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进一次镇子,冷秋栗去了一趟牙行,打听了一下店铺的行情。
别看这镇子不大,店铺基本上处于饱和的状态,少有闲置的铺面,冷秋栗依次看了看都不怎么满意,不是要价太高就是房屋年成已久,她没有租赁的打算,反正手里有卖土豆和菜方子的几千两银子,就打算直接置办店铺。
磋磨了一两个时辰后,冷秋栗生出了别的心思。
“还有地段比较好的房屋出售?”反她这最终目标是做代购生意,其实也不一定非得用铺面,房屋也差不离多。
她的话一落地,牙人就一脸欢愉的道:“有的,就在你上次购屋的那条街道附近。”
之后冷秋栗便跟着她去看了看,比上次的屋子要小上一些,但是价位却是和上次不相上下,这房屋不仅临着街道,对面还有一条又宽又长的河道,名唤三渊河,视野是相当的开阔,总的来说位置确实不错。
到时候可以在院墙开一扇侧窗,院子里在修缮一个上好的木材搭建的亭阁,亭阁里面安置上一排排的货架,上面摆满了从东西南北四面收罗来的各类新奇物件。
冷秋栗只稍稍的臆想了一下下,就感觉面前是无数的大额银票飞过。
没有半分犹豫的就付了款,当场就办了购房手续,一切妥当后正准备回村时,却在一个拐弯的死角处看到了顾临渊的身影,看他那不急不缓的步调,这是去茶舍?
顾临渊拐进去的那条街道,算是供人娱乐消遣的地段,里面除了赌坊,便是妓院和茶舍。
冷秋栗没做多想,转身就往回村的那条道走去。
冷秋栗回程走的小道,一进篱笆院便见婢女小青在院子里清洗衣物,而那小碧正躺在软椅上休息,她背对着篱笆院子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只自顾自的说道:“我方才去村头转了转,家家户户都在地里忙活,快入冬了不进镇里找活计干,这不是瞎耽误工夫?也不知道这顾大友是怎么当上村长的。”
小青一抬眼,正准备含糊两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冷秋栗的身影,只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没有给软椅上的小碧暗示性的眼神,只点了点头算是应和一二。
“你方才去收拾屋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小青脸显懵色,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小碧却是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竟漫上了羞涩的红颜,她斜眼瞪了小青一眼,讥讽道:“你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两夫妻房里的事情能有什么痕迹?”
“没有,床铺很干净整洁。”
冷秋栗在篱笆园外光明正大的听了会儿,心里有些起疑,听这小碧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特别关心她和顾临渊的房事,可这两人不是冷家送来的通房婢女?
这,莫不是她猜错了?
被人背后谈论隐晦事件,冷秋栗有些不自在,便故意狠狠地推了推篱笆门栏弄出了大的动静,两人听到动静后都有些发憷的看了过来。
看两人一副有些惧怕的神情,冷秋栗轻笑出声,“怎么,冷家调/教出来的婢女就这点能耐?”
冷秋栗见两人有些懵楞的看着她,就知道这两人没领会到她的意思,“我临走前的吩咐全当耳旁风?有嚼舌根的工夫这地上的土凹也能坪上一些。”
小碧脸色不太好看,当即从软椅上站了起来,“大小姐,我们虽然府中的下人,可这坪土拔草的活计向来是低等婢女做的,我和小青原都是二等丫鬟,这些事向来都是不沾手的。”
冷秋栗心生诧异,这婢女似乎很怕原主,别看她装得镇定,可这有些发颤的声音却是让人无法忽视,就更别说那有些发白的脸色了。
她暗自掩下心里的疑惑,只冷淡开口,“那又如何?如今这里是顾家湾,冷家的那套规矩自然是不适用,我一个千金之躯都做得,你们如何做不得?”
说话间她又冷哼了一声,“既然你俩不受管束,这便哪来的回哪里去吧,我不需要什么婢女。”
她一副预赶人的架势,让两人都有些颤颤巍巍的,小青也不装模作样的在一旁洗衣了,只近到跟前俯身说道:“确如大小姐所言那般,我们如今被指派了过来,自然是听命于你,以往的那套规矩自然是该抛且了。”
她这般狗腿的模样,让原本一路上都有商有量的小碧脸显怒意,而小青却似没看到她那发青的面色那般,只接着道:“大小姐,累了吧,先进屋歇歇。”
两人不太对付的状况,冷秋栗自然看在了眼里,虽然如今还看不透两人此行的目的,可却不难看出两人的目的似乎不尽相同。
有意思,她乐得看两人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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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段时间江记酒楼的生意萧条了许多,很多顾客都被街头的酒楼给抢去了,只因他家酒楼推出了名唤土豆的吃食,各类菜式繁多,且价格不算昂贵,这不仅给江记带来了影响,别家同样如此。
江记酒楼二楼包房内,一位身着碧色丝绸质地衣物的女子正翻看着账本,只见她眉头紧皱,脸色不悦,跟前还站有一四十来岁的汉子,汉子微低着身躯,额间直冒着冷汗。
江碧幽翻完账本,一脸冷意,这便直接发作了,随手一扔账本便精准的落于汉子脚边,冷冷道:“这生意何故如此差?”
