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宁匪见了海南雁跪下行礼,这一伤倒是让他更瘦了些,前些日子海南雁还听说贡侍郎要给贡宁匪说亲呢,不过好似被贡宁匪给拒绝了。
“起来吧。”海南雁问他,“伤可好些了?”
“回陛下,已经好全了。”贡宁匪的目光放在了桌子上的鱼身上。
这鱼可真漂亮,贡宁匪想,这若是拿去卖能卖多少钱?
“朕听说你父亲要给你说亲?”海南雁道,“你二十了,年纪是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贡宁匪不动声色的把目光收回来:“臣已经拒绝了,臣还小并不着急成亲。”
苏衡心想又是条老光棍,虽说在现代这个年龄结婚确实有点早,但在封建的古代已经是大龄剩男了。
家庭好一点的姑娘差不多都已经嫁人了,再娶恐怕只能娶和离后的,还不一定门当户对,能和离的娘家怎么也是有实力的,就他们自己家,贡侍郎也清楚,不一定能配得上人家,也难怪贡侍郎这般着急。
奈何自家儿子是个木头,迟迟不开窍。
海南雁和贡宁匪聊了会儿,便散了。
从花盆里揪了一朵花,伸进鱼缸里搅水玩儿,没一会儿鱼缸里出现了水涡,苏衡被迫在水涡里转圈。
这个狗!
苏衡随着水顺时针旋转了几圈,才逐渐停下,海南雁笑个不停,见苏衡肚皮朝上,用花儿戳戳他肚子道:“你这也太不禁玩儿了。”
……你个……狗!
苏衡跟他生气了,背对着他不理他。
祭祀大典比较繁琐,头一天是请神,便是从在宗祠请祖宗,第二日送神,要祭拜祖宗之外还要祭拜各路神仙。
一清早,宫女太监便进来伺候海南雁穿黑色龙袍,这身龙袍衬得他多了一些邪性。
苏衡瞌睡的不行,在闭上眼重新入睡时抽空看了一眼,是个帅比。
外面钟声响起,祭祀大典开始,整座行宫空无一人。
苏衡懒洋洋的醒来,伸了个懒腰,忽然听到殿外有声音,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不过一会儿便偷偷摸摸进来一个小太监。
这小太监面生,在海南雁身边没有这号人。
小太监好像第一次干这种事,从怀里掏出药包都吓得手抖。
苏衡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内心狂跳:谋杀皇帝啊!卧槽,我也有幸能见一回谋杀皇帝!
小太监吓得不得了,哆哆嗦嗦的从荷包里取出一块儿香薰,结果太害怕,掉在了地上。
香薰很脆,一掉在地上便碎成了粉末。小太监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又怕有人忽然进来,只能又从荷包里取出一块儿来。
放进香炉点燃,又急忙去收拾掉在地上的粉末,可是太碎了,怎么收拾都收拾不干净,只能把剩下弄不起来的用手扫进了地毯下面。
弄起来的也没法放,这个香薰同别的香薰不同,只要人吸入一点三天后骨头便开始轻微疼痛,吸食多了全身骨头就会严重发疼,犹如剔骨。等三个月后便会重症不起,太医也检查不出,然后死亡。
这小太监提前用棉布堵住了鼻子,否则也中招了。
苏衡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在他看见这个小太监燃香后,让他想起了原书的一个情节,模模糊糊也不确定是不是这本书里的。
就是很模糊,具体什么事他又想不出来。
小太监本来打算要放进荷包的,又顿住了,在看了一圈四周后,目光锁定在了苏衡身上。
苏衡和小太监四目相对,整条鱼身僵住,心想,这小炮灰不会是想杀我吧!卧槽,我这么惨的嘛,我好带也是海神的孩子被一个太监杀了我多没面子!
苏衡还在骂小太监,此时小太监已经走到他面前,将手里的粉末全数倒进了鱼缸里。
下手搅拌一下,顺便洗了个手。
那粉末不知道是什么,一入水就变成了红色,一股刺鼻的味道毫无征兆的冲进苏衡的鼻子里,下一刻他便感觉到浑身的骨头开始发疼,好似要把他劈成两半。
“哼~”苏衡闷哼了一声,有些无措,疼痛使他没了方向感,在水里乱撞,“你给我,放了什,什么东西进来!”
疼得他说话也不利索了。
那小太监明显也没想到这粉末下了水会变颜色,急得在鱼缸前转了几圈,心下一横,将鱼缸端起来走了。
行宫后面有条污水沟,直通山下陵江。
苏衡疼得在鱼缸里打滚儿,眼前阵阵发黑,被小太监扔进污水沟都不知道。
鱼尾发热,仔细听还能听到骨头“咔咔”作响,苏衡疼极了,顺着水流沿途撞上石头,栏杆也没感觉。
这些远远不及入骨之痛。
苏衡觉得自己要死了,身体好像要被分解,每一处的疼痛都清晰的送达进他的大脑里。
一些被遗忘的事情,在这一刻全数冒了出来,五岁时为什么掉进水库里、小学为什么打女同学、以及他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gay的。
下一刻,海南雁在请神路上遇上刺客,贡宁匪为救海南雁两人坠崖,海祯代管朝政——
苏衡猛然清醒,喘着大气,腿隐隐作痛,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腿,在看清一双白净的手时,整个人呆住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双手,又去看腿,茫然的抬头看向一片清冽的江水,太阳西斜,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漂浮着一些鸟类。
他低头看向江面,一张熟悉的脸倒映着,不过面容又同二十六岁的他有所不同,变得更加柔和,皮肤也变得更加细腻白皙,看起来也稚嫩不少,大约十**岁左右,这样子正是他十九岁时的模样!
