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爸爸设立那个资助项目的时候,姜丝宜觉得不够完美,后来还让爸爸设立了一个勤工俭学通道,以为这样,安曜就能回到学校了。但直到一周后,安曜也没有回学校。
姜丝宜真的有些怒了。让人查了查,原来是安曜的妈妈进了医院。
查了安曜的妈妈在哪个医院后,放学后,姜丝宜买了一些水果和补品去医院看安曜的妈妈。
到了住院部,姜丝宜直接往二楼而去。
病房的门半开的,她推门走了进去。
市医院床位紧张,一般不严重是不安排住院的,姜丝宜之前查了一下,安曜的妈妈身上有好几种病,其中最严重的是肾衰竭,恐怕需要换肾。
见到门口进来人,边的人看了过来。
病房里住了四个人,住得满满的,环境很是一般,有的病人床边围着家人。而安曜妈妈,却是自己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安曜不在。
她看起来比之前更瘦了一些,瞳孔深陷,面色带着苍白,身上穿着蓝白色条纹的病服。
她醒着,也看了过来,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并没有多少神采,看着就让人怪心疼的。
姜丝宜走过去,声音跟脚步下意识地放轻:“阿姨,我是安曜的同学,来看看您。”
姜丝宜把带来的水果和补品放在一旁的桌面上。
安曜的妈妈从床上坐了起来,抽起枕头垫在身后,看向姜丝宜的面容上带着温柔的笑:“我记得你,你来找过安曜。”
姜丝宜本来还不知道怎么交流,一听安曜妈妈的话,点头:“对,我去找过安曜。”
看到一旁有凳子,姜丝宜拖了个凳子坐下。才刚坐下,就听到许如茵的声音。
许如茵瞧着对面衣着精致的女孩儿,眼睛酸涩起来:“是我没用,不仅没能安曜上学,还拖累了他。”说着,她抬手抹了抹眼泪:“以前他没回来的时候,生活一定比现在好多了。”
姜丝宜见状,连忙安抚道:“阿姨你别这么说。你是他的妈妈,他照顾你是应该的。”
至于后面那句,姜丝宜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虽然再同情安曜,但方家的亲儿子找到了,方家把安曜送回来,也是没错的。
不想让安曜的妈妈沉浸在不好的情绪中,姜丝宜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阿姨,安曜呢?”
许如茵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脸上露出浅淡的笑:“他呀,去给我买东西去了。晚上他还得上班,上完班还得来医院守夜,我让他回家去他也不肯。”
姜丝宜手搭在大腿上,蹙了眉。安曜要上班也还要照顾他妈妈,他这样,时间长了,身体吃的消吗?
姜丝宜琢磨着给他们请个护工。但是不知道安曜愿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
姜丝宜打算等他回来再谈谈。
姜丝宜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安曜就回来了,他穿着黑色的长袖,看见她在,愣了愣,面上没有情绪地走进来,把手里的一大袋东西还有保温盒拿进来。
许如茵正在跟姜丝宜聊天,见到安曜进来,连忙招呼安曜过来,面上带着笑容:“阿曜,你同学来找你了。”
安曜“嗯”了一声,然后沉默下来。放好东西后,她看了一眼被姜丝宜放在桌面上的水果跟补品,垂了垂眼。
把手里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进底下的柜子后,安曜走到姜丝宜身旁,对她道:“跟我出去一下。”
便往门口去
姜丝宜从凳子上起来,跟许如茵说了一声,便往外去。
看到两个孩子出去了,许如茵有些不满地在后头抱怨安曜:“有什么话这里说不行,非得去外边说。”
说完她就笑了。
孩子之间有自己的秘密很正常。
到了外边的走廊,安曜走远了着,走到人少的地方,这才回头,看向姜丝宜:“你怎么来了?”
语气比之前平缓了许多,但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是更沉默了,浑身带着阴郁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避开。
姜丝宜扫了他一眼,看向走廊上的人,道:“听说你妈妈病了,我来看看。”
他拧起眉:“你听谁说?”
