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听继续道:“我今天买了很多东西,都没地方放,这房子太小了,住着也挤,我们换个更大的怎么样? ”
江延瞧着夏听一脸期待的表情,不想扫她的兴致,便道:“小房子温馨。”
哦,那你就是不同意咯,还说什么钱随便花,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狗男人。
夏听顺手把存折扔给了他,“你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吧,别最后少了一分又朝我要。”
江延瞧着她生气了,忙把存折塞她手里,“别别别,都是给你的,我主要是觉得搬家麻烦,咱们隔壁就空着,要不腾出来给你放东西。”
夏听懒得听他说话,直接把人推了出去,“正好这房子太挤,你自己住隔壁去吧。”
嘭的一声大门关上。
江墨闻声从房间出来,他惊讶的瞪大眼睛,“你把我爸赶出去了?”
夏听气呼呼道:“怎么,你也想出去?”
江墨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不不不,他现在算是看清局势了,这个家夏听说了算。
——
一夜好眠,夏听一早吃了饭便去了肖玲推荐的中医院。
工作肯定要工作的,她还计划靠着灵泉发家致富呢。
医院的护士知道她似的便直接把人带到了院长办公室,院长是位上了年纪老人,头发花白,脸上还架着副眼镜框,笑起来和颜悦色。
“夏听对吧。”院长抬手,“坐坐坐。”说完便给夏听倒了杯水。
夏听坐在竹沙发上,接过水道谢。
院长道:“周首长对你的医术可是赞不绝口,还说了你在火车上救他的事儿。”
夏听谦虚道:“谬赞了。”
院长又问:“小姑娘多大了,什么学历?”
夏听道:“我今年十八,只读了初中,我爷爷是赤脚医生,我医术都是跟他学的。”
“哦。”院长恍然的抬起头,又道:“咱们医院对人才选拔还是有要求的,但是有周首长给你做背书,我信你,这样,我先安排你做助理医生,正好熟悉熟悉环境,我们定期会有一定的考核,如果考核通过了,可以正式升为医生。”
人命关天,医生跟其它行业不一样,不能单单靠关系就随便安排职位,院长这么安排自然有自己的考虑。
夏听道:“谢谢院长。”
院长道:“那就这么定了。”顿了一下,院长又道:“周首长同我说你已经结婚了?”
周首长昨天晚上才跟自己打过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这小姑娘大老远是跑来离婚的,孤苦无依,说的那叫一个可怜。这小姑娘的家事儿院长管不了,但是周首长说了要好好关照夏听,院长能帮一点是一点。
夏听点点头。
“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经济困难也可以提。”
夏听道:“院长,我想申请一间员工宿舍。”
夏听现在一心想赚钱,有了工作后经济就有了来源,而且现在是79年,已经恢复高考,21世纪的时候,夏听也算个学霸,考了211,学的是金融专业,她深知学历的重要性,明年去参加高考考个学校,到时候也差不多能离婚了,就算不离婚,考大学去别的城市,部队总不能不让自己走吧。
院长道:“不用申请,一会儿你去宿舍挑一间喜欢的。”
“谢谢院长。”
——
院长找了个小护士带夏听熟悉环境,中医院不小,配套了相应的食堂、宿舍还有托儿所。
介绍完医院后,夏听又去挑了间宿舍,她最终选了二楼拐角处的位置,清净,还向阳。宿舍十平米左右,墙面干净,里面放着张木板床,还有张桌子,推开窗户便能看到院子里青葱的树木。
宿舍对面还有公共澡堂,生活十分便捷。
熟悉环境,又办理入职,夏听这一天忙碌又充实。
另一边江延却急的到处找人了。
老婆才回来两天,江延还没来得及知道她的名字就被赶出了家门,只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这次倒是弄巧成拙。
