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亭翻了个身,下巴正好落在他的掌心,百无聊赖的甩了甩尾巴,“咪呀~”
裴玄迟将毛笔放置一旁,拂去面前的几张空白黄符,抱起小猫放在桌上。
云洛亭歪了歪头,正狐疑他要做什么,就见一张黄符落下,贴在了自己额头。
“喵???”
符纸挡住了视线,抬眼望去什么也看不见,倒是符纸有些透光,隐约有黑影在晃动。
听见动静,好像是裴玄迟拿起了毛笔。
一道影子在符纸上游走,云洛亭好奇他在做什么,不自觉歪了歪头,刚有动作就感觉耳尖一暖。
裴玄迟揉了揉毛茸茸的耳朵,将小脑袋又正了回来。
“咪呜~”云洛亭前爪老老实实的搭在身前,尾巴一甩一甩的像是碰到了什么,索性用尾巴缠了一圈。
符箓绘制有一会,云洛亭感觉自己好像被当成了桌垫。
好在符纸的质量好,虽然透光却也不是很薄,不会渗墨。
裴玄迟把小猫抓过来画符,本意是看他太无聊,逗逗他,做好了小猫会翻身而起的准备。
却没想到小家伙乖的很,一动不动的。
绘制好最后一笔,裴玄迟握住猫爪,将符纸拿了下来。
没有将这张放进绘好的那些符箓中,而是举起来,对着窗户的方向,透光看着上面的笔迹。
云洛亭见他看的认真,也好奇的看了一眼,发现这张符箓似乎和其他的有点不同。
再仔细看,那符箓上绘了一只猫。
只是寥寥几笔,加了些许细节,看起来倒是十分逼真。
裴玄迟说:“不及你可爱。”
“咪?”云洛亭弯了弯眼睛,一双猫瞳笑的看不见。
尾巴是最可以表现猫咪心情的,动了动尾尖,云洛亭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尾巴好像缠在什么东西上了。
裴玄迟抬手间,带着腕上的尾巴一同动作。
云洛亭从白色的尾巴上看见了点不同的颜色。
裴玄迟蹙起眉头,显然也发现了。
“喵!”云洛亭松开尾巴,裴玄迟手腕上也留下了一圈红色的墨迹。
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朱砂墨,许是他没注意,缠上裴玄迟的手腕,便也留下了痕迹。
用来绘制符箓的朱砂墨沾上,清洁符箓无法起作用,只能用清水洗净。
蓬松毛绒的尾巴因为沾了点朱砂墨,有几缕粘在了一起,红色在白色的毛毛上也十分明显,可能尾巴晃的幅度太大,后背上也有了些。
云洛亭看看尾巴,又眼巴巴的看向裴玄迟,“咪呀……”
脏了。
“我去烧些热水。”裴玄迟摸摸小毛脑袋,将他抱起来安慰道:“洗掉就好。”
云洛亭丧气的靠在他肩上,有气无力的回应:“喵。”
---
水盆中装了半盆的凉水,烧好的热水一点点试探着兑进去,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才将云洛亭抱过来。
裴玄迟说:“试试。”
云洛亭伸出爪子小心翼翼的扒拉着水,感觉温度正好,便直接跳了进去。
水盆不是很深,因为是木质的,水盆边缘有些宽,趴在木盆里,下巴正好可以搭在上面。
云洛亭眯起眼睛,上次清理自己还是在下雨的时候,但那是凉水,而且没有把毛毛全部浸湿。
清洁符箓起作用的时候也清理的很干净,可云洛亭感觉自己会更喜欢水洗一些。
裴玄迟放下手中脸帕,本以为小猫会排斥全身浸入水中,想泡湿了脸帕帮他擦一擦,没想到云洛亭非但没有排斥,还主动跳了进去。
如此,脸帕便用不上了。
裴玄迟帮他顺毛,同时打了些香膏轻揉着,朱砂墨缓缓化开在水中。
趴着的小猫舒服的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尾巴。”
云洛亭动了动尾巴,却忘记尾巴已经被水浸湿了,这么随便一甩,连带着是水盆里的水都扬起了一道抛物线。
‘哗啦’
云洛亭瞬间愣住,抬头看去,裴玄迟身前的衣衫已经湿了。
“喵、喵呜?”
