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将碗里的药汁都倒干净了,宴示秋才慢条斯理转过身,然后端着空药碗又一次来到了越浮郁的床前。
见越浮郁还是双眼紧闭的模样,宴示秋笑了声:“装睡呢?”
刚刚准备倒药之前,宴示秋看了越浮郁这边一眼,当时就发现他微微皱了下眉、像是眼睛要睁开了的模样,往花盆里倒药的过程中,余光里也确实瞥见了越浮郁小幅度抬了抬手。
这小孩估计是看见他在倒药,然后脑子里阴谋论了一番,现在盘算着装睡假装什么也没看到、想看他待会儿还有什么后招或是免得“打草惊蛇”。
装睡被拆穿了,但越浮郁并没有马上睁开眼,而是继续闭眼一动不动……他怀疑宴示秋可能是在诈他,并不是真的确信他已经醒了并且看到了刚才的事。
见状,宴示秋轻叹了声,只好继续道:“殿下这是不好意思见臣?想起来了您这次是晕在臣怀里这件事?”
越浮郁:“……”
宴示秋挑了下眉,索性也就不打官腔了,又直接说:“刚刚那碗药对你的身体不好,所以我才倒掉的。我要是想害你,就不会做得这么容易被拆穿,也不会叫你看见,直接往药碗里下点慢性毒药让你喝下去,不比让你少喝一碗药来得轻松有效?左右如今你这东宫对我这个太傅是没有多少防备的。”
说完了,宴示秋就很有耐心、饶有兴致的盯着越浮郁看,有点好奇这小孩还装不装。
又过了小会儿,越浮郁才抿了抿唇,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和眼里带笑的宴示秋对上目光。
“……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越浮郁嗓子有点哑的开口,问完了之后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宴示秋很有慈师心肠的给越浮郁倒了杯热水过来。
看着宴示秋手里的茶杯,越浮郁视线上移,落到宴示秋脸上又定定的看了看,然后才慢吞吞坐起身,接过茶杯喝了两口。
宴示秋就忍俊不禁:“刚刚还那么猜忌我,现在又不怕我往你水里下毒了。”
越浮郁有点不自在,别过眼。过了会儿又挪了回来,看向宴示秋再次问:“为什么说那药对孤的身体不好?秦太医是孤的父皇安排过来的,这些年一直是他在调养孤的身体。”
难道,秦太医也是别人的人?
宴示秋闻言默了默。
虽然当今皇帝是越浮郁的亲爹,当初把越浮郁接回皇宫后还力排众议将越浮郁立为了储君,但要说父子情分,其实越浮郁对皇帝亲爹还真没多少敬重孝顺。
当年越浮郁外祖的那桩冤案,还有生母和皇帝之间的那些过去,生母最后郁郁而终自缢身亡,以及这些年发生过的很多事,让越浮郁对皇帝这个亲爹更多是抵触排斥甚至怨愤的。
但在这些负面情绪之余……七岁回宫后四面楚歌,皇城内外盼着越浮郁他死的人不计其数,对于这位太子殿下而言,要说有什么还能相信一点的,也就是皇帝这个够不上合格的亲爹应该是不会主动想要害他的。
虽然怨愤抵触,但也有点信任的情谊。而在原书的剧情最后,知道真相的越浮郁对皇帝的那点微薄信任荡然无存,又知道是皇帝暗中杀害了能够帮助推翻外祖冤案的证人之后,早先的怨愤抵触彻底化为没法消解的恨意。
……
宴示秋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直接告诉越浮郁真相,他不能确定越浮郁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
犹豫过后,宴示秋对越浮郁道:“秦太医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那碗药确实对你的身体不好。那药喝下去了,能让你马上舒服一些,但实则是把病因强行压了下去,迟早会更严重犯一次。你若是不信,这两天暂且不喝药试试看,看你的身体会不会没那么虚。”
……真相如何,还是之后再说吧。现在他和越浮郁之间还没那么熟,越浮郁对他并不信任,就算他现在说出了真相,一是没法解释他是怎么知道的,二是越浮郁多半也不会信,可能反倒会怀疑他是别人派来离间父子情分的,从而对他更加难以信任。
宴示秋想着,真相是必须要说的,但得等越浮郁相信他今天的话、更信任他一些之后,时机才恰当。
越浮郁这会儿正半信半疑的看着宴示秋:“宴太傅不止会读书,还会医理?”
