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不是了!”那人道:“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若人人将这天机翻来覆去地亵玩,神仙不要面子的吗?!”
宋清沭笑出了声,牵扯到伤口痛处,转而嗳哟哟叫起来,那人道:“看罢,这便是无敬畏心的下场。”
宋清沭被这么一扯,低首去看,就见方才还血流不止的伤口已然凝血止流,惊道:“这金创药果真不同凡响,神仙虽好,哪能面面俱到,还是凡人安慰得了俗人。”
那人慌忙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人在做,天在看,神仙还没怪罪下来,全凭神的大度宽容。倘若真触犯了天怒,那是九族都不得安息的啊!”
宋清沭听他天啊神的听得头痛,顺应他道:“是了,是了。那么那书如何才能看得?”
那人也很稀奇,道:“你还兀自坚持?好罢,告诉你也无不可。这《古国》啊,据我父亲所言,是本神书,凡眼尘躯,何以见得?自然唯有神仙才能看见其中奥妙喽!”
宋清沭差点出口成脏,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没有吗?!”
那人透过挖开的小洞狡黠一笑,道:“没有!所以我说嘛,告诉你也没什么。”
宋清沭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垂头生着闷气。好容易有个线索,却是个无尾的鱼,滑不溜秋,哪怕抓住也是不得要领。
为了肩袖不与伤处血肉相连,宋清沭褪去半边衣衫,也露出了红莲诅咒的半边轮廓。
黑漆漆的暗房里,雪白的肤与血红的诅咒惹人眼目,更不必说宋清沭端的一派无边风月之姿、无双花容之貌,乌发披散,闭目养神。
那人适才移至小洞旁,还没来得及撤回目光,看清这边情形,热流一股脑冲上脑门,喃喃道:“我嘞个老天爷啊……宝镜害我不浅啊……”
宋清沭回视过来,问道:“宝镜如何?”
那人猛地咳嗽起来,“我说这宝镜咳咳!年久失修,看不清咳咳,楚!”
宋清沭嫌弃地往回挪了两步。
那人被气笑了,“走都走不利索,还嫌我呢?”
洞太小,看不出全貌,宋清沭只看到他调笑微扬的嘴角,问道:“你带了挖洞的工具?”
那人在洞口晃晃手中的小铁锤,笑着点头。
宋清沭眼神一亮,又失去光彩,道:“还说能逃出去呢。没有地图,你这铁锤又袖珍小巧,指望它要到猴年马月了?怪不得你仍是待在这里。”
铁锤只有一尺长度,锤头也不过半尺,靠此逃离宏大未知的魔宫,简直是天方夜谭。
“非也非也。可别小看我的宝锤,没有它砸不烂的物件儿!我留在此地,并非我逃不得,而是我不想逃。”
宋清沭来了兴趣,“不想逃?你有何理由非留此地不可?”
那人哼笑两声,道:“这你就别管了。你想越狱啊?”
宋清沭像是听到了绝世笑话,当即道:“废话!正常人谁想被关在这里……我并非说你不正常。好罢你看起来也的确教人匪夷所思。”
宋清沭听到那边走动的声响,接着那人打了个哈欠,嗓音伸懒腰的慵懒感,“得,这地牢我也待腻了。看你这小公子清隽好看,我便带你逃出去罢!”
宋清沭惊喜道:“真的,你别诓我?”
那人笑道:“我凤某人的字典里,从没有‘诓骗’一词。”
宋清沭这才想起还未问过他的姓名,便问道:“还不知你的名字?你姓凤啊,凤这个姓可不常见。你与凤舞宗有关系么?”
那人道:“姓名便不必过问了,走完这遭,你我就相忘于天涯了。若日后有缘再见,到时你不问我,我也要缠着你说我名号。喊我凤公子即可。不过凤舞宗嘛,的确有点关系,但无关紧要,不是么?”
他不愿多说,宋清沭也只好不再过问,只答:“神神秘秘的,那你也喊我宋公子好了!”
凤公子知他有埋怨自己之意,笑了一声,道:“好的,都听你的,宋公子。我有魔宫地图,这你倒不必担心。难办的是不能给这些个守卫察觉了去。”
喜上加喜,宋清沭连伤口都不觉那么疼痛了,道:“有希望就有盼头!再如何戒备森严,也总有松懈的时候。”
凤公子答:“不错。怕就怕还没等到那时,你先被乱刀砍死了?”
宋清沭没好气道:“就不能盼着我好?这的确是最大的问题。我且问你,用你这宝贝铁锤凿开向外的通道,几时能完成?”
“三日。”凤公子竖起三根手指头,想起宋清沭看不见,又讪讪地放下。
宋清沭哀嚎道:“三天!我只有下半身能出去吧?!”
凤公子忍俊不禁,道:“是了。你得想个法子熬过这三天。”
宋清沭苦思冥想对策,那边凤公子道:“你且先想着,魔族守卫刚离开,现也不是饭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我先将你我之间的墙壁打通,好一齐逃跑。”
宋清沭应答后,听到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敲打声,便知他已在行动了,可该如何躲过守卫呢?