还、还好吗?
裴玄迟抓住他的尾巴挑了挑眉,“嗯?”
“咪……”云洛亭无辜的望着他,整个一没有坏心思,老实巴交的小猫。
裴玄迟佯装严肃的表情,在对上那双淡蓝色猫瞳的时候,瞬间化作一抹无奈,指尖轻点小家伙的眉心,将毛茸茸的小脑袋戳出个旋来。
云洛亭伸爪子抱住,歪头蹭蹭,“咪呀~”
怕水温下降,小猫着凉,裴玄迟边陪他玩,边清理着云洛亭身上那些朱砂墨,都洗干净以后换了一次水,洗掉身上的香膏。
云洛亭翻了个身,仰躺在裴玄迟手心。
裴玄迟小心托着,以免水进到小家伙耳朵里让他不舒服,顺手又揉了揉肚子。
“圣旨到——”
打破屋内安静的声音十分突兀。
裴玄迟蹙起的眉间暗含戾色,听着杂乱的脚脚步声心下更是不悦。
云洛亭扭头,想透过窗户看看外面是谁,却见房门和窗户都紧闭着,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传圣旨的人,应当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才是。
不是太子那边来找事的人,云洛亭没什么兴致,重新又躺了回来。
任由外面侍卫敲门,裴玄迟巍然不动,将洗净的小猫抱起来,用大一些的棉布包住,抱着慢慢擦拭。
“咪呀?”云洛亭见他不紧不慢的,不由得催促一声。
外面太监是来传圣旨的,就这么晾在外面不管不会有问题吗?
而且,皇帝身边的太监,有可能会和皇帝嚼舌根,他回去告状怎么办?
裴玄迟仍没有理会外面太监的意思,一手抱着他,一手拿了块新的棉布,“爪子。”
云洛亭抬起左爪,新的棉布报包上来,修长的手指整个握住爪子,隔着棉布轻揉,让爪子上湿漉漉的水起都被棉布吸走。
棉布换了两次,云洛亭身上的毛毛最外层才有些要干的意思。
门外的侍卫敲了几次门,南陵殿的太监说,殿下就在殿内,可这许久也不见人来。
传旨也不能离开,圣旨还没送到殿下手中,他若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只怕陛下会苛责于他。
不知第几次示意侍卫上前敲门,手捧圣旨的太监面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半晌,紧闭的屋门打开。
“何事?”
太监面上顿时堆起了笑意,双手向前伸直举着圣旨,“殿下,请跪下接旨吧。”
裴玄迟坐在桌前,怀中抱着裹了层棉布的小猫,闻言,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而是慢条斯理的将手中吹凉的水送到云洛亭嘴边。
再抬头,裴玄迟面露不耐,冷声道:“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这……”太监手捧圣旨,磕磕巴巴地说:“殿、殿下,这不合礼数。”
“那你念。”
“那烦请殿下起身……”话音戛然而止,裴玄迟轻描淡写撇来的一抹视线,落在他眼中却只觉得后颈一凉,喉中发哽,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裴玄迟的意思已经十分浅显,太监顿了顿,默默的展开圣旨,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灾星命数一事,吾儿被污蔑受尽委屈,朕心觉愧疚,彻夜难眠,既现已真相大白,为抚我儿心伤,赐白玉玄灵瓷瓶,上品固元丹……赐住广奉殿,侍奉于朕身侧,以慰朕心中不宁。”
云洛亭听着太监口中报出的各种赏赐,虽然没看见东西,但听起来就感觉不便宜。
还有很多修炼所用,譬如那些丹药,普通人吃了可能会承受不住其中药性,可对于修炼者而言,那是恢复元气的上品。
这张圣旨,云洛亭没看出皇帝有多愧疚,倒是能看出他想养灵眼的心思。
还让裴玄迟去广奉殿,离皇帝所居极近。
若是其他皇子赐住广奉殿,只怕高兴地不知所以,于裴玄迟而言,那就是被带去