常历轩给他出主意,老婆不高兴了立马跪下认错,女人就是心软,一心软就会原谅你。
江延觉得常历轩这是蒙混过关,态度不够诚恳,那总不能以后有点问题就跪搓衣板吧,他是跟老婆过日子,又不是跟搓衣板过日子。
江延思来想去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那筒子楼里住的人家多,房子小,空气也不流通,现在是十月份,天气凉了没什么蚊虫,若是在夏天热的时候,到处都是蚊子。
他家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被咬一下实在是心疼。
增进夫妻感情有很多种,跟老婆住一间屋子也是理所应当,去了大房子也能住啊,自己真是脑门发热想了个下下策。
江延决定坦白从宽,交待了司机去把他那套小楼房打扫赶紧,又下班先去商场去买手表,再买束花,回家去哄老婆,没想正碰到了方见尘。
方见尘同他招呼:“江团长来买手表。”
江延指了指旁边的女表,回道:“给我太太买。”说完他便让售货员拿了几个款式。
方见尘道:“太太?什么时候结的婚。”
“早结了,这几天才来找我。”
方见尘笑笑,“那改天去你家拜访一下,也好见见嫂子。”
江延瞧着那表盘形状,有圆形还有方形的,银色的、金色的,她适合戴哪个颜色呢?这么一想,江延还不知道自己老婆叫啥名字,今天正好借机会问问。
“她害羞,不喜欢见人。”江延最后选了四块,圆形、方形,金色、银色,可以换着戴。又同售货员道:“这四块我全要了。”
方见尘认识江延好几年了,第一次见他这么上心的挑东西,出手还这么大方,一下就要四块,结婚的魅力有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让江延这样的硬汉也能细心的挑东西,他对那嫂子更是好奇了几分,嘴里又道:“我看不是嫂子害羞,是你不想让我见。”
江延笑的温和,“方医生忙,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
销售人员包好表放进袋子里递给江延,他结了账要走。
方见尘是来换表带的,表带换完了两人便一起出了商场,江延去花店,方见尘也跟着去,还帮忙挑了一束蓝色的风信子。恍惚间,他又想起了那魂牵梦绕的小姑娘,也不知道那小姑娘去哪儿了。
江延买完花便回家去了。
老婆跟儿子都不在,于是他把东西放回了自己卧室,尤其是那束花,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他身板挺直的坐在椅子上,整了整领口,又清了清嗓子练习:“老婆,对不起,我错了。”
声音太硬了,不行。
他又清了清嗓子,“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其实我还有一套房子,明天我们就搬过去。”
嘭的一声开门,江延以为夏听他们回来了,赶紧敛了神色,他整了整袖扣去了客厅,夏听没见到,只有江墨大汗小汗的,手里还抱了个篮球。
江延尴尬的咳了一声,问道:“去哪儿了?”
江墨摘了毛巾擦了擦汗,回道:“在楼下跟人打篮球。”
江墨在,车也在,那老婆就没走远。
“你妈呢?”
“我妈呢?”
父子四目相对,异口同声的问出了同样的问题,随即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江墨道:“我一早起来她就不在,还以为她找你去了呢?”
江延蹙眉,“一早就不在?中午呢,也没回来吃午饭?”
江墨点头,“她一整天都不在。”
江延心里咯噔一声,坏了,不会把人气急给跑了吧,他赶紧回卧室,打开柜子,衣服整整齐齐的码着,放存折的盒子还在,存折跟钱都在,包裹也还在。
江延总算松了口气,她要是真跑肯定会把钱拿走。但是他转念一想,不对啊,她死活要跟自己离婚,既然会大老远跑来,肯定早有计划。
不会她喜欢的人来接应她了吧。
江延一股火气冲到了脑门上,下楼上车,让司机往火车站开。
江墨也跟上,嘴里问道:“爸,怎么了?”
江延没好气,“大活人看着都能丢,你说怎么了?”
