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中,周元衡门下来人请他去书房议事。
梁娇回到寝室,叫翠桐和鹊桥两人一起去将账本、府中奴才的名册都一一备好,待到明日叫到厅中一一比对。
随后便觉无事可做。
正要继续睡一会儿,见翠菊拿着帖子走进来,“娘娘,八皇子侧妃给您下了帖子。”
梁娇反应了下才想起来,八皇子侧妃不就是陈宁儿吗?
说真的,她与陈宁儿,先前确是因为原身的情谊走得近了些。
但是经历了围场之事,感受到了陈宁儿刻意疏远,梁娇在心中约摸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最多便是如此了。
她对朋友之事向来不强求,来也好去也好,都是缘分。
只是,八皇子是贵妃的儿子,在夺嫡一事上占尽优势,陈宁儿作为他的侧妃,这时候给自己送帖子做什么?
她结果翠菊的帖子,打开看了看,不由冷笑。
贵妃这是没完了是不是,在宫里没有解决成,这是打算转战八皇子府了?
梁娇略略思索,便回了一封信,对翠菊道,“拿去给她们吧。”
待翠菊离开以后,她又拿出那封帖子看了看,丢在了一旁。
第二日梁娇照常安排家中奴仆账本的事情,九皇子接到宫里的消息出了门,直至傍晚都没回来。
梁娇派人去寻,却在门口遇到了刚刚回家的九皇子,不止他一个,在黑色的马车之后,还有一驾看似寻常的马车。
九皇子身边的流风匆匆进屋与梁娇道,“西北局势吃紧,黄老将军家人皆出征,临别前将幼女托付给了陛下……陛下让九殿下带回家看顾。”
梁娇眉毛挑了挑。
昨日才与他说夺嫡之路上少不了笼络大臣,如今中流砥柱的女儿就送上门,可真是巧。
黄老将军是大昭武官的扛鼎人物,这小女儿黄婴是他的老来女,出生的时候黄夫人刚在战场上受了伤,奶水不足,黄老将军亲自抓了母豹子给她喂奶。
饶是这样还是没有跟上,以致于黄婴打小就身子娇弱,黄老将军疼她如同眼珠子一样。
周元衡若是能娶了黄婴,便可如太子、八皇子一样有所依仗。
不知他究竟会如何做?
反正身负着推他夺嫡的任务,梁娇下定决心若是两人有意,她绝不可阻拦。
毕竟只待他坐上皇位,她就要离开的。
梁娇边想便带着翠桐和鹊桥向外走,到了门口就见一个身穿黄衫的娇俏女子被两个丫鬟扶着下了轿,那女子正是黄婴。
周元衡站在轿子旁边与黄婴说了一句话,她笑盈盈的望着他做了个鬼脸,一斯文一俏丽,远远看上去倒是相配。
梁娇见两个人说的热闹,站在二门内说了一声,“头怎么有点晕,还是回吧。”
她说着转身便要走,可走了两句又觉身为主母,若是不给黄婴接风别人难免会觉得自己给她脸色。
于是便对翠桐道,“你去帮黄小姐安置一下。”
翠桐略微犹豫一下,还是低头应了,转身去了门边。
鹊桥跟着梁娇往回走,眼中满是激动之色,九皇子妃这样显然是吃醋了,主子若是知道了应该会高兴吧。
原本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回到屋里身子确实有些乏了,梁娇便和衣睡下了。
刚要睡着,忽觉有人摸自己的额头。梁娇一把攥住那手,只觉得触手如冷玉。
睁开眼一眼,果然是周元衡。
“听闻你有些不适,要不要喊御医?”他坐在床边问道。
“不过是有些头晕,哪里用得着太医。”梁娇起身望了望天色,还没黑。“黄小姐安置好了么?”
她接过周元衡递来的长衫道,“晚饭安排了么?我今日不舒坦,便不吃了,你别怠慢了她。”
周元衡嘴角微翘,“身子要紧,不舒坦也要吃一些。”
说着递了一杯水来,梁娇接过润了润唇道,“那我便在屋中用吧,劳烦你去陪客了。”
周元衡道,“她是未出阁的女儿,我陪她吃饭像什么话,今日便罢了,改日你我夫妻一道与她吃吧。”
梁娇见他不紧不慢的,心里暗暗感叹这周元衡不知是真傻,还是等着自己这位夫人表态。
心中斟酌了下道,“昨日与你说了,我在你的事上不会横加阻拦,如今黄老将军的幼女送上门,我瞧着她对你也有些心思,若是你觉得她不错,我看倒是不如……”
“怎么,我的好王妃才刚刚成亲两天,便为我前程打算起来?”九皇子起身淡淡道,“既然你如此有心,便如你所愿。”
周元衡气呼呼的出门,不知是不是真被她气着了,一出门便咳个不停,梁娇听到他身边的侍卫送上了药,他脚步不停的接过吃下了。
心中不由得有些讪讪的,一面寻思自己是否有些过了,一面又有些憋气。
我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的夺嫡大业?
