“且先不说邵峰到底会不会入赘我舒家,便是他当真要入赘我舒家,他也未必会成为我舒家继承人。便是父亲当真有意让邵峰成为我舒家继承人,你也可以让父亲打消这个念头,向父亲证明,你比邵峰更合适!只有在你的手中,舒家才能更进一步!”
“要争,你就光明正大地争!堂堂正正的赢!倘若你争不过你的竞争对手——无论这对手是邵峰还是其他人,那么你就老老实实地认输,然后为其效忠!若是你没有这样的胸襟和器量,那么,你也配不上侯爵之位!”舒涵道。
“爵位从来不是只可以从先人手中袭承,自己打拼出来的,难道不更值得人尊敬!乱世之中,只要你有本事,何愁没有机会!你若眼睛只盯着舒府,且为了舒府的爵位百般算计,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那才是着相了!”
澜云国人人都知道,三皇女舒菡并非一开始就是皇储。当澜云国女皇——也就是舒菡的母皇——向各位皇女询问未来的志向时,只有素无野心的二皇女与身子不好的五皇女提前退出了皇位之争。余下的大皇女、三皇女、四皇女与六皇女都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舒菡虽是正宫嫡出,却也只是比其余几个皇女身份略高贵些罢了,女皇的宠爱与她嫡出的身份并不足以直接让她成为皇太女。舒菡曾与大皇女、四皇女与六皇女立下皇位之约,以五年为期,几位皇女从自己擅长的方面入手,各凭本事争夺皇储之位。谁能立下更多的功绩,谁能赢得百姓的爱戴,谁能让其他人心服口服,谁便是澜云国未来的女皇,落败者需尽心尽力辅佐皇储,不得心怀怨愤。谁若是输不起,便会遭到其他皇女的耻笑。
最终,毋庸置疑是舒菡赢了。当澜云国北面的瀚海国联合蛮族入-侵澜云国,连下澜云国十三座城池时,是舒菡挺身而出,阻挡了瀚海国的攻势,她利用一些计谋分化了蛮族与瀚海国,对蛮族诱之以利,令其公然背叛与瀚海国的盟约,而后大败瀚海**队于幽云关之前,生擒了瀚海国主将——瀚海皇帝最为宠爱的大皇女——极大地挫败了瀚海国的士气。
舒菡一战成名,此后愈发势不可挡。在舒菡横空出世之前,澜云国对瀚海国输多赢少,自打舒菡成长起来后,两国攻守之势便转换了,澜云国屡战屡胜,瀚海国被打得节节败退,大快人心,舒菡因此被澜云国的百姓们视为英雄和保护神,至此,澜云国储位之争已无悬念。其余皇女虽也在各自的领域有所建树,但与如日中天的舒菡相比,终究相形见绌。
其余皇女果然也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在落败后尽心尽力地辅佐舒菡,事事以舒菡为先,齐心协力发展瀚海国。拿得起放得下,方是大女子本色。
舒念晗听了舒菡一番震耳发聩之言,怔愣当场。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舒菡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有野心么?自然是有的。
他出身舒家旁支,又是一个孤儿,一无所有。若他没有野心,也不可能在舒侯发话要挑选养子之时,想法子让叔叔与叔母将他的名字报了上去;若是他没有野心,也不会在别的旁支子弟玩耍的时候克制住自己贪玩的本性,勤奋苦读,且恰到好处的让夫子发现他的勤奋,因欣赏他而单独指点于他;若是他没有野心,他不可能从舒家旁支子弟中脱颖而出,击败其他的候选人,成为舒侯的养子,还在成为舒家大少爷之后,受人称道。
世家大族中的少爷们只需投个好胎,便能轻轻松松得来的一切,是他费尽心思求来的。若要让他就这般拱手让人,他自然不甘心。
在舒菡看来,舒念晗有这样的野心,并不是什么罪过,关键在于,他为了达成他的野心,会用到什么样的手段。倘若他堂堂正正地去争,哪怕他最终没能成功,她也会高看他一眼,但倘若他为了达成野心不择手段,那么,他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舒菡给了舒念晗一些时间来消化她的话,而后道:“大哥觉得我说得可有道理?”
舒念晗看着她,一双虎目中带着些不可置信,他缓缓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是狭隘了。我不该指望着通过算计你的婚事,来坐稳舒家继承人的位置。这些话……可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舒念晗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舒菡。
舒念晗对让他得以入主舒家的舒菡,是七分疼爱,三分算计。在他心中,舒菡是需要保护的妹妹,是闺阁中的娇娇女,是他博得舒侯喜爱和信任的关键所在,日后,她会出府嫁人,她所嫁的人,也许对他有用,也许对他无益。这,便是他眼中看到的舒菡的全部了。
舒菡的存在,似乎总是伴随着其附加价值,以至于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舒菡竟然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作为一个个体,竟然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舒念晗从舒菡那双明亮的眼眸中看到了野心,不输于男子的野心!