闻言,宴示秋轻咳了声,没承认也没否认,还是那句:“停药两日,你自行感觉体会,便知道我有没有唬你了。”
越浮郁抿唇沉思,而后又反驳:“就算过两日孤觉得更舒服了,也不等同于你说的就是真的,许是感觉上更舒服了,但病并没有实际痊愈。”
“可秦太医给你调理这么多年,你不也同样没痊愈吗?”宴示秋挑了下眉。
越浮郁就不说话了,端着没喝完、已经冷掉的茶水,眉头皱着,还带着些稚气的脸上表情严肃。
可能是心态变了,现在是在看自己打算悉心教养的学生,宴示秋这会儿居然觉得越浮郁这别扭模样还挺可爱的。
这个想法冒了出来后,宴示秋就忍俊不禁轻笑了声。
越浮郁听到笑声,又抬眼看向了他。
宴示秋抬手,将越浮郁手里的冷茶端走,放到了床榻边的矮桌上,然后又认真看向越浮郁:“殿下,我知道你想参与政事,想要掌权,而不是做如今这样看似风光无所顾忌、实则只是狐假虎威没有实权的储君。”
越浮郁手上蓦地攥紧,看着宴示秋的目光也变得更加警惕戒备。
宴示秋莞尔一笑,继续轻声说:“我可以帮你。”
宴示秋就没打算走循序渐进、通过日常相处来感化越浮郁的温情路子,如今的境况并不合适。越浮郁不缺吃穿、不缺人使唤、更无人敢明面欺辱,宴示秋想要让这个学生信任他,那自然是要给他想要的东西。
越浮郁如今想要的,就是掌权。手里权势越大,想要做事就能有越多方法选择,也更可能达成目的,不至于那么决绝的走上不归路。
听完宴示秋的话,越浮郁眼中的戒备慢慢收敛消失,变成了和之前一样的不屑和嫌弃:“宴太傅,孤是太子,大越正统储君。孤若是想要什么,直接伸手拿就是,谁还敢不给不成,用得着你在这儿自作聪明表忠心?”
宴示秋也不跟他辩驳,而是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的问:“你要我帮忙吗?”
寝殿之内沉寂下来。
又过了会儿,越浮郁面上的不善和懒散褪去了些,他也平静的看着宴示秋:“宴太傅,你太拿自己这个太子太傅当回事了。若有什么事是孤这个太子都做不到的,你又如何能做到?”
宴示秋便笑了一声:“殿下,我这个太子太傅是从一品。有教导你这位太子的权利,能直接跟皇帝讨论你的境况,还能上朝启奏说话……我能做的事,并不少,至少能帮到现在的你很多。”
越浮郁垂下眼,轻轻眨了下,然后扯扯嘴角:“宴太傅确实是能考上探花的人才,孤看不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之前不是还不愿意做太子太傅吗?”