不过转念一想,周元衡先前是个俗家和尚,对大业也好、女色也好,都不像其他皇子那样有所图谋,才刚成婚两日就急着推他出去好像是有些操之过急。
梁娇在屋里随意喝了一碗粥,便打定主意等他回来与他好好说一说。
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到了掌灯时分,翠桐会屋子里复命,对梁娇道,“殿下身子不适,怕扰到娘娘休息,今日便在书房歇下了。”
梁娇点点头,问道,“殿下与黄婴姑娘一道用饭了么?”
翠桐道,“殿下只在门前与黄小姐说了两句便走了,看样子……身子有些不适。”
她说完看着梁娇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便咬牙说道,“娘娘,奴婢自知不该多嘴,可娘娘如今刚与殿下成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万不可冷落下来,让别人有可乘之机。”
“晓得了,伺候我梳洗吧。”梁娇起身道。
翠桐见她面色如常,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家这位小姐主意太大,她作为丫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一晚周元衡果然没有回来。
梁娇原本觉得困,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按理说才一起睡了两日尚未习惯,可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右边胳膊那里空空的,她将长长的迎枕放在右边才觉得舒坦些,伸手搂过迎枕,果然很快便睡着了。
清晨醒来的时候,手脚全都搭在上面。
只是这迎枕怎么变高了?
她睁开眼一看,迎枕没有,俏郎君倒有一个。
外面天刚蒙蒙亮,约摸丑时末的样子。
“你回来了?”梁娇连忙将手脚撤下来,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我回来,你开心么?”
梁娇只觉得有些口感舌燥,原先理直气壮的,现在看着他略带幽怨的眼神倒有些不自在。
她将眼睛垂下道,“你若是不乐意,昨日的事便当我没说过罢。”
周元衡看着她一眨一眨的睫毛,深深叹了口气,“我往后也不与你赌气了,你这个没良心的睡得这么香,我却是一宿没睡。”
梁娇闻言抬眸看了看,果然他的眼眶下面有些乌青。
本来就不壮实,被自己气的三天两头又是病又是灾,梁娇不由得担心起来,周元衡给自己这样折腾下去,不知道还能不能行?
周元衡见她目光飘忽的打量自己,陡然间想到什么,苦笑道,“你这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梁娇忙道,“我娘家还放着些补气血的药,明日回门给你带过来。”
“不必,”周元衡咬牙切齿,一个翻身就伏在她身上,“让夫人担心,倒是为夫的不是了。”
“说什么夫人都不信,不若我就身体力行罢。”
说完,就寻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梁娇觉得他这话十分没道理。
她想要推开周元衡,又想到他这娇气的小身板,若是使点劲该不会将他推出好歹吧?
稍微走神的功夫,周元衡就已经得寸进尺。
与先前不同,他这次在她口中兴风作浪起来。
梁娇反应过来便想推开他,谁想到看似较弱的九皇子,她竟将自己的功夫都用上了,仍未能推开他半分。
她毕竟是前世有过经验的人了,能感觉出唇齿交融之间,自己有些禁不住的春/心荡/漾。
“娇娇,别乱动。”他低声在她耳边说着,吹拂的热烫气息让她的战栗从腰眼处蔓延至全身。
“嗯……”一声溢出的呻/吟让两个人都愣住了,梁娇先反应过来,伸手将他从身上推了下去。
周元衡一个不查,咕咚一声掉到了地上。
尴尬,在屋子里缓缓的蔓延开来。
外面值夜的香秀问了一声,“娘娘,您醒了?”
梁娇忙道,“没事,你不用进来。”
说完就伸手将周元衡拉起来。
周元衡幽怨的躺回了自己的位置,梁娇拂了拂他身上不存在的土,“困了困了,没收住劲。”
没想到周元衡却并未说什么,他道,“天色不早了,再睡一会儿吧。”
梁娇如闻大赦,连忙闭上了眼,周元衡嘴角翘起,待她呼吸均匀了,便侧过身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汴京有三日回门的规矩,第二日一早,下人们比往常早了一刻钟请两位主子起床。
不知怎么的,大家的面色都有些古怪。
梁娇在九皇子府中是读不到大家的心的,出了府之后,看到鹊桥所思所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