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谨言闻言滞顿了一会儿,洛宁之却笑了一声道:“我开玩笑的师兄,瞧你紧张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身体的。”
司空谨言有些无奈地捏了捏他的鼻子,没好气道:“别让我担心,更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知道吗?”
洛宁之有些后悔地乖乖点头应道:“对不起……师兄,我错了。”
他自小就体质不好司空谨言向来紧张他,但凡他磕了碰了或者咳嗽一声,师兄都要念叨好几天。所以他知道对于师兄而言,他的身体状况向来不可轻视开不得玩笑。
也怪他方才一时脑抽了竟不过脑子地说出那番话,让师兄不高兴了
见少年拖拉着脑袋一副知错的模样,司空谨言也不忍心继续责怪下去。他知道洛宁之这是不想让他走不愿意他去见旁人,说到底还是小孩子惯常见的占有欲作祟了。
司空谨言笑了笑,从袖口掏出了一个银制的小巧的铃铛递给洛宁之道:“这是我在外历练时偶然捡到的灵器,一共有两只彼此之间可用来传讯。现在我把其中一个给你,若你晚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对着这只小铃铛说话,我听见后一定立马赶回来。”
“这么神奇?”洛宁之听完司空谨言的话后双眼都微微发起了亮,他有些难以置信,“灵器还能随便捡的?”
“咳。”司空谨言掩唇咳了一声,半真半假道:“你师兄我运气一向都特别好。”
哪有那么多机缘巧合,有的不过是穿书爽文中必备的金手指大佬开挂,深知哪些地方会出哪些天灵地宝,随便闭眼一踩都能踩到一个神器遗迹。
人生呐,就是如此的多姿多彩精妙绝伦。
此刻少年才似突然捕捉到了重点,激动道:“那我晚上是不是就可以用这只通讯铃铛和师兄聊天对话了?”
“嗯,不止今晚。”看着师弟如此高兴的模样,司空谨言也笑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以后都可以。”
洛宁之闻言唇际微抿,悄然握紧了手中的铃铛。
同师弟吃完晚饭后,司空谨言便提着饭盒御剑飞行前往药王峰去了。
彼时天色已完全昏暗了下去,树梢飞落了几只回巢的倦鸟,司空谨言刚从剑上下来就看到了恰巧从他身前经过的天琛。
司空谨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走到人跟前道:“正打算要去找你呢,没想到这么巧,一来就看到你了。”
“哦,我刚从屋内出来。”天琛说:“之前在那本医术中看到一味药材,便想着去药房看看。”
司空谨言便笑了,打趣道:“你还真是醉心于医术啊。”
“也就这点爱好了。”天琛温和地笑了笑,“对了,你刚才说你正要去找我,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有件事还真需要麻烦你一趟。”司空谨言也不客气道:“我今儿白天不是带来了一小孩吗?拜托了清玄师叔给其解蛊,我今晚可能要陪着留在这儿一宿。但我师弟那风寒还没好,我担心晚上没人照顾他病情又加重了。所以想拜托你去我师弟那儿照看一晚,若有什么事便传讯给我,我立即赶回。”
“这好说。”天琛道:“大师兄放心吧,宁之的事我会尽心的。”
“那就多谢了。”司空谨言同天琛拱了拱手拜别离去,向清玄师叔的住处径直走去。
他来得不巧,此刻清玄仙尊正在屋内给褚祁风逼出体内的寒冰蛊虫。门童把守房门禁闭,从外面看里面隐隐透出一丝白光,冷气凝结成霜将所有门窗都封了个严严实实。
司空谨言知道这解蛊正是在关键时刻,稍有差池便前功尽弃。
于是他没发出一丝声响将饭盒搁在栏杆上,然后坐落下来安静等待着。但司空谨言向来不是闲得住的性子,没过多久他站了起来走远点坐着,从储物袋里掏了掏一挥手,一张小巧的几案就凭空出现在了他身前。再一挥手好几盘瓜仁果核就出现在了桌面上。司空谨言曲起一条腿把手肘搭在膝盖上,悠然自得地捏起核桃来了。
等到虫鸣声响等到月上树梢,等到司空谨言都把桌上的瓜仁果核都干干净了,那紧闭的房门才从里边缓缓打了开来。
司空谨言立即把手中把玩的核桃给扔桌上了,拍了拍手把掌心里的残屑给拍干净了,眉眼一弯走到人跟前殷勤道:“师叔辛苦了,给您捏捏肩。”
清玄:“在里边就闻到你食盒里的饭菜香了。”
“师叔鼻子这么灵呢?”司空谨言一边给人捏着肩膀,一边笑道:“我这下山快一个月,师叔也许久没尝过我做的饭菜了,看看我手艺有没有生疏?”
“你就算生疏了手艺还能差到哪里去?”清玄说:“行了,等下回有空直接去你那吃,你小子别忘了欠我一顿大餐。”
司空谨言两指并拢抵额头向前一划,郑重道:“我一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热情款待师叔!”
