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开沙龙 第2章 敬茶

程立瑾看她面色有些僵硬，小心问道：“怎么了？”

原书里，女配一路挣扎着被送进了洞房，扯下盖头就骂程立瑾是克死生母的灾星，还是个瘸子，凭什么配得上她，当场就要求和离。

而程立瑾孤寂十余载，本来很期待能遇上相护温暖的妻子，却在女配粗俗的叫骂中隐没了笑意。

傅婉瑜又想到了梦里他那句恶狠狠的“你要走了么？休想！”，掺杂了几分不甘与绝望。

程立瑾见她不答，暗暗握紧了拳头，“姑娘......可是......”

他听过传闻，傅婉瑜并不愿意嫁给他，甚至在婚前还闹脾气掉进了冰湖......可他依旧怀揣着一丝希望。程立瑾没敢说出可是不愿几字，生怕她真应了。

他再稳重，也不过半大少年，心神正乱着，便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拉住了自己，“站着干嘛？过来坐吧。”

不过轻巧一句话，程立瑾却觉得心中暖意滑过，他顾不得忙活了一日腿疼得很，“姑娘手凉，我去给你拿个汤婆子。”

傅婉瑜摇摇头，程立瑾见她坚持，便没有再强求，而是靠着她坐在床沿。

傅婉瑜看着他谪仙般的好样貌，简直难以想象原书里他是怎么忍受得了粗俗不堪的女配的，她盯着程立瑾的眼睛，低声说道：“我所求的，只是活着，好好过日子。”

程立瑾看着她真挚的双眼，他用自己的手掌包住了傅婉瑜冰凉的手，“好。”

初冬的夜风袭击着窗子，程立瑾住的房子本就老旧，竟是忽一下吹开了窗户纸，傅婉瑜穿得单薄，打了个哆嗦，程立瑾连忙将被子裹到她身上：“我去让余安打些水来，早些歇息吧，明早还要去敬茶。”

他又从桌前拿来一盘糕点塞到傅婉瑜手中，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才走出了房门。

傅婉瑜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小孩子看待，有些哭笑不得。她也确实饿了，拿起不算精致的糕点吃了一口，满是厚重的油和甜，不过她前世病重后就不怎么有机会吃甜食，现在倒是可以放开，心里不由高兴。

程立瑾回来，就看见傅婉瑜笑眯眯吃着糕点，他不由笑了，婉瑜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傅婉瑜没有带丫鬟来，便自己洗漱一番，坐在床前不由有些忐忑，书里两人相处的第一夜可不是很愉快，她可不知道后面程立瑾会怎样。

好在程立瑾进了屋，只是吹熄了蜡烛，又替她拉了拉被子，“等明日我请郎中来给你瞧瞧，今日早些休息吧。”

傅婉瑜确实累了，沉沉进入了梦乡。

她又做起了梦。

她和程立瑾跪在地上，翻了的茶叶被子在地上摔得粉碎，地上的水渍还冒着白烟。主母郭氏正捂着脸在和程老爷哭诉。

“老爷，昨儿想着少爷大喜，想着她和傅家小姐又是从小的姻缘，妾身便不好再言，可昨晚妾身就不舒服，已是担忧肚里的孩子出问题可怎么办？刚刚一接过着茶，又觉得脑子疼....惠仁大师说我和.....”

傅婉瑜站起身子，气急败坏地捂住自己被烫伤的手，“呸！老毒妇，不就是几滴水溅到了你脸上吗！这滚烫的茶是你的丫头奉上来的，就是你想烫死我！你嫌弃我克你，我还不想嫁进来呢！”

程立瑾起了身想看看傅婉瑜的手，却被傅婉瑜一巴掌拍开：“不用装了，你们这家子人真是恶心！也难怪傅婉瑶不愿意嫁进来，让我替她嫁！”

首座的程老爷面色瞬间难看起来，傅婉瑜完全没注意，继续大吵大闹着......

