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连听语依旧去找连封一起吃午饭。
他仰着头,看了一眼耸入云端的连氏大楼。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连听语抬手遮住眼睛。
今天他们照旧在员工餐厅吃午饭,连氏员工餐厅的菜色都是上乘,小羊腿刷上蜂蜜,烤得色泽金黄,外酥里嫩;炸鸡披萨应有尽有,蛋糕满满的摆了一橱窗,让人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幸福感。
连听语埋头吃一碗面。
“心情不好?”
连听语顿了一下,摇摇头,继续埋头吃面。他原本点了许多东西,没想到只吃了一碗面就饱了。
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连听语将剩下的食物都打包了,准备当做晚餐。
连封送他回宿舍,两人一起走在路上。中午的太阳很烈,树荫下趴着一只狸花猫,他们经过的时候狸花猫刚好叫了一声。
连封饶有兴致地停下脚步:“它在说什么?”
连听语摇摇头:“我听不懂。”
似乎是因为身体和灵魂不兼容,变成人的时候连听语完全听不懂其他猫的语言。
担心男人会误会,连听语又解释了一句:“我只有在猫咪形态的时候,才能听懂他们讲话。”
–
午饭吃得有些撑,连听语躺在床上,闭了会儿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出神。
盛夏天气多变,没过多久就起了狂风,然而预想中的暴雨始终没有来临,反倒是炎热卷土重来。
连听语翻身爬下床,经过门口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雨伞,开门走出去。
现在并非上班时间,坐公交车的人不是很多。连听语挑了最后排的位置坐下,望着窗外迅速后退的风景。
到最后一站的时候车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连听语下了车,沿着路往前走。
一直走到路尽头,他也没有见到上次卖苹果的那对老人。连听语随意找了一个水果摊,买了一个大果篮。
拎着果篮,连听语去找荒山上的那间破庙。破庙还在,那尊破神像也在,连听语将果篮摆在神像面前。
“我又来看你了,这些水果还是用我师父的钱买的。不过我就快要发工资了,到时候我用自己赚的钱给你买供品。”
“我准备在发工资之后搬回我家,这句话听起来很奇怪吧?”
“但事实就是这样。”
跟神像聊了一会儿天,连听语站起身,开启了法器铃铛的隐身屏障,一步一步继续上山,来到与荒山格格不入的精致院落。
夏末初秋之际,院子里的葡萄树和山楂树都结了果,花藤垂在空气中,芬芳满园。
连听语空着手坐在墓碑前,自言自语道:“如果我带水果来看你们,会被连封发现的。”
“但他给你们种了葡萄树,山楂树,这么多花,还建了这么大一座漂亮房子。”
“对了,连封就是连听语,只是他改名了。”
两个墓碑上都没有刻字,左边的墓碑上只刻了一朵云,右边则是一颗杨树。
连听语想象着连封站在这里,他愿意种树,愿意种花,却不愿意在墓碑上刻下任何一个字。
坐着有些累,连听语轻轻靠在墓碑上,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云朵图案。
不知不觉睡着了,连听语又梦到了过去的场景。
九岁的小男孩捂着被中年男人碾得青紫的手,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红肿着脸的女人:“妈妈,你为什么不离婚?老师说你可以离婚的,她愿意帮你。”
红肿着脸的女人摇摇头:“你外婆让我嫁给他,我就嫁给他,我就是他的人。”
九岁的小男孩眼底清澈得吓人:“我不如外婆重要吗?”
红肿着脸的女人抱着小男孩哭:“为人子女,就得孝顺,得听大人的话啊!妈妈这一辈子命苦,就遇见你爸一个好人,你爸还去了,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小男孩用另一只不疼的手给她擦眼泪:“老师说了,让你躲在她家,她会帮你离婚的。老师的父母都很厉害,她说一定可以帮你的。”
“不行,不行……”红肿着脸的女人拼命摇头,眼泪拼命掉,“我嫁给他了,我就是这个家的人,他会改好的,输了钱吃了教训他就会改好的……”
左手钻心的疼,疼得小男孩想翻滚哀嚎,想用头撞墙,因为忍疼,他的声音都在抖:“那我就天天挨打吗?”
红肿着脸的女人只是说:“他会改好的,他吃了教训输了钱就会改好的……”
小男孩儿垂下眼。
如果我被他打死了,你会难过吗?
连听语猛然惊醒,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梦里男孩隐约的恨意和不甘。
连听语再也不敢看那座墓碑,跌跌撞撞跑下山。他没有坐公交,沿着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天黑。
腿酸得几乎没有知觉了,连听语抬起头,终于看到归城市区独有的桃花形状的路灯。
原来归城这么大。
或许是他的脸色太过苍白,身体太过摇摇欲坠,一辆路过的车停在他面前,摇下车窗:“小朋友,你没事吧?”
女人的声音太过温和,连听语恍惚抬头。副驾驶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人,皮肤很白,穿着一件粉白色的裙子。
连听语后退一步,摇摇头,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开。
身后传来女人急切的叫喊声,连听语只觉得眼前闪过一片尖锐的光,整个身体被一股力道扯过去。
连封掐着他的脖子抬起头:“你不要命了?”
连听语仿佛感觉不到脖子上的窒痛,他揪紧男人的衣服,埋着脸,拼命流泪。
明天多更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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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