苏衡有一瞬间的愣怔,才接收到自己变成人的消息,而这脸正是他穿越前的脸。
他还是他,不是别人。
一阵清风吹过,苏衡打了个哆嗦,此时才发现变成人的自己没有穿衣服。
靠!这荒山野岭的去哪儿找衣服!
苏衡四周看了看,前面半腰上有一间屋子,不知道有没有人住。
当了一段时间的鱼,忽然变成人,腿有些不利索,只能深一步浅一步的走。
鬼鬼祟祟的过去,发现是个破烂不堪的屋子,估计很早之前有人住过,后来搬走了。
苏衡放下心,推开门,灰尘应声而落,呛的他猛烈咳了起来。
屋子不大,几步路就走到了头,他打开衣柜,里面放着几件破烂的麻布衣裳,苏衡开兴起来,总比光着出去好。
换好衣服,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件事情没有做,努力的回忆一下,猛然想起了昏睡时梦见海南雁的事情。
那是真的,当时他看的时候没仔细看,跳着段走的,导致对于祭祖这件事记忆的不深。
苏衡道了一声坏了,急忙往皇陵处赶,他气的用拳头锤自己的脑袋:“看文的事情就不能一字一句的看?非要跳着看!你看看误了多大的事!”
上午祭祖时分。
海南雁随着仗队晃晃荡荡的往皇陵行去,快要行至皇陵时,忽然御驾外的贡宁匪喊道:“有刺客!保护陛下和太后!”
随后御驾外便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
海南雁阴沉着脸,正要提内力忽然顿住,随后想到了什么道:“是那杯茶!”
他出发前李擎给过他一杯茶,他倒不怀疑李擎背叛他,只是这杯茶是从一个他不认识的小太监手里拿过来的。
那杯茶使得他的内力尽失。
忽然有人一刀将御驾劈成两半,海南雁堪堪躲过,即便他没了内力,也有武功。贡宁匪被四个黑衣人缠住,看到两个黑衣人同海南雁周旋,立即喊道:“禁卫军听令!誓死保护陛下!”
禁卫军得令,纷纷挣脱开黑衣人的纠缠,向海南雁靠拢。
然而这些人似乎有意绊住他们,就是不让去救海南雁。
海祯护着宋金秋,这事发突然,他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随后看到海南雁被四人围攻,他觉得这是一个契机,立即喊过他的护卫路晨飞。
低声嘱咐道:“想办法别让禁卫军保护陛下。”
“是!”路晨飞向几个手下使了个眼神,一群人接收到,故意在打架的时候撞击禁卫军,还不能被发现。
逐渐的对付海南雁的黑衣人越来越多,海南雁有些抵抗不住,身上多多少少受了一些伤。
贡宁匪着急的想去保护海南雁,都被黑衣人拦了下来,有人已经掩护着太后等人撤退,大多数士兵被杀。
他心急,用脚踢起沙土,在阻碍了黑衣人后,快速来到海南雁身边:“陛下,您想办法跑出去,臣拖住他们!”
说着两人又躲过六人的招数,这时禁卫军其余人也赶来,钳制住了黑衣人。
一小兵说:“贡大爷,快带陛下走!”
贡宁匪身上有不同程度的伤,体力也有些支撑不住了,他带着海南雁跑,随后那些黑衣人发现海南雁跑了,便放弃了纠缠,开始追击海南雁。
海南雁体力不支,毕竟之前他一人从两人对战到了六人,再加没了内力,体力流失过快。
两人逃到山顶,前面出现了一片悬崖,两人堪堪停住,来不及另寻道路,一把钢刀极速向海南雁袭来,海南雁两人为了躲袭来的刀,下意识的向旁边一躲,脚下一空,两人双双掉下了山崖。
黑衣人来至悬崖旁,深不见底,一层云雾缭绕,想必掉下去也活不了,黑衣人们迅速离开了案发地。
苏衡急着四处寻找,他不知道掉下山崖的海南雁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祭祖三月后,海南雁回了京。
起码知道这次海南雁并无性命之忧。
但他知道,海南雁掉下山崖的生活并不会好,因为他看文的时候,海祯就派了一百多号人去搜索海南雁,若是没死就杀了。
皇陵健在高处,山水环绕,国盛不衰。
山很大,苏衡没仔细看文,不知道海南雁具体在哪儿,只能乱走。
苏衡在屋子里没找到鞋子,只能赤脚走,此刻脚底已经有些划伤,伤口不深,但是疼。
他忍着疼在山里乱转,直到天黑了也没找到海南雁。
苏衡坐在石头上,皱着眉看着自己的脚底,眼睛开始湿润起来。
“海南雁你这个狗到底在哪儿啊。”苏衡带着哭腔,心疼的挑出脚底伤口里的杂物。
歇了会儿,苏衡抹掉眼泪:“算了,赶紧找到他才是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