江墨耸耸肩,“怨我干嘛,还不是你把她气跑了。”他挽着胳膊靠在后背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真的要跑,你拦都拦不住。”
江延捏着眉心没应。
江墨道:“爸,你知道她多大吗?”他抬手比了个八,“才十八,我高年级的同学也才十八,别人还在读书,她就嫁给你了,你说荒唐不荒唐。”
江延眉头皱的更紧了,愈发觉得自己对她不够宽容,不该在她身上使心眼儿。
江墨继续添油加醋,“你没罪恶感吗?”
江延看向江墨,“你要没事儿就回乡下,跟你奶奶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江墨:……
走是不可能走的,比起奶奶来,江墨更想跟着江延,他当留守儿童多年也当腻了,不然也不会听夏听说离婚,他自己也屁颠屁颠跟来,况且这里比村子条件好,这里还有学校,也能读书,他笑笑道:“爸,我妈叫夏听,名字还挺好听的。”
这种情况下得知老婆的名字,江延实在高兴不起来,他心烦的抿了抿发白的唇没说话。
父子俩在火车站找,但是从早到晚,已经有上百辆火车开出去了,人要是走早走了,江延没放弃,报了警,在医院得知消息的方见尘也来帮忙。
方见尘道:“江团长别急,嫂子是从村里来的,人生地不熟的还不识字,自己买票离开不大可能,大概率是迷路了。”
江墨赶紧附和,“过来的票还是我托人买的,我妈不识字。”
如果是迷路就好了。江延让江墨回家等着,别夏听回家了家里没人,自己跟方见尘又分头去找。
——
夏听从医院出来直接去了书店,她计划买些高考书籍,没想到一呆就是一下午,再回神外面天都黑了,她付了钱,拿着书就往回走。没想碰到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对方脸上架着一副金丝镜框,窄脸,板寸,瞧着文质彬彬的。
他冲着着夏听笑了笑。
夏听却心里发毛,现在治安不好,不会是什么神经病吧,夏听赶紧就跑,那人却追上来,挥着胳膊道:“姑娘等等。”
我等你个球啊。
班车过来,夏听赶紧钻了上去。
方见尘没追上,欣喜又无奈的站在原地,他也没想到还能碰到那火车上的小姑娘,不过瞧着她手里还抱着本高考资料,看来还是个学生,既然人在这里,方见尘就一定再找到他。
方见尘被失而复得的情绪塞满,倒是想起江延对他老婆的描述,瘦瘦高高长头发,眼睛大还漂亮,名叫夏听,农村的姑娘嘛,再漂亮也就那样,生长环境摆着呢,他见过的多半脸上有两坨高原红,肯定没他喜欢的小姑娘好看。
方见尘又在路上找了会儿,不多时有人通知他人找到了。找到了就好,方见尘也不凑热闹了,直接回了自己家。
——
阿姨今天煮了牛肉汤粉还烧了糖醋排骨跟小白菜。
夏听累了一天,吃的也快,那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的,跟看怪物似的盯着自己,尤其是江延,时不时的给自己夹菜。
买房子的事儿夏听气还没消呢,哼,讨好也没用。
江墨尴尬的笑笑道:“妈,你今天去哪儿了?”我们好找啊。
夏听道:“办了点事儿。”
人终于回来了,也算是有惊无险,江延的心也落到了肚子里,他道:“车留了给你用,怎么没坐车?”
夏听没理他,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
家庭氛围很紧张,江墨识趣的回房了。
夏听吃饱去洗了个澡,回房的时候看到窗台上摆了好大一束蓝色风信子,床上还摆着几块表。江延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见着她先咳了一声,又道:“今天路过商场给你挑了几块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每样都拿了一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夏听坐在了床头,“我有事跟你说。”
江延今天晚上心脏已经受够了刺激,怕她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忙道:“房子的事是我考虑不周,这些年我一直在部队宿舍,你昨天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我还分过一套小楼房,房子我已经找人收拾了,随时可以搬过去。”
呵呵,果然背着我留了一手。
夏听道:“你们搬吧,我找了房子,自己住。”
江延立马跳脚道:“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