“之前不愿,是因为殿下名声不佳,且太子太傅这一职若无同任其他官衔,那哪怕做到殿下将来登基,也不过就是继续做无实权、没办法做事的帝师罢了。我苦读多年考取进士,可不是为了虚衔养老的。”宴示秋淡定回答,“彼时我以为还有回旋余地,自然要推拒一番,可如今我这个太子太傅已经板上钉钉,前程都和你系在一起,当然要为你考虑。”
越浮郁没料想到宴示秋会这么直白的说出盘算,一时更加捉摸不透面前这位年轻的探花郎。
他还是不相信宴示秋,还是怀疑宴示秋背后有人、别有图谋。但……他确实需要机会接触政事。
宴示秋说他如今表面风光狐假虎威,这话直白到难听,但确实是实话。皇帝虽然对他颇为宽容,但皇帝本人都不得不受外戚干政的威胁、无法一手遮天,何况是如今才满十四、又素来称病弱的越浮郁。
就是如今这东宫里,也防不住有其他派系的眼线。
越浮郁心中动摇,但没有马上点头,而是继续说:“宴太傅看着不像是单来表忠心的,还很胸有成竹,似乎对朝局很是熟稔……那你帮孤,不怕惹祸上身,被文皇后或是荣太后视作眼中钉拔掉,甚至祸及家人?”
宴示秋挑了下眉,心想这小孩想的事情还挺多。
“殿下也说了,我似乎很胸有成竹,既然如此,殿下担忧之事我也自有分寸。”宴示秋道。
越浮郁就冷笑了声:“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谁担忧了?”
“是,殿下怎么会担忧我呢。”宴示秋笑眯眯的。
越浮郁别过了脸。
又过了一阵,宴示秋起身到外面去叫了姚喜。听到太子殿下醒过来了,姚喜才放心的跟进来,看到矮桌上的空碗,姚喜意外道:“殿下今日竟这般快便将药都喝干净了!”
这一定是宴太傅的功劳!
要知道以前太子殿下特别排斥喝药,每次不是把药放到冰凉,就是非要剩下一些在碗里死活不肯再喝。
姚喜一时意外,就没收敛住高兴,说完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抬头就见越浮郁果然正一脸阴沉的瞪着他,姚喜霎时一个哆嗦,然后又看见了似是被逗笑的宴太傅。
……宴太傅果然好胆量。
“药太苦了,姚公公给殿下拿些蜜饯来甜甜嘴吧。”宴示秋笑着开口,又对越浮郁道,“殿下今日很乖。”
越浮郁:“……”
等姚喜出去了,越浮郁才咬牙切齿说:“宴太傅,看在你方才表忠心的份上,孤本是不想再故意针对你,但你若是再这般放肆……”
“殿下之前果然是故意针对我。”宴示秋轻叹着摇头,很是自然的打断了越浮郁的狠话,又说,“殿下,你当真可以试试把我当老师看待,犯不上多敬重,但你可以从我这里学些东西,好歹也是有利可图。今日殿下犯病就算了,明日起,我会开始给殿下讲学。”
越浮郁冷哼了声。
……
傍晚时分,宴示秋离开了东宫。
回家的路上,砚墨苦哈哈的心疼说:“难怪公子之前那么不愿意做这个太子太傅,是砚墨之前没见识,没想到这个一品大官这么不好当啊。这太子殿下不是好相处的,东宫里上上下下的人也都不好相处,一个字都不带多说的,好像多说一个字就要杀头一样……”
宴示秋笑了笑:“这话别随便说。”
砚墨哎了声:“公子放心,砚墨就跟您说说,在外人面前才不敢这么不懂事。要是别人问起来,我就说太子尊贵、不是奴才能讨论的……公子,您可太辛苦了。”
“还好,慢慢教吧。”宴示秋随意道。
他们回到宴府时,宴示秋的祖父母都已经回来了,在堂屋里坐着喝茶闲聊,等宴示秋回来一块儿用晚膳。
今早短暂和祖母见过一面,如今才坐下正经看着许久不见的祖父母,宴示秋心下柔软,在两位老人家面前格外乖巧。
“今日在东宫感觉如何?”江荇温和问道。
