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街道空无一人,路边一堆堆刚烧过的纸钱灰烬,在风的卷动下转着圈升上半空。黄色的残缺碎片被裹挟着漫天飞舞。
一道惊雷落下,将天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沿街白色的纸灯笼无序地左右摇摆。
风声呜咽,像极了凄厉的哭声。打更人的声音淹没其中,隐约能分辨他说的话:“子夜已至,地狱门开,百鬼夜行,生人避让!”
02
破败的墙边,一只老鼠吱吱流窜。它在一堆白森森的东西前停了下来,不断嗅探,抱起一根小指长的东西啃咬起来。
年久的木门吱吖一声被打开,老鼠受了惊吓,丢了手里的东西就跑远。它躲在墙角等待,发现只是风吹开门而已,又回到原地继续进食。
老鼠专注地享受食物,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黑影正无声无息从身后逼近。
一道惊雷劈下,夹杂着某种凄厉尖锐的吱吱鸣叫,破败地消失在雷声中。
“咯咯咯”的笑声由远及近,黑影飞快闪退,隐没于黑暗之中。
两双脚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03
女人越过门槛之后停了下来,细声细语说了些什么,突然她尖叫一声,便双脚离地。另一双脚继续向院内走,还能听见女人娇滴滴的笑声。
“这里好黑,还有股臭味!”女人嫌弃地娇嗔。
“眼看外面要下雨,不找地方躲起来,我俩就得变落汤鸡!”
男人不知道干了什么,引得女人又咯咯咯笑起来。
“今天可是中元节,这里阴森森的,怪吓人的……”女人说。
“像是一座祠堂,”男人的脚步四处移动,似是在找寻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有神明保佑,怕什么!”
女人紧紧贴着男人:“死鬼,做没做亏心事你自己不知道啊?”
男人像是被这话刺激了,转身于女人扭打在一起,但也不是真的打,那女人又娇嗔起来,一边娇笑一边气喘吁吁说:“在神仙面前做这档子事,就不怕遭报应!”
“我可没说要做什么!”男人摸索半天,终于找到想要找的东西。
硝石摩擦发出清脆的声音,空气潮湿,打了好几下才打出火花。
眼前是一个落满灰尘的桌台,上面有几盏油灯,里面的凝固物夹杂着绿色黑色的霉物,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微弱的光源迅速填充了破败祠堂的一隅空间。
女人借着微光四下环顾,突然“啊——”一声尖叫。
“作何大惊小怪!”男人似是有些不悦,“说了是避雨,稍稍忍耐一下也不行?”
“这……这是……”女人声音都颤抖了。
男人走过去,看到一堆白森森的骨头,看体积大概是野狗或野狐狸。
“旁边还有血迹,新鲜的!”女人像是要哭了。
“死老鼠的头,估计身子被什么叼跑了。”男人并不太在意。
但女人心有戚戚,退回到油灯边。她转过身去,看到一座巨大石像,赶紧先对着拜了拜,才仔细打量这座石像。
石像呈坐势,足有五六人高。或许是光线角度的缘故,这座石像的面容总有种鬼气森森的感觉。双眼微阖但眼角下垂、嘴角下吊,透着点阴森。
“要么……趁着雨还未下,我们快走几步各自回家算了……”女人小声说,“这石像总觉着邪性的很,看久了要被噬魂似的!”
男人嗤笑一声:“是谁非要在鬼节出来找刺激,还美其名曰‘鬼混’,怎么,害怕了?”
他一把搂住女人,也看向那石像的面容。
“是挺邪的,看久了能勾人邪念。”
04
半天没有讲话声,只有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和小声的哼吟。
那黑影又从黑暗中悄然走出,探听片刻,透过隔墙缝隙看过去:四肢交叠,声音由浅及深。
又一道惊雷落下,憋了一整天的大雨终于倾泻而下。
雷声与雨声都变得密集了起来,盖过了祠堂里的高声尖叫。
黑影不见了,只剩那座巨大的石像垂眸不语,从两眼淌下两股暗红色的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