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我……我腿麻了。”夏瑾楚半弯着身子,两只手撑在腿上,一动不敢动,就像一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怪可怜的。
但阮想想想到了楚昔洛,她赌气似的转身走开了,“是腿麻,不是断了。”
“想想——”夏瑾楚着急地追上去,一瘸一拐,脚下又不小心踩到石子,整个身子失了重心,朝前扑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
反正小狐狸就这样把阮想想摁到了草地上,还老来劲儿地抱着小人儿滚了两圈。
几番天旋地转,若是搁在平时,阮想想会觉得好玩。
但今日不同。
她吃得太撑了。
像是被扔进了滚动洗衣机,胃里是排山倒海的难受。好不容易停下来,夏瑾楚还跟泰山压顶似的扣压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
大眼瞪小眼地四目相对,周遭什么声儿都没有,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有不明分子在空气里蔓延,气氛暧昧了。
偏偏阮想想实在憋不住了,一个猛转头别过脸干呕起来。
夏瑾楚:“……”
是他太丑了吗?
少年郎一脸惆怅,奈何阮想想没法顾忌,小胖手推他的胸膛,“软软……”
夏瑾楚捉住她的小手全部握进掌心里,居高临下地痴痴地望着她,“想想,我弄疼你了吗?”
少年郎的手心炽热滚烫,阮想想感觉他在烤猪蹄子,她咽了咽口水,必须解释清楚:“不疼,但是你压我肚子了,我想吐好吗?”
“哦哦~”夏瑾楚恍然,刚要起身,当空突然劈下来一把利剑,泛着寒光地架上了他的脖子。
阮想想循着望过去,角度很是诡异,看不见来人的脸,只能瞧得对方流水般的下颚线,还有俊美非凡的俏鼻孔。
不过她还是一眼认出是萧莫离,毕竟只有他能在世子府散出六亲不认的狂狷邪魅的强大气场。
“爹爹?”阮想想没大看明白萧莫离这是想干嘛?一现身就要抹脖子,他是多爱抹脖子这项极限运动呀?
萧莫离没理她,冰冷到无情的眸子在夏瑾楚身上移动,最后落到他握住阮想想小手的咸猪手上。
夏瑾楚心惊胆战,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呵呵地陪着笑解释道:“萧大人或许有什么误会,我跟想想闹着玩呢。”
阮想想眼珠子溜溜地转了两圈。
千岁大人这是醋坛子打翻了吗?
就这么喜欢自己的小宠物的吗?
萧莫离用剑挑起夏瑾楚的下巴,虽然脸上的冷意已经退了些,但手里的力道却未减半分,只要他一发狠往前捅去,利剑必将贯穿夏瑾楚的脖子,“软软近日太淘气了,此时不教更待何时。”
调教吗?
阮想想立马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皮鞭,什么蜡烛,什么手铐……
太刺激了。
剑尖与脖子相距不过毫厘,容得了夏瑾楚顺畅呼吸,却不能点头或是摇头,甚至不敢大口地喘气,“萧大人,这是何意?”
“软软先回家住段时间吧。”语气凉,不是商量,而是命令,萧莫离更是行动派,根本不给夏瑾楚任何机会,直接用刀削将人劈晕过去,拎起来甩给了在旁待命的冷竹。
冷竹生无可恋地接过夏瑾楚这个烫手山芋,苦涩地扯着嘴皮子,“大人,要不再等等?”
等宫里下旨宣人回去不好吗?
您干嘛非要把人劈晕送回去?
怎么说人家也是夏国二皇子。
萧莫离一眼冷过去。
“大人莫要动怒,我马上送回去。”冷竹真的太难了。
自己选的主子,含着泪也要宠着。
“爹爹,”阮想想拉拉萧莫离的袍裾,仰着小脸巴巴地问他,“软软何时能回来?”
“训乖了就回来。”萧莫离收好佩剑,低头盯着阮想想的脸,半晌,冷不丁地说道:“这张脸太惹眼了。”
阮想想瞪大眼睛,小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好几下。
男人,你这是玩火知道吗?
脖子不抹了,便想割我的脸?
萧莫离蹲下身子,修长漂亮的手指摸上阮想想的脸,因为常年练剑,指腹生出一层薄茧,在她细嫩的脸上摩挲一圈,微微生疼。
阮想想瞧他的眼神,好似在思考从哪儿动刀比较好。
于是先发制人,用软乎乎的小手抱住了萧莫离的脖子,撒娇卖萌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就像一只黏人的小奶猫,“爹爹,想想摔疼了,要爹爹呼呼。”
萧莫离纹丝不动。
阮想想早有所料他的冷酷,自主将手递去萧莫离的嘴边,大眼睛忽闪地期待地望着他。
萧莫离不耐烦地皱眉,手里的佩剑已经蠢蠢欲动。
好想抹脖子。
当年楚昔洛待他就是这般,死皮赖脸地往他面前凑,蛮不讲理地占据他的心。
但她最后还是离他而去,将他弃在世子府十年之久。
心里是恨死了楚昔洛,连带她的女儿……
可等他回神,却已经低头吹气,一气呵成——
萧莫离:“……”
阮想想心满意足地灿烂一笑,摸上男人吹过的地方,又暖又酥,脆生生地欢呼道:“谢谢爹爹。”
萧莫离盯着阮想想的小脸,眼底是不解和探究。
他方才是撞邪了吗?
