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家,一进屋就见周氏正在灶上忙活着。水芹噔噔噔跑过去看中午吃什么菜。
水芹是造房子这几天才知道这个朝代的名称,农村人都称它为大盛,已经存在快一百年了,今年是昌源十一年。它不是水芹记忆中的任何一个朝代,不过让水芹惊讶的是,大盛之前的朝代竟然是熟悉的唐朝。
那按照历史,大盛原本应该是宋朝的啊。可惜这个地方比较偏,一个镇好几年才能出一个秀才,也就没人能向水芹细细解说唐朝是经历和何种政权更迭,变为盛朝。
虽说原本应该是宋朝的年代现在已经成了盛朝,但两朝大部分生活习惯还是相同的。
比如从宋朝开始改革的三餐制度,大盛也没落后,已经将三餐制度宣扬到了每个地方。
只不过此制度才执行没多少年,所以大部分人还没有将中饭看的那么重要,甚至有时候吃的比早饭还要稀,他们只有晚上才会吃一顿干饭。
蒋家地里种了不少菜,但他们一家四口每次都只做一个菜下饭,并且几乎不用油,也不放什么盐,淡的堪比稀饭。
水芹在现代还有点挑菜,不爱吃胡萝卜芹菜,而现在,不过一个多月,便被养的啥都能吃了。
分家前水芹还想着要顿顿吃白米饭、猪肉,分家后一造房子,家底一夜就回到了解放前,猪肉是吃不上了,也就能多吃点蔬菜。
但无论如何,至少家里人都能吃饱饭,不挨饿。
周氏将粟豆汤焖好,拉着失落的水芹一起去看今日成果。
她见到圆滚滚的橘子露出了笑容,朝着蒋满谷道:“今天运道不错,我们都四五年没吃过橘子了吧?”
蒋满谷憨笑:“可不是。”
她将橘子一个个摆在靠墙的小木桌上,嘀咕道:“一共有二十七个呢,你要不要送几个去爹那儿?”
蒋满谷摆手表示不用:“这些不值钱,都我们自己吃吧,送过去也只是讨嫌罢了。等到过年,我们去镇上买点喜庆的东西送吧。”
周氏点点头,不做声了,又去背篓中新采的药材归好类,目测了一下提醒他:“明天你就去镇上一趟吧,我看这分量差不多了。”
蒋满谷听着她的话,想到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
可为难的是,现在家里实在是没多少钱。
建房子用了六贯钱,添补一些必需品花了快一贯多钱,搬出来后,他去了镇上两趟,总共赚了一贯多,这样一算,家里只剩下三贯三左右银钱。
但过年得买年货,他还想给两个女儿一人添个一件厚衣裳,怎么省都得花个一贯钱吧。
唉,日子难过呦。
心不在焉的吃完饭,蒋满谷愁绪满面,午休时候对周氏叨叨起了家底,周氏也知道家里难,但是他们家一共就几亩地两个大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可能是发泄了一通,等下午蒋满谷带着俩女儿进林子里时,心情好多了,又陪着俩女儿往没去过的地方走。
这片林子实在是大,它接壤着三四个村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真正熟悉这片林子,秋葵和水芹两人也只敢在满山村范围里走,上次进密林完全是个意外。
现在有爹陪着,秋葵和水芹的胆子大了起来,除了绕着密林,其他林子那都是随便去,走到哪算哪。
这不,没过半个时辰,他们就走到了一片从来没见过地方,乍一看好像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仔细瞧却能发现这里长着一种略高的植物,因为已经是深秋,整棵植物都处于绿褐色,微微干枯的状态。
水芹现在对新出现的植物都有好奇,连忙上去仔细观察。
这种植物茎直立,叶互生,顶头一个有她拳头大小的枯色球状物。
蒋满谷站在一旁问她:“怎么,有看出什么吗?”
水芹讪笑着摇头:“爹,你都不认识我怎么可能认识?”
蒋满谷也只是单纯一问,他很霸气的一挥手:“既然认不出,就把它挖起来,直接带去给掌柜看不就成了。”
水芹点点头,看着蒋满谷将它挖出来。令她惊讶的是,这植物底下竟生了个块茎,那它是药材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由于她也不清楚这个朝代的药物价格,所以没再管它,在现代,大部分普通药材价格都差不多,她下意识就以为在古代,除了极其稀有的药物,其他随处都能找到的药材价格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但第二天,水芹就发现自己被狠狠打脸了。
依旧是天刚刚亮的时辰,蒋满谷背着箩筐吭哧吭哧的往镇上走,等到了药馆,便将自己箩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先是用小块抹布包着的枸杞,再是艾草苍耳车前草,然后是商陆,最后才将那颗被压蔫的新物种拿了出来。
掌柜依次称着分量,拿着算盘算账。直到最后一种植物,他先是拨弄了一番,又拿出一把小刀切下一小片闻了闻,最后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运气很好嘛,连白术都能让你找着,现在炮制过后的白术至少八百文一两呐。”
说着,他用小刀将白术的根茎与植株切断,单独称了称根茎:“不错,有三两。我们药馆可是良心店,这新鲜的白术报价五百文一两,一共是一贯五百文,怎么样,卖不卖?”
蒋满谷现在满脑袋都是钱钱钱,只疯狂点头:“卖!卖卖卖!掌柜,我最信你了!”
老实人难得说一句夸人的话,让掌柜有些忍俊不禁,对他道:“行,加上前面的药材,一共是二贯二百五十文,你可要收好了。”
一旁的药童早就将钱备好,交于蒋满谷。他忍不住笑的合不拢嘴,接过钱就要走。
“唉,你的箩筐!”药童急忙喊他。
蒋满谷连忙跑回来,带着些尴尬,憨厚的挠挠头:“哎呦哎呦,看我,高兴的连箩筐都忘了。”
他便又背起箩筐急急忙忙走了。
掌柜刚拿起账本,就发现那白术的植株落在了桌子上。白术顶端那苞里面是白术的种子,这一棵卖一卖也要百多文钱。
他留了个心眼,打算等下次蒋满谷再来时,跟他讲一讲这种子的事,让他千万别只带着块茎来卖钱。
这次赚了大钱,蒋满谷就不买肉包子,直接买肉了。他曾经在某位富农家帮工时有幸吃到过一回红烧肉,那叫一个香,使他念念不忘,还专门去问了这肉是怎么做成的。
据他们说,这肉要切成块状,然后焯水,捞出,在锅中放多些油,再放入肉块翻炒,最后放入糖、酱油、盐,翻炒均匀,即是红烧肉。
蒋满谷边想边吞口水,快步往肉摊走去。
现在的肉价是一斤十七文,他直接豪气的买了两斤肉,然后又去粮店买了半斤糖、半斤酱油与一斤盐。
只不过买酱油需要用坛子装,蒋满谷想着家里也没什么腌菜坛子,手一挥,一下子买了三个。
回到家正是快吃饭的时间,水芹见了他,连忙拉着秋葵跑过去,谄媚的表示帮他拿背篓。
蒋满谷啼笑皆非,顺水推舟将背篓给了女儿,任由她们捣鼓。
秋葵帮忙把背篓放地上,水芹先是搬出了三个坛子,然后在背篓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肉包子,顿时瘪起了嘴。
蒋满谷被逗得哈哈大笑:“你再找找!”
水芹觉得自己爹变坏了,竟然喜欢上逗她们俩,于是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将视线移到了三个坛子上。
她打开第一个坛子,里面是浅浅的一层深褐色水状物,随着盖子的打开,飘散出一股带着咸味和糟味的气味,让水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秋葵也在旁边闻了闻,一脸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