舒菡的一番话,让舒念晗意识到,自己的确失之狭隘了。他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稳固,百般算计,在妹妹的婚事上大做文章,的确是格局太小了些。
当他盯着舒家的爵位,视其为宝时,舒侯与舒菡看到的,是整个北地,乃至天下!他只以为袭承了舒侯的爵位,便可过上好日子,却不知,在舒侯与舒菡的眼中,这只是一个开始。
诚如舒菡所言,大丈夫若有本事,在这乱世之间,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封侯拜将?
先别说舒侯提议让邵峰入赘,仅仅只是一个提议,八字还没一撇。便是邵峰真的入赘了,舒侯是否会让他袭爵还是两说。再退一步,舒侯当真让邵峰袭承自己的爵位,舒念晗就一无所有了吗?非也,舒念晗这些年养在舒府,获得的可不只有舒府继承人的名头,还有舒府的各项人脉和资源。即便他真的无爵可承,难道他就不能利用获得的这些人脉和资源,以及自己的本事,博出一个未来?只盯着舒府,的确是桎梏了自己。
舒菡一挥折扇,这动作由她做来,有着不出的潇洒和俊逸:“那是自然,不是我想出来的,还能是谁教我的不成?”
“妹妹你……短短几日,似乎变化良多……自几日前你撞到了头……”舒念晗试探性地道。
舒菡挑了挑眉,不慌不忙道:“撞到了头,而后上苍垂怜于我,给我托梦,告知我天下大势,好让我不再浑浑噩噩,这有何难理解的?如今的我,确实与过去的我不一样了!古人曾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若依旧用从前的眼光看我,才是大错特错!”
舒念晗沉默片刻,朝着舒菡拱手为礼:“谨受教。”
这是他真正开始正视舒菡,把舒菡视为一个可与之议事的人的标志。
虽说离他对舒菡真正心悦诚服还相去甚远,舒菡对这个结果倒也还算满意。
舒念晗人不坏,有本事,在舒府又甚得人心,日后若是能为她所用,对于她大有裨益。至于他有野心这一点,舒菡并不放在心上。还是那句话,倘若他没有这般野心,也不可能有这般能耐。有野心无妨,只要他心中有个底线,知道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做的,便够了!
舒菡也没指望着能凭借三言两语让舒念晗真正折服于自己,要收服舒念晗这样的人,不拿出一些真本事来,是不行的。就如同她那些个皇姐皇妹们,一个比一个心高气傲,倘若她拿不出功绩来,又怎能让她们甘心屈居她之下?
舒念晗既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自然要补救。幸而他如今做得不多,不至于无法挽回。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大概在还对舒菡念念不忘放孟子修身上。
这时,门口有一名小厮进来,附在舒念晗耳边说了些什么,舒念晗听得皱起了眉,片刻后,了解了全部详情的他对舒菡道:“我先前去找孟子修时,曾提到过妹妹你对邵家那小子的在意。孟子修一直对邵家那小子视若仇敌。我刚刚得到消息,孟子修去邵家找那小子麻烦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舒菡二话不说拿起了自己随手放在桌上的长鞭,准备去为心上人保驾护航。
“走,去邵家!”
……
孟子修一脚踹在邵家的门上,邵家的大门本就不大好使,被孟子修这一踹,“吱嘎”一声,摇摇欲坠。
邵家老管家心疼得不得了,这门被孟子修一踹,又得换新的,要耗费不少钱银呢:“孟家少爷,您这是做什么?有什么气,也别撒在门上啊!”
孟子修不理会老管家的碎碎念,缓缓走入庭院中,以一种傲然的姿势打量着邵家的新居。
自邵家祖宅被朝廷收回后,邵峰与其弟弟以及老管家一家子人便挤在一处简陋的一进宅子中,马连回个身子都困难。
孟子修见邵家这样破败,面露不屑之色,指着匆匆迎出来的邵峰道:“邵家都成破落户了,竟还扒着舒家不放,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往日我见你邵峰也算个人物,怎么,如今竟开始指望着依靠未来媳妇的嫁妆过日子了?邵家如今用的东西,都是舒家给你的吧?你个吃软饭的孬种!废物!”
邵峰听闻此言,双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我跟基友讨论,基友说,上章作话那个选择,宅斗文一般走1,男频文可能走2,当然,更可能直接一杆子打死,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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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