清玄仙尊被他这一本正经的逗趣模样给整乐了,抬手拍了拍人肩膀弯眉笑道:“行,我记住了。快提着你那食盒进屋去吧,小褚这会儿应该也快醒了。明早你记得带他去后山温冷泉那各泡半个时辰,届时我再过去给人进行最后一步的解毒驱寒。”
司空谨言:“好,师叔费心了师叔辛苦了,师叔慢走。”
目送清玄仙尊离开后,司空谨言才转身推开|房门踏入屋内。这间屋子一般都是用作客房,里面的家具陈设摆放很简单,所以一推开门进去就能看见里边的人。
少年刚好从昏迷状态中苏醒了过来,许是因身处于陌生的环境中,人总会本能性地保留着一丝戒备。
在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褚祁风面上除了浮现出些许迷茫,眼底还有一抹猩红闪过。那是独属于魔族之人才会拥有的眸光,血统越纯粹能力越强大的人,眸底的颜色往往也越夺目猩红。
司空谨言在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便就看到了少年眼底里那一闪而过的猩红。
他动作微微一顿,心道难不成这孩子……随即司空谨言又似想起什么,暗叹自己当初真的是点家文看多了,脑海中一瞬间浮现的竟是“满级大佬一朝重生成魔族落难少年”“逆天主角扮猪吃老虎”的戏码,这孩子本就是老魔尊所出,因血统纯碎而导致眼底眸色越鲜红不是再合理不过的事吗?
为那一瞬间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中二想法而感到羞愧,司空谨言掩唇干咳了一声,将少年的迷茫思绪拉回,注意力瞬间移到了他的身上。
“司空哥哥……”褚祁风眼底的眸光骤然亮起,他立马撑起身子来想向司空谨言走去。但奈何刚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身子骨还虚弱着,他这一使劲没用上力来还险些栽倒于地,幸亏司空谨言眼疾手快瞬间移动到了少年身旁一把将其搀扶住了。
“小心。”司空谨言说。
“嘶……我的腿,好像都麻了。”褚祁风艰难地维持着盘腿坐的姿势,一时都不敢随意动弹。
司空谨言便握住了他的脚踝,另一只手托住了膝盖窝,温声道:“放轻松,来,我帮你伸直。”
少年愣愣地看着那双覆盖在他脚腕膝窝上指间修长根骨分明的手,在朦胧月辉下显得那样白净好看,仿佛温润美玉雕琢的手,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受到对方掌心里传递来的温度。
他的手很温实也很宽大,一只手就能把他的整只脚踝都给包裹住。于是那捧热度顺着他的神经末梢直传递于他心口,灼得他红了脸颊也热了耳垂。
褚祁风察觉到自己心跳得有些快,忙掩饰性地偏过头去,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司空谨言未察帮着少年伸直了双腿,又从床头拿来了一张毯子给褚祁风盖好,顺手点亮了桌边的灯盏。
暖黄色的烛光自昏暗中盈盈亮起缓缓晕染开来,照亮了眼前的这方寸之地。司空谨言将火折子吹灭后,借着烛光才看清了少年脸上未褪去的红痕。
司空谨言愣了一愣,问:“你脸怎么那么红?”
“啊?嗯……”褚祁风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去,将冰凉的手背贴上自己的脸颊,随口说道:“可能是因为解蛊而导致的吧。”
司空谨言倒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一点,只说了一句:“后面要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同我说。”
褚祁风应了一声“嗯”,司空谨言便笑了笑,将食盒打开着一摆放至桌面,说道:“我猜你肯定还没用晚膳就给你带了一些饭菜过来,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一些,你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褚祁风腿缓过劲后立马就起来了,司空谨言将碗筷摆他手边道:“尝尝。”
少年眉眼一弯说了一声“谢谢”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动了,许是太晚没吃饭肚子是真的饿了,褚祁风这一顿饭下来吃得那叫个干净。
司空谨言就撑着下巴在旁弯眼看着,时不时给其碗里添菜叫他慢点吃。等吃完晚饭后,司空谨言顺手就把碗筷碟盘都给收拾整理好。褚祁风都没来得及帮忙,他一道灵力挥下就把一切都拾掇了个干净。
少年一时傻眼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司空谨言便笑了笑,说:“你刚吃完就先好好休息一下或到屋外走动走动消消食,等过一会儿洗漱完就上床睡觉吧。今晚我就留在这陪你,明儿一早我再喊你醒来去后山温冷泉,清玄师叔会给你进行最后的驱寒解毒。”
此前司空谨言在屋外听清玄仙尊讲的那些话时,褚祁风还搁屋内昏迷着没醒来,所以并不知道明早的事。他现下这一听完司空谨言的话,双眼立马就亮了起来,他有些惊喜和雀跃生怕自己这是听错了,再次确认道:“司空哥哥今晚是要留在这儿?”
看出了少年眼底的惊讶与欢喜,司空谨言也忍不住地弯眉笑了,应道:“嗯,担心你一个人在这过夜会害怕,我留下来陪你。”
这一下,褚祁风是彻底感觉自己的胸腔里的心脏都热了。
“司空哥哥真好。”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