啊!最简单直接的,那守卫要魔针,设法取出魔针就好了。
前几日宋清沭憋着一口气,有心与魔尊对抗,对于找出魔针疲懒懈怠。现下更重要的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宋清沭也没必要与魔尊置气了。
怕就怕魔尊收到魔针后再生事端,因此不仅要想法设法瞒过守卫挖通道一事,还要尽力不引人耳目,以争取更多逃跑的时间。
宋清沭猛地扭头向声源处看去,问道:“凤公子,你我之间的通道挖哪里去啦?”
递药的小洞依旧那么大点,除此之外也没有新洞口形成。
凤公子的声音闷闷地传来,道:“在床边。”
闻言,宋清沭松一口气。不让守卫发现他们有意逃走,两个牢房相通的通道自然也是越隐蔽越好。
说是“床”,其实仅是稻草堆成的一团凸起,堪堪比冷硬的地面柔软一些、温暖一点。稻草堆在墙壁拐角处,若从那里挖个通道,仅从外头看不出丝毫不对,得上前扒开稻草才能知晓。
为鼓舞凤公子的士气,宋清沭赞叹道:“凤公子果真是神机妙算,我才想起床是最好的位置,还是你考虑周到!”
那边声息停了片刻,而后泥土掉落的声音更加密集。
凤公子呲牙咧嘴地凿墙扒泥,手快出残影,丝毫没了慢条斯理优雅悠闲的模样。
宋清沭噙着笑,静静思考该如何取出魔针。可宋清沭也当真不知那鬼东西跑哪里去了,当时想着,那刺向他的魔针若是能消失就好了……
可世上哪有心想便能办成的事?!
宋清沭突然问道:“凤公子,那天灵根能移万物,是移哪里去了?”
凤公子亢声回答:“我也是一知半解的,父亲只是粗略讲了一二。万物都随意念而动,冯虚御风,在哪里都有可能喽!”
宋清沭紧抓住“意念”二字,心想:“魔针来,魔针来,魔针速来!”
……无事发生。
那魔针并未如预想般“啪”的一下出现,宋清沭郁闷地摆弄起手指。
午后,村野河边,艳阳高照,芦苇轻轻摆荡,狗尾草惬意地伸展柔毛。
几个垂髫小儿手里捏着野花野草,正好奇地聚在一起,撅屁股盯着突然出现的黑乎乎的大针。
流鼻涕的小儿道:“我认得,是针!我娘亲用它织我的手套!”
他得意地伸出胖乎乎的手,戴着一双红绿织花手套。唯有他手中空无一物,极爱惜他的手套,不让其沾染上一点污秽。
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反驳他,“哪有这——么大的针!明明是狗屎!”
头上只有三根毛的小儿道:“不可能有这么细的狗屎,狗屎都粗粗的!”
说罢,他们又一起研究起这根细细的黑物。歪歪扭扭,奇形怪状的,说它是针,太粗;说它是狗屎,又太细。各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看上去最沉稳安静的小儿说话了,“是针。虽然他的两端平平,不像寻常的针尖锐。或许不是用来织衣物的针。”
四人属他成绩最好,羊角辫小儿愤愤道:“好罢。那它怎么哇的一下就出现了?谁扔的,好没素质的大人!”
沉稳小儿摇摇头,说不知道。
三毛小儿跃跃欲试,伸手去摸那奇怪的针,还没摸到,屁股被踹了一脚,整个娃往前翻滚,瘫倒在地。
他晕晕乎乎起身,面前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成年人,浓眉小眼,满脸凶狠。
三毛小儿被踢了一脚,踢他这人又丑陋凶恶,忍不住张口就哭了起来。
那人眉毛一横,朝他啐了口唾沫,道:“什么东西?让爷爷我瞧瞧。”
流鼻涕小儿大叫,“爷爷我让你看了吗,吃爷爷一拳!”他哇哇怒叫着挥舞拳头冲向牛角人。
豆大的拳头落在身上,竟然还真有痛意,只是微乎其微,那人也不免恼怒起来,伸手一挥,流鼻涕小儿也被推倒在地。
流鼻涕小儿倒未哇哇大哭,只是愤恨地瞪着他。
沉稳小儿开口了,“刘疯子,欺负我们几个小娃娃,你有什么本事!”
刘疯子常年披头散发的,游手好闲在各个村里游荡,没有差事,没有媳妇,见到想要的物件,就撒泼打滚抢来。他姓刘,因此村里人称他为刘疯子,提起他无不是嫌恶的表情。
刘疯子得意一笑,“我还偏欺负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几个崽种守了什么东西,竟不孝敬给爷爷!”
刘疯子上前,这才看清是个什么物件,看起来并无奇特之处,那这几个娃娃聚在一起看个什么劲?
几个小儿都盯着他,纵使刘疯子没了兴趣,也不能表露出来,他显得越喜欢,这东西抢得越有价值。
他洋洋自得地弯腰拿起黑针,还未待回头与几个小儿炫耀,黑针忽然朝前动了起来!
刘疯子与它较上劲了,不肯撒手,被黑针拖着前行,本就破烂的衣衫与地面摩擦,刘疯子痛得叫起来。
顷刻间,黑针消失在原地!
祝大家新春大吉,财源广进,心想事成,巳巳如意!
另:前面大修了一下,这一版更符合我最初的设想。添加了一些情节,为最初阅读的读者说句抱歉!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往前翻阅一下,感谢!爱你们~[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柳暗花明逃魔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