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楚楚记得那个奇怪的梦。
当阮词发现自己不在家里、且床边跪着个被五花大绑的漂亮小姐姐时——她颤颤巍巍摸了下自己的大腿。
小时候出了一次车祸,大腿根有一道被烫的疤,跟了她十几年了。因为地方特殊,她也没想着去弄掉或者什么……
她,她她她果然没摸到!!
阮词倒吸一口凉气。
-
毫无疑问,前中期被渣攻强那个啥爱后期爱上渣攻却又没得到好下场的林疏很令人心疼同情,重生后六亲不认杀伐果决的林疏又很让人着迷敬佩。
阮词借着睡觉前的一个小时看完了这本篇幅不长的小说,为林疏吧嗒吧嗒掉过眼泪,也由衷替她开心过——阮词还想了,如果自己真的是那个攻,她一定不会伤害林疏,一定对林疏好。
虽然她没谈过恋爱,也没想跟女孩子在一起……但她会努力帮林疏找到正缘的!
然而她没想过,如果自己的身份是那个前世已经重重伤害过林疏的渣攻,是那个在林疏记忆里已经罪孽深重的渣攻,下场会是如何。
其实不用想。
小说里有结局。
出身大家族的原身是在饥寒交迫中病死的,连一口水也喝不起。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林疏。
-
房间很大,很奢侈,处处藏着金钱的芬芳。
按理说一向把“我想一夜暴富”挂在嘴边的人忽然住上了这么华丽的房间该高兴得眼也睁不开了——阮词却吓得面白如雪,不住咽口水。
穿、穿了?
真真、真穿了?!
穿成马上要破产的渣攻?穿成下场凄惨的渣攻?!
阮词不能接受。
她好好在自己的世界里上班摸鱼下班躺尸,没什么大能耐也不会让自己饿死,父母身体倍儿好还能时不时拉着她去旅游……
这才是她的日子呀!不明不白成了另一个人,还,还得处理那么一大家子企业,她会死得比原身快吧QAQ?!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再多的钱也不行啊啊啊!
正当阮词瞄准了床头柜,决心要不要赌一把撞上去看能不能回家时,她鼻子一动,察觉到空气中多了股茶香。
下意识偏头去看,与那道含了些许不甘、些许不耐的痛哼声碰上。
“唔……”
本在床边笔直跪着的人蓦地被某种痛苦折磨得蜷缩倒在地毯上,眸中冷意顿时碎作无数星子,明明灭灭散了。
娇软的身躯不住颤抖,额上冒出一颗颗冷汗附着在病态苍白的面容上,颇有一种我见犹怜的脆弱感。
她死死牙齿咬住唇瓣,不让炙热的呼吸喷洒出去太多。睫羽已湿成浓墨色,眼尾一片嫣红,整个人如喘不上来气般在地上挣扎扭曲着,硬是将被绑着的手在麻绳上磨出血了!
阮词撞柜子的动作顿住,人傻了。
文中提到过原身第一次给林疏下药想强上时发现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根本无法完全标记omega。是后来找了个叫李南风的神医治疗,才没断了阮家的种。
那一夜她们啥都没发生,但原身不肯就此放过林疏,非要她做自己的人,不答应便一直折磨她。
没治疗之前,原身性格乖张,喜欢刺激林疏易感期提前,又不能标记她,又不给她抑制剂,就看她在地毯上滚来滚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阮词没猜错的话,林疏身上的绳子、破衣服都是原身干的,且林疏的易感期提前了!!
-
床上的人小心翼翼沿着床边坐过来,脚尖在床底下勾了勾没捞到鞋子,就放弃了。
她不敢过去,只觉林疏躺的那一片地方连带着空气都是湿热的,烫得人心发慌。
她没有原身的嗜好,看见这么一个大美人在地上难受,她心里也是很难受的。只是她不敢过去,怕让林疏误会自己要做什么,反而更难挨。
这股茶香说来并不好闻,醇中带苦,清里含涩,在鼻尖飘飘荡荡,稍不注意全钻进去特别提神醒脑。
“……”
约莫着是注意到阮词的动作了,林疏眼睛微微睁开一半,抓得满是印记的手狠狠握成拳头——
林疏就是重生在被渣攻暗算的第一夜里,且是被恼羞成怒的渣攻硬生生用羞辱的方式折磨到奄奄一息之后。
她对渣攻的恨是上辈子加这辈子累积起来,完全无解。
阮词敢肯定,自己但凡过去一步,重生后的女主拼了命也是要把自个儿捶毁容的。
明明已经到极限了啊。
明明在过几分钟就会被身体里的不适感冲击到理智全失啊。
阮词站起身贴着床往洗手间走了几步,身后那人的声响越发急促。
脚步停住了。
沉默半晌,一道细弱的女声轻轻响起:“……我帮你、帮你把绳子解开吧。”
阮词真怕那双以后在办公桌上签合同写字的手被这么磨废了。
——原剧情中似乎是有提到过,林疏的右手不太灵敏,有的动作做不出来。
莫不真是这次留下的后患?
阮词怎么也走不动了。
谁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本该优秀的人在眼前被折断了翅膀?
“……滚。”
从唇缝里逼出来的这个字如此清晰,带着如此强烈的恨意。
林疏看也不看阮词一眼,卷着身体背对着她,一副厌恶阮词到了极点的样子。
阮词一直在心里自我催眠:这些坏事不是我干的,她的恨意也不是对着我!
——不知是茶香太刺鼻了还是穿越过来的委屈太多了还是莫名其妙一口大锅让她心里堵得慌,尽管阮词不停地想这些事情不是她干的不是她干的,可亲眼瞧着林疏这样凄惨难受的模样,她的眼眶还是慢慢地、慢慢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