“......婉瑜？婉瑜？”

傅婉瑜睁开眼睛，就看见程立瑾担忧地看着自己，“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傅婉瑜咳了两声，接过程立瑾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嗯，梦见了些不好的事情。”

“可是换了地方睡，不习惯？”程立瑾擦了擦她额头的汗珠：“也快到时辰了，早些起来可好？”

傅婉瑜点点头，脑子里还想着刚刚的梦。昨日也有，今日还有，简直是逼着她把恶毒女配作天作地的历史回顾了个遍。

傅家别说丫鬟，连个婆子都没给，不过傅婉瑜看着一头黑发，倒是乐得自己梳妆打扮，她一转身，就看见程立瑾笑盈盈在身后看着他，他将手里的匣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根偏凤钗，“这是我生母留下的，若是喜欢，就带上吧。”

傅婉瑜小心接过，见那上面珍珠颗颗饱满圆润，便知价值不菲，况且今日要奉茶见礼，戴的首饰太贵重了怕也不好。

程立瑾仿佛看穿了她的犹豫，他看了看她梳起的妇人发髻，亲自将那钗簪在了发间，“走吧，莫迟了。”

直到两人往正厅走去，傅婉瑜还有几分心神不宁，程立瑾以为她害怕了，稍稍握紧了她的手，“莫怕，郭氏并非我生母，若是她为难你，我会想法子的。”

傅婉瑜回握了程立瑾的手，听着他给自己讲这宅院哪里怎么走，程家的院子颇大，可见祖上光耀，只是有些地方却常年失修，有些破旧了。程家不似以往那般如日中天从此可窥，否则也不会容许傅家换了付婉瑜嫁进来，毕竟傅老爷好歹也在吏部任职，而程老爷现在不过在刑部任个主事。

两人到了正厅，便有小丫头进去通传。隔了一会，便有一个婆子出来，“奴婢给少爷、少夫人请安，老爷请两位进去说话。”

傅婉瑜跟在程立瑾身后进屋，里头本是欢声笑语，见两人进来，竟是安静了下来。程立瑾淡淡地躬了躬身子，“父亲，母亲。”

傅婉瑜也上前屈身行礼，只见郭氏笑着牵起她来，“不愧是傅家养出的小姐，好生水灵，来见过婶婶和弟妹吧。”

傅婉瑜面上端着笑，程家人丁并不兴旺，程老夫人当年就生了两儿一女。程家二老爷早逝，留下了二夫人秦氏；程立瑾的弟弟程立生和傅婉瑜一般大，却早早成了亲，娶了刘家姑娘。程立瑾不讨老爷喜欢阖府皆知，除了郭氏还笑意盈盈的，旁人都不怎么说话，连见面礼都不曾给。

二夫人秦氏淡淡应下她的礼，抬眼看见傅婉瑜发间插着的凤钗，面露嫉色，“大少爷那儿还是好东西多，刚进门的新妇就有这么好的钗戴，不过...这么大喜的日子，戴着已故之人的东西，也忒不吉利了吧？”

傅婉瑜气笑了，书里程立瑾不久便将科考，堂堂少爷却连打点的钱都拿不出来，仅剩的这根凤钗还被女配拿去当了给七皇子置办生辰礼......她正欲辩驳，郭氏却有些期待似地说道：“茶端来了，婉瑜来吧。”

傅婉瑜静静看着郭氏的丫鬟端来了茶水，屈膝跪下给傅老爷敬茶，又跪下给郭氏敬，她看见郭氏突然眉头一皱，却没有躲开倾倒下来的滚茶，而是硬生生让茶水倒在了自己的手上。

郭氏本想趁此跟老爷哭诉一番新进门的媳妇差点伤了自己，再把慧仁大师说傅婉瑜克她的事情说说，偏偏这傅婉瑜跟个傻子似的，这滚烫的茶水居然不躲开，让她准备好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

程立瑾连忙走上前，看着傅婉瑜包着眼泪花看着自己，“是我不小心，让母亲没拿稳茶盏.........”