那汉子正是这江记酒楼的掌柜,这听闻此言后便颤颤惊惊的解释道:“这对家酒楼出了一种新奇蔬菜,且研发了不少种类的菜式。价格也比我们便宜不少,这才引了不少客人过去。”
江碧幽听闻后,紧皱的眉头并未松散几分,便又开口问道:“可知这土豆是从何处购置的?”
掌柜的早已打探妥当,这便回道:“是一对夫妻,还上咱们酒楼二楼用过饭。”
江碧幽一边转着手腕处的碧玉镯子,一边说道:“这看来是卖了个好价钱,可查到家住何处,哪里人士?”
掌柜的回道:“这只知道是三水镇的人士,别的暂且不知。”
江碧幽听闻后,心思活络的吩咐道:“这道是谨慎之人,知道规避险情,你且多派些人手前往三水镇,势必要找出这两人。”
掌柜的点了点头,道了声“是”,这便拾起脚边的账本俯身告辞。
江碧幽起身来到窗边,打量了下对街店铺上的生意,只见陆陆续续的有穿着华丽的富贵男人进店,心里的忧虑这才舒坦一些,只要这家店门庭若市道也不足为惧。
这日,顾大友去各家各户的地里视察了一番后,发现一户人家一点儿也没动静,就准备走一趟去训诫一番,刚没走几步就见着顾学忠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便出声叫住他,“你小子东张西望的看些什么呢!又在打些什么主意?”
差点被人抓包,顾学忠有一瞬间的慌乱,好在转身间就掩藏好情绪,只一脸带笑的道:“顾叔,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什么时候打过村里的主意?”
顾大友一想也是,这顾家湾统共就出了两混子,还都在一个根儿上,这顾学忠好赌成性,堂哥顾学红更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但在自己的威严下,这两人也都只敢去镇里祸害那些过往的陌生面孔。
两人如此上道,他还挺舒心的。
心里所想自是不表,只赶巧让他遇着了,就说起正事儿来,“你小子这是对我这个村长有意见?别户都听命行事,你到好,尽当耳旁风了?”
顾学忠眼珠子转得飞快,一脸苦兮兮的样子,“天大的冤枉啊,我家中的情况,顾叔你该是知晓,这孩子一落地就是个造钱的,这刚还了生产时的花销呢!”
顾学忠卖地的事情他这个村长自然是知晓,但顾学忠什么德行他岂会不知?这话听听也就罢了,只可怜那孩子降生在这种人家,这地都卖得不剩多少,这往后的日子可想是如何的艰难。
“你小子一天竟干些不着道的事情,这土豆一物可是咱村独一份,过了这个机会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别家大丰收的时候,你可别跟我面前哭爹喊娘。”
顾学忠心想还大丰收,且看着吧,他倒要看看到时谁哭爹喊娘,心里诸多想法,面上自是半点不显,只笑着道:“我晓得的,这事无论成与不成都跟顾叔没关系,是我自家没有多余的地来种植,怪不着谁。”
告别了顾大友,回到家中的时候白木正在院子里忙东忙西,顾学忠见她把那菜地一拢一拢的规整好,脸色不好的道:“你不去带孩子,在这弄这东西做什么,瞎耽误工夫。”
他的话没有让白木顿住动作,只一边忙活着手里的活计一边道:“孩子这会睡了,多少也得种点,耽误不了你吃菜,屋后那片我又重新种了点蔬菜。”
两婢女去镇里采买去了,今日就冷秋栗一人在家,不用顾忌人的家中她做了个干锅虾,那鲜香的气味儿顿时就四处飘散,隔壁院子里的两夫妻也闻到了。
顾学忠默默的咽了咽唾液,盯了眼埋头苦干的白木,就道:“你不是和顾临渊的夫人交情不错?去问问这菜是怎么做的,这香味儿怎么这么勾人。”
白木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没有起身,嘴里说道:“我没那个脸去,这欠的银子也还没还。”
随后又话题一转的道:“你是把家里那两亩上好的地给卖了吧!”
她话一落地,顾学忠也没心思揪着这事儿了,只一脸不耐烦的道:“是我卖的,我的事儿你少管,把孩子看好才是你的正事儿。”
白木往日里没少被他打骂,这会并没有生出多余的情绪,只眉心紧蹙满脸愁容的道:“你把地卖了,来年靠什么过活?你我随意对付一两口道也算了,孩子才那么点儿大,也跟着我们不吃不喝?”
顾学忠最是听不得这些,当即只觉得耳膜发紧,顺势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扔了过去,“你少瞧不起人,我顾学忠会养不起儿子?”
白木捡起落在跟前的那个钱袋,发现沉甸甸的,一脸惊诧的看着他,“你这钱哪里来的,该不会是什么不明的来路吧!”
顾学忠当即就上火了,骂骂咧咧的道:“怎么,就他顾学明精明能干,我顾学忠就不能干点正事儿?”
白木当初差点和顾学明定亲的事情,一直是横在两人之间的一道刺,加之村里人有意无意的总是打趣顾学忠,说他样样不如顾学明,这才会让他满心嫉恨,故而每次一提起这人白木就会遭受一顿打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