姜丝宜喉咙堵了堵,才道:“有同学看到你在医院,我还以为打架受伤了。”
安曜神色稍缓:“我不打架了。我妈这样,我也没心思去折腾。”
姜丝宜点头:“嗯,等阿姨好了后,你回学校吧。老师说学校有个资助计划,还能勤工俭学。”
安曜狐疑地看了一眼姜丝宜,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脑中的想法。他不认为姜丝宜会为他做到那种程度,她图什么。
安曜平静地看着她:“我妈的病,一时半会恐怕没法好。”他妈需要换肾,需要大笔的钱,除此之外,现在还没有匹配合适的肾。
姜丝宜“嗯”了一声,顺了顺耳边的碎发,她跟安曜商量道:“你白天要工作,晚上还要上班,还得照顾你妈妈……你要不要找个护工,我可以帮你安排。钱的话,我可以先给你垫着,不然你这样子吃不消。以后等你有钱你可以还我。”
等他有钱?他有钱不知道何年何月。
安曜看着少女粉白的脸颊,那种荒唐的想法又从心里冒出来。他隐隐觉得,姜丝宜应该是喜欢他的。不然她为什么一次次帮助他。
安曜拒绝了姜丝宜的一片好心:“医院有护士,有事我妈会给我打电话。不需要找护工。”
“好吧。”姜丝宜无奈耸肩,但也理解安曜。他可能,真的不太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姜丝宜能理解他的心理,也随便他。
过了一会,两人一前一后进病房。
许如茵正拿着病房里拿着保温盒吃着安曜带回来的饭,动作很慢,拿着勺子的手苍白消瘦。姜丝宜不忍地看了一眼,别开眼。
时间不早了,她也差不多得走了,便跟许如茵道别。
许如茵见姜丝宜要走,立马招呼站在一旁站的跟树桩子一样的安曜:“阿曜,你去送送同学。”
安曜正在想事情,“哦”了一声,就跟着出去。
出了病房门口,姜丝宜觉得自己身后有人跟着,回头,见到是安曜,便和颜悦色道:“你回去陪你妈妈吧,不用送。”
安曜点点头,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喉头滚动了一下,酝酿许久的话到嘴巴,又换成了别的话语:“谢谢你今天能来。”
安曜长得很好,面上态度和缓时,看起来充满善意,好看的能让闪了人的眼睛。姜丝宜愣了一些,浅笑道“不客气。”
便转头离开。穿着白色裙子的身影,沿着走廊往前走去,消失在楼梯口。
安曜目送她远去,在原地沉默了一会,这才转头。!刚要回去,手机响了,安曜接通了电话,对面一个男声传了过来:“阿曜,我刚去银行看了看,卡里就只有两千块,你先将就着用。等我发工资再借你点。”
两千块,杯水车薪。
安曜扯了扯唇,苍白着脸色,说了声谢谢。高瘦的身影,在走廊立得笔直,却平添一种无助的感觉。
后面对面说什么,安曜已经不大听,他满脑子如今,就只剩下,该怎么去筹集妈妈的医药费了。
晚一些,那朋友给他转了两千过来,安曜下楼在医院外头的柜员机领了现金,就去交钱。立在缴费窗口前,安曜正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筹钱时,里头的护士告诉他:“许如茵女士的医药费已经交过了。”
安曜怔了怔,不敢置信:“交了?”
护士点头:“交了。是个女孩子交的,还绑定了银行卡号,说需要缴费直接从里边扣就好。”
安曜沉默地捏着手里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两千块,心底压的沉沉的,低声说了声谢谢后,转头离开了。
离开后,他没有上楼,而是出了住院部。到了门口,他把钱放进口袋里,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立在门口的苏铁盆景旁边,拿打火机点了烟。
只抽了两口烟,安曜就把烟掐灭了,把烟头丢在垃圾桶上边的烟灰缸后,他立在台阶上对着外面的夜色发呆,回想着今天的事情。
今天姜丝宜在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还挺想跟她开口借钱的,母亲治病需要高昂的医药费,而他的工资,加上跟朋友借的,根本不够。
但他硬生生地忍住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跟他开口。哪怕,这笔钱对她来说,可能并不是很大的数目。
却没有料到,姜丝宜竟然替他把药费交了。
他终于不用再为母亲的药费担忧了。
这一刻,安曜心里想:哪怕姜丝宜真的不怀好意,只要将来她开口,让他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