虽然越浮郁出宫去青楼大门口、宴示秋同行的事在宫里已经不是秘密,但毕竟是东宫的事,也不可能一天之内满城皆知。祖母江荇是民间女学私塾的先生,祖父宴诵是吏部考功司的一个正五品郎中,都还没有机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也就没有拿青楼这桩官司来问宴示秋。
既然他们没问,宴示秋也就没主动去提,只道:“太子确如传闻中那般,脾气不大好,有些乖戾,但也没那么坏,我努力试试。”
见宴示秋接受良好的模样,江荇和宴诵也就放心了些。宴诵又提醒道:“秋儿如今几乎每日都要入宫为太子讲学,在宫内需得谨言慎行……太子身边没那么安生,你要小心。”
“我明白。”宴示秋点头应下。
宴诵又叹气,有些自责:“是祖父无能,在朝为官数十年,却只是个五品郎中,莫说是护住你,就是在宫中也说不上几句话。”
宴示秋便语气轻松的哄道:“我这可是大越开朝几百年来头一例,再怎么都是太子太傅,坏不到哪儿去,祖父祖母你们别担心了,我如今是干劲满满。祖父白身出身,能在京城安家立业、平稳升迁到现在这位置,已经十分厉害了。”
而且宴诵这五品官职并非是可有可无掺水的虚职,吏部考功司可是负责百官考核的。
……
晚膳过后,宴示秋又陪着祖父祖母说了会儿话,然后才慢悠悠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也就是今天一早他最开始待的地方。
“公子,我去叫人烧水。”砚墨说。
宴示秋点了点头,在他离开后便摸索着找到了位于小院东边的书房。没有去看之前摆在房中的书本,宴示秋径直磨墨,然后拿了纸笔写了两行字。
写完了,他才翻开书桌上摆着的一册书,找到了上面的字迹和自己刚写的对照了下。
果不其然是一样的。
大概因为是他穿进了书里,今天还在东宫等着越浮郁清醒的时候,宴示秋也顺便看过镜子里的自己,长相容貌和现代时一模一样,如今也确定了字迹不会出纰漏。宴示秋放下书册和纸张,想了想就继续在书房里翻看了起来。
宴示秋如今脑海中有原书的剧情,却没有这个世界“从前”的记忆,所以他需要尽可能的了解更多事情。好在今天从砚墨那儿套了不少信息,“宴示秋”以前埋头读书不爱交际,没有亲近熟稔的朋友,而他是在家里由祖父祖母启蒙、靠的是自学和家学,所以也没有拜过老师。
这也就意味着宴示秋不用费心去应付人际往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穿书这样的境遇,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多了原剧情中本来没有的祖父祖母,但宴示秋很开心能再次见到活生生的两位长辈。时代背景不同,所以祖父祖母说话用词上和从前有些差异,但不论是语气神态还是性格,以及对他的关心爱护,都和从前是一样的。
宴示秋在书房里待了好一会儿,砚墨过来叫他:“公子,热水已经烧好了,您要再在书房待会儿,还是现在就沐浴呢?”
宴示秋合上手里的书,抬眼道:“我现在去沐浴。”
沐浴之后,宴示秋没再着急去书房。书房里并没有太多要紧的东西,宴示秋又有过目不忘的能耐,刚刚一目十行已经看了不少了。
至于明天要去给越浮郁这位太子学生讲课这件事,宴示秋并不慌,虽然他没当过老师,但反正就是授课讲学嘛。他不会是个常规的老师,但好在越浮郁显然也不是个常规的学生。
穿书第一天,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没再需要砚墨苦口婆心的劝,宴示秋已经收拾妥帖让他去备马车。
只是不巧,马车在半路上坏掉了。
走着走着,一个车轮突然就裂开了,马车车身一歪,好在拉车的马并没有受惊。
宴示秋下了马车看情况,砚墨跟在他后面把披风拿了下来给他披好,宴示秋就一边系披风的系带,一边问赶车的车夫:“这是非得换车轮才行了?”