软软被送走调教,阮想想舍不得,但更多是期待。等他回来,她定要请教一二,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萧莫离说话算话,从东厂调了十来个锦衣卫看守秋沁苑。原本铁铮铮的汉子们一入院子就画风突变,整天地扎堆热议怎么养好孩子,今日要吃什么明日要穿什么。
阮想想:怎么有种被养肥了就要送去宰的错觉。
她躺在软塌上,盯着顶上的轻纱床幔,有风从窗棂吹进来,卷起轻纱,光跟着荡进来。
阮想想偏了头望过去,看到立在床侧的萧莫离。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一个冰冷沁骨,一个软萌可怜。
为了今日计划,阮想想昨夜里泡了半个时辰的冷水澡,颇有成效,今日终于发了高烧,搅得秋沁苑上下鸡飞狗跳,锦衣卫挨个地去请萧莫离。
“爹爹来了。”阮想想作势要起身请安,不指望萧莫离能贴心地拦她,所以也就是意思一下,然后自个儿摔了回去,敷在额上的冷水帕子滑落,她捡起来放回去。
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冷竹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看到站如竹竿的萧莫离,更加地心疼阮想想了,“小姐,先把药喝了吧?”
“想想怕苦,想想不要。”阮想想将脸转向床榻的里侧,小手紧紧地抓住被角,微微发抖,足以见得她有多么的不安。
冷竹求助地看向了萧莫离。
萧莫离撩起袍裾坐上床榻,接过冷竹手里的药丸,舀了一大勺递送到阮想想嘴边,“喝药。”
声线虽然仍是严厉和冷峻,但也不难听出夹杂了一丝关切。
阮想想见好就收,揉着眼睛转头过来,乖乖地张嘴喝了药。
纯天然,没有任何加工的中药,苦得喷尿。
阮想想夹紧双腿一哆嗦,眼眶都红了一圈,带着哭腔抽了抽鼻子,“爹爹,好苦呀~”
话音未落,下巴就被捏住。萧莫离将剩下的汤药一股脑儿给她灌进去。温热带着腥臭的液体滑入喉咙,阮想想呛到不行,翻身趴在榻上猛咳不止,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噙满了泪花。
看得冷竹心肝颤,仿若是自己被捅了一刀。
守在院子里的那几个锦衣卫也是都快哭了,他们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姐,竟然遭如此折磨……
好恨。
但他们打不过那个持剑的!
“爹爹……”阮想想终于缓过来,抬起小脸。
萧莫离看着她眼角残留的泪痕,还有浓密的长睫上沾染的泪珠儿,心头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
很是陌生,让人无措。
“爹爹,”阮想想用小胖手将眼泪擦干净,虽然萧莫离全身都写着莫挨老子,但她还是挪着小屁股靠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袖袍,自己受了委屈还要安慰别人,“爹爹是为想想好,想想都知道的,想想一点不苦。”
萧莫离半天不吱声,最后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两颗甜蜜饯儿,“吃吧。”
阮想想盯着他手里的甜蜜饯儿。
……该不是她送过去的那两颗吧?
这些天萧莫离都带在身上?
所以藏哪儿了?
不吃行不行?
阮想想一直没动。
萧莫离喂进她嘴里,指尖擦过她柔软的唇瓣,他有些尴尬地别过脸,过了会儿又转过去看她。
阮想想认真地吃着甜蜜饯儿,跟小仓鼠一样蠕动着腮帮子,紧蹙的小眉头缓缓地舒展开,杏仁眼还蒙着一层水汽,她一笑就莹亮泛光。
专注的模样像极了楚昔洛,但又有哪儿好像不大一样。
“吃完药好生歇息。”萧莫离站起身要走。
阮想想立马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爹爹留下来陪想想吃午饭好不好?”
或是看在阮想想生病的份上,萧莫离这次便没有拒绝,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阮想想欢喜地拍了拍小手。
看起来再也正常不过了,却是她跟苏浅鸾约定的暗号。
偏室传来悠扬动听的箫声,曲调开头是欢悦喜庆,犹似波涛骇浪汹涌而来,想来吹箫之人定然豁然向上,可到一半时却突然转了音,变得绵软无力,成了一条涓涓细流,带着轻风诉说惆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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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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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