程立瑾知晓是郭氏搞得鬼，连忙安抚到：“没事，我带你找郎中看看。”

一直不说话的程老爷却开了口：“不过就是茶泼了，看什么郎中？”

程立瑾一向隐忍的面色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愤怒，他正想争辩，傅婉瑜却轻轻拉了拉他。

程家势衰，傅婉瑶不愿嫁的事程老爷也知晓，他自然耿耿于怀看傅婉瑜不顺眼。这替嫁的事情可是他的心病。

哪里想到郭氏仍不死心，“婉瑜和少爷不愧是从小结下的姻缘，这么站在一块，当真是郎才女貌呢。”

程老爷想起替嫁的事情就不高兴，傅婉瑜却是从容地行礼说道：“我昨日离家，父亲还专门叮嘱我，他和程老爷一同在京为官，让我这般不中用的嫁到程家实在是添麻烦了，以后在朝，还望和程老爷互相帮衬着才是。”

程老爷听到傅家这么说，面上才稍微好看点，有意盯了郭氏一眼，郭氏也不敢再挑拨了，不是说这傅婉瑜就是个奴婢生的庶女，从小养在庄子没教养吗。难道是自己的人打探错了？她又摆起了假笑，“怎么还程老爷的叫？还不唤声父亲？”

傅婉瑜笑着屋内几人又不咸不淡的寒暄了几句，便有丫鬟上来说早膳准备好了，几人到了餐桌前，傅婉瑜看着程立生的妻子刘氏盯着自己，只觉得头大，她是新妇，按理该她伺候郭氏进膳的.........她正踌躇，便被身侧的程立瑾拉住，“婉瑜刚刚伤了手，今日不便伺候母亲，还有劳弟妹。”

刘氏瞬间垮了脸，程立瑾却不在意，牵着傅婉瑜落了座，几人各怀心思的吃完了早膳，便散了席。

两人出了房门，程立瑾却沉声走在前面，傅婉瑜跟在他后面，他的腿似乎使不上力，越走越没重心，傅婉瑜没忍住，上前拉住了他，“你......等等我。”

程立瑾沉默了一会，才转过身虚虚握住她的手，“可还疼？”

“不疼，没怎么烫着我。”她知道郭氏要打翻茶杯，冬日衣厚，大部分都浇尽了袖子里。

“对不住。”程立瑾想了许多，面对这个不过见面才满一日的妻子，他甚至生出了要是他受父亲宠爱就好了的荒谬想法，至少不会让她受这些刁难......

傅婉瑜明白程立瑾的意思，说来奇怪，她们说到底不过是陌生人，却仿佛认识很久了似的。

“快下雪了，我们回吧。”程立瑾叹了口气，正转身，却感觉傅婉瑜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他身子不由僵住了，两人还不曾如此靠近。

傅婉瑜扶着他，笑着问道：“太好了！我可喜欢下雪！咱们院子有没有小厨房？”

“可是早膳没吃饱？我平日基本自己吃，厨房倒有些东西，我让余安去拿些吃的热热。”

到了院子，傅婉瑜却直奔厨房，余安跟在她身后，“少夫人，您要什么小的给您拿，您何苦到这地方？”

傅婉瑜见炭火什么都齐备，便转身对余安说：“刚刚立瑾说要下雪了，你去买些肉和菜来。”

余安硬着头皮说：“少夫人要什么，小的去买，只是...少爷的腿，每到雨雪天都不舒坦，我出去了，还请少夫人帮衬着点他。”

“每逢雨雪都这样？”傅婉瑜记得他不过九岁就摔坏了腿，这么多年依旧这般难捱？

“是，雨雪前少爷的腿就会发酸，等雨雪真落了下来，那真是...少爷这么多年不容易，还请少夫人莫要嫌弃他。”

傅婉瑜闷闷地走回了房间，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