车夫点了点头:“可能是马车用太久了,刚刚轮子撵到了路上的石子,木头就没禁住。走还是能走的,就是走不快了,而且怕走着走着开裂得更厉害。”
宴示秋轻啧了声。
靠自己走是不可能的,这儿离皇宫宫门都还有好一段距离,进了宫门之后还要去东宫。
但是现在将马车赶回宴府,重新换了木轮再出来,到东宫的时候估摸着时辰会很晚了。
“罢了,回去吧。”宴示秋说。
他这边话音刚落,一道清朗的男声就传了过来:“宴太傅这是出什么事了?”
宴示秋循声看过去,是个模样清俊看着二十出头、穿官袍的年轻男子,只不过他不认得对方是谁。
这人骑着马停到宴示秋这边的马车旁,然后翻身下来,走近作了个揖的同时很贴心的自我介绍,显然知道宴示秋不认识他:“下官是大理寺评事荣遂言,殿试那日在宫门处见过宴太傅一面,这才冒昧来攀谈。宴太傅这是马车坏了?”
听到对方的名字,宴示秋微微一顿,这下认识了。
荣遂言,原书剧情里的主角。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还是在大街上这么随意的场合。
这位将来会登上九五至尊之位、改掉大越朝国号的主角,现在还只是大越朝大理寺中的一个从六品小官。荣遂言姓荣,是当今太后母族荣家之子,不过荣遂言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子,就是荣遂言的亲爹,在偌大的荣氏一族里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存在。
虽然不受宠,也不擅科考,但荣遂言此人长袖善舞很有城府,不然也不能在这个年纪靠着自己谋到一个大理寺的从六品。刚进入大理寺时,荣遂言不过是个没有品级的小小书吏,但如今,宴示秋知道他很快就会继续往上,连升两级成为大理寺丞。
越往上,荣遂言的升迁就越快越容易。
但好在,荣遂言只是想做高官权臣,在越浮郁血染皇城之前,荣遂言都没有过改朝换代自己当皇帝的野望。他长在忠君爱国的环境下,如今的皇帝虽然算不上多明政,但大越朝也没到民生凋敝、让人活不下去的地步,一般人不会动不动就想到造反。
眼下,宴示秋稍稍出神,但面上不显,他对面前的荣遂言点了点头,无奈笑道:“是啊,车轮不知为何裂开了,我正打算折回家中着人修缮。”
荣遂言便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不会让人觉得他谄媚、但也让人看得出来他是在示好,对宴示秋道:“宴太傅家中离这儿可远?远了怕是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时辰。若是宴太傅不嫌下官多管闲事,下官可介绍一处擅修缮马车的铺子,就离这条街小半条巷道的地方,较为近便。”
对方示好,宴示秋没理由拒绝,何况他现在确实需要修马车。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我正想着回家一趟颇有点麻烦。还烦荣大人与我指个路。”宴示秋道。
荣遂言就详细的指了路,本身也不远,他也没特意说什么要陪同一块儿去、这种容易叫人觉得太上赶着的话。指了路之后,宴示秋客套道谢,荣遂言客套表示举手之劳,然后两厢道别分开。
前往荣遂言所说的那个铺子的路上,砚墨说:“刚刚那位荣大人,瞧着像是个好人。”
宴示秋闻言笑了笑,砚墨这话倒是没说错,荣遂言确实是个不爱得罪人、能帮就帮一把广结善缘的人。
……
虽然有荣遂言帮忙指了个近便的铺子,但毕竟马车坏掉又修缮还是耽误了点时间,宴示秋今天来到东宫的时候,比昨天拖着不肯出门的情况都还晚了点。
看到宴示秋来了,姚喜很是高兴的去禀告越浮郁。越浮郁还是坐在昨天那个地方,还是低头在玩那个都快盘包浆了的九连环,闻言仍然一股子戾气:“还知道来?我当他昨天说了什么今天就给忘了。”
宴示秋今天没再老老实实等在回廊下,而是直接不客气的跟着姚喜一块儿过来了,只是越浮郁低着头没瞧见后面的他。
听到越浮郁这怒气冲冲的话,宴示秋无奈失笑:“殿下这脾气也太大了,我不过是迟了两刻钟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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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