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入口处那辆马车,停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过来了。
燕林蕉一手托腮,打着呵欠,随意瞥过去一眼,却愣住了。
有了上次碰见时家家主的经验,燕林蕉很轻易地认出了马车上时家家族的族徽。所以这是……
马车在她身边停下,车门打开,露出了漂亮弟弟那张精致的脸。
“姐姐,”时扬唤她,“上车吧。”
燕林蕉惊喜地点点头,起身把小板凳收回储物空间,一手遮着头顶,提起裙摆上了车。
她在车厢内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向时扬,却是一愣:“你是在雨里跑过么,怎么头发比我的还湿。”
马车重新启动,调了个头,往时家大宅的方向去。
时扬目光落在别处,含糊地嗯了声:“雨下得急,我那会儿也在外头,想着你还在西市,就来接你了。”
燕林蕉:“谢谢你啊。不过你不用来的,这雨也太大了,我等等雨小一点可以自己回去。”
真贴心,还知道来接她。可她年长些,总觉得应该是自己照顾他才对。
“……我不来找你,你也不会去找我。”时扬面无表情地控诉,“除了每天在文兴堂上课的时候,我们都多长时间没说话了?”
燕林蕉难得卡壳:“我这不是忙嘛。”
忙着修炼,还得挣钱,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冷落他。
愧疚心虚之下,燕林蕉赶紧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来一条干巾,朝他招了招手:“过来我给你擦擦,别着凉了。”
时扬看看她,倒也不是真生气,顺从地挪过去,在她面前矮下身子,把头伸了过去。
燕林蕉伸手,先把他头上的发带取下,然后用干燥的巾子包裹住他的头发,缓慢而细致地擦拭。
车行得平稳,外面雨声哗啦,倒衬得车厢内有些安静。
擦得差不多了,时扬抬起头,一边自己绑着发带,一边问:“姐姐这些日子,在西市感觉如何?”
提起这个,燕林蕉就兴奋了。
她一边把巾子收回储物空间,一边道:“我每天练习水系术法,不仅能控制热度,还能控制水的流动了!”
“欸,说起这个,”燕林蕉想起什么,迟疑道,“我记得你不是金火灵根吗,那你刚刚头发湿成那样,应该早就可以自己烤干了呀。”
根本不用让她擦。
“……我一时给忘了,”时扬道,“还是说姐姐吧,姐姐觉得最近这段时间,提升很大吗?”
燕林蕉思路便被带跑了,她点点头:“我觉得还不错,给你看看。”
她稍稍打开了车窗一点,然后屈起指尖,闭上双眼,默默运转灵力,便看到一丝雨水从窗缝处被引入车内,弯曲环绕,如灵蛇一般,最后落在了时扬的指尖。
夏日的雨水也是温凉的,细腻、柔软,就像她的手一样。
时扬的目光落在她的面上,停留许久。
燕林蕉毫无所觉,她凝神感受灵力的波动,控制水流在时扬的指尖流动,蜿蜒。不知过了多久,才收回灵力,睁开眼睛。
她看向时扬,一把拉过他的手,“让我看看洗干净没有。”
时扬:“……洗干净了。”
燕林蕉更得意了:“姐姐是不是很厉害!”
时扬:“厉害。”
就是这样净手,有点费事。
燕林蕉嘴角翘起:“那你呢,快变出来一把火让我看看!”
时扬:“……”
昏暗的车厢内,升起一簇小火苗。
接下来的一段路,燕林蕉就在试图引水流过来,把它浇灭。
她修行低微,一次能控制的水量有限,而且不能直接汇聚空气中的水雾,只能引外面的雨水,所以就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把火苗弄灭了。
这时雨也停了,马车已经驶入了时家大宅。
燕林蕉有些气馁地说:“还是你更厉害。”
她要求也不高,能有这天才弟弟的一半就行了。
时扬道:“姐姐也很厉害了,这术法不是有灵根就能学的,短短一个月,姐姐能学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燕林蕉:“是吗?”
她怀疑弟弟在安慰她。
不过她也没太在意,毕竟天分有高有低,过多纠结无益。
两人下了马车,燕林蕉回到自己的院子,时扬跟在她身侧。
“其实我是想说,要不姐姐别去西市了。”
时扬微微侧目,仰头看着她的眼睛。
“……你在酒楼,又碰见了那个人,我都看见了。”
“啊?”燕林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你说时子昊?那是意外。我是去给你和时诗买糕点的,听说那家店做的点心好吃。”
她想起这事,就一边进屋,一边把用油纸包着的糕点拿出来,同时吩咐小桃:“去帮我拿几个盘子过来。”
她还要把点心装盘分了,给时诗送过去一点呢。
“不过……”燕林蕉想起什么,问,“你那会儿就在西市了吗?我都没看见你。”
“嗯,在那边有点事。”时扬低头,帮她把油纸包上的绳子解开。
燕林蕉便没多想。
她把三样点心混着,分成了三份,一份给时扬,一份让小桃拿食盒装着,送去时诗那边。
小桃刚出门,就与前来串门的时诗撞上了。
燕林蕉往门外一看,笑了:“这倒是巧了,你们俩都来找我。”
时诗同样惊讶:“扬扬也在啊。”
时扬没吭声,时诗早就习惯了时扬的冷脸,不在意地笑笑,走进来道:“让我看看燕姐姐在吃什么好东西。”
燕林蕉伸手,示意小桃把食盒递给她,道:“就是几样点心,我正要让小桃给你送去。既然你也来了,就在这儿吃吧,让厨房多做几样菜。”
时诗笑道:“正有此意。”
三人说说笑笑,便去桌子边上坐着了。
燕林蕉坐在两人中间,胳膊搭在桌上,正打算跟时诗说说碰见时子昊的事,时诗却盯着她的胳膊,目中掠过一丝疑惑神色:“燕姐姐,你这袖子怎么烂了一块儿?”
燕林蕉一怔,垂目看去,只见被时诗盯着的地方,正是她下午碰见那只小狗时,被它咬的。
夏日衣衫单薄,小狗牙齿锋利,没有伤到她,倒是把衣服刮破了。
时诗迟疑:“看着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时扬放下杯子,低头咳嗽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