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转头向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只见半人高的草从里有什么东西在耸动。
周蜜撸起袖子来,慢慢朝着猎物摸过去,正要一个飞扑时草丛里窜出一个黑影儿朝着周蜜就来,吓得周蜜赶忙蹲下抱头,只见那黑影一头撞到了方才她坐着休息的石头上,居然就那么撞死了。
周蜜:???
那黑影是一只膘肥体壮的山鸡,也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脑袋都给撞开花了。周蜜一面捂着被吓的扑通乱跳的小心脏,一面把山鸡拎了起来,乐出一口小白牙。
让猎物自己送货上门顺道儿宰杀,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小幸运?这么神奇的吗?
周蜜喜滋滋地把山鸡丢进背上的竹筐,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居然还有一窝山鸡蛋?!数了数足足有八个蛋,每个山鸡蛋都有小孩儿拳头那么大小,被她一股脑儿全端了。
得嘞,有鸡有蛋,今天算是收获颇丰!
满载而归,周蜜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山鸡给放血去毛。这只山鸡足足有三斤沉,现在天气冷,完全可以分两顿吃。她都想好了,鸡皮鸡油用来炼油,鸡胸较柴用来做丸子,鸡腿鸡翅肉嫩,拆肉跟周宁昨天采回来的口蘑炒着吃。而鸡架子就用来掉汤,煮面做汤都好。
想的都挺好。
可惜,她被难在了第一步,生火烧水。
打火石这东西周蜜听过没见过,尽管有原主记忆加持也完全抓瞎。
好不容易擦出火来还点不着干草,点着了干草又引不燃木头。
忙活半天只弄了一脸黑灰,炉灶还是冷冰冰。
气的周蜜都想钻木取火了,才终于把炉灶给點着。
烧上一大锅的热水,山鸡在热水里退干净毛,周蜜利索地把鸡皮和鸡肉分切好,鸡架入锅成浓浓的白汤。
太阳西沉,孙氏忙完到家,周蜜已经炒好了鸡肉,鸡汤煮了半颗白菜,还用玉米面蒸了一锅喧软的馍馍。
闻到肉香的孙氏心里一慌以为女儿把家里养的鸡给杀了,忙扭头去看鸡圈,一只不少地都在吃食儿,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周蜜:“哪儿来的鸡?”
周蜜用几根漂亮的鸡毛扎成了一个毽子,捧到孙氏面前:“我上后山去摘了点儿野菜,没想到遇着了一只自己撞死的野鸡,拎回来正好给阿娘和阿爹补补身子。”
孙氏这才放下心来,摸了摸周蜜的脑袋:“让你在家好好歇着,你到好,跑后山去了。还做了这么些吃的,而且这肉……也实在是太多了。”
不怪孙氏心疼,周家鲜少有肉食吃,以前逢年过节地才会买上一条猪肉一家人围在一起润润嘴,这一大盘的鸡肉炒口蘑实在是奢侈,也就富户人家才舍得这样吃。
周蜜指着盆里还留下的半份鸡肉:“还有这么多呢,够咱家吃两顿了。阿娘你怀着身子,要多补一补才行。”
周蜜拨了一碗鸡肉炒蘑菇,又盛了一碗汤,拿了两个玉米馍馍进屋给周言送去。周言现在无法下床,吃饭都得靠人送进屋里。
来到周家都一天了,她还没见过一家之主周言。
前世的时候,周蜜的父亲在物质上从来不曾亏欠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跟父亲很难交心,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总是话不投机。后来父亲娶了比他小十一岁的学生后,她跟父亲间的往来就更少了。
父亲两个字对于周蜜而言,既微妙又复杂。
周蜜内心是渴望亲情的,她来到周家的时间不长,但孙氏让她重新体会到了母亲对子女的那种温暖和照顾。
而病卧在床的周言,尽管只有原主周蜜的记忆,但她相信一个为了给家人改善生活而拼命的人,是个好父亲。
周言不似他的名字一般能言善道,在周蜜的记忆里,周言吃苦耐劳踏实努力,对子女们十分疼爱从来没骂过孩子,称得上是个慈父。
家里之前还宽裕的时候,周言农闲的时候会去县里干活,每次回来都会给妻儿带礼物。
若不是去年那场意外,周家今年攒下的银子就够修房子的了。
周言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气色差,人也颓靡无力,摔断的右腿比左腿肿出整整两圈,见到周蜜端着饭进来,即便再没精神也露出一张笑脸来:“做了啥吃的?老远就闻着香味儿了。”
周蜜拖了个木凳到床边,先把一碗鸡汤递过去:“这是我今天去后山的时候捡的一只山鸡,阿爹你尝尝这鸡汤怎么样?”
灌了几个月的苦药汁子的周言嘴巴里一天到晚萦绕着一股子苦涩,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什么有滋味的东西了,鸡汤奶白泛着一层薄薄的油花,闻着就很是鲜香,入口之后更是惊艳的让周言眼睛都亮起神采。
周言一口接一口地停不下来,热热的鸡汤下肚,身上的血液都循环了起来整个人微微发汗,还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这山鸡吃起来就是鲜香。”
被腿伤折磨了几个月的周言,不仅身体痛苦,心理上也因觉得自己拖累家人而愧疚万分。
药没少吃,钱也没少花,可这腿伤不但不见好转,反而看起来更严重。
前两天大夫来时还说,这腿可能是保不住了。
他这几天一直郁郁寡欢,更萌生了一死了之的念头。
此刻因为一口鸡汤,竟生出一股喜悦之情。仿佛连续多日的阴霾都被这一口鲜香给驱散了,叫人又重新生出希望。
“阿爹你再尝尝这个鸡肉和馍馍。”
周蜜把装着炒鸡的碗递给周言,试探着摸了摸她爹受伤的小腿。
不出所料,周言骨折部位完全没有愈合。
她之前在孙氏给周言熬药的时候尝了一口,里面都是钩藤生龙骨这类活血化瘀的药物。
周言的腿是因为常年营养缺乏导致肝肾受损气血失调,骨折愈合能力差,已经变成了陈旧性骨折,这种单纯活血化瘀的药灌下去再多也无济于事。
而且再不及时处理的话,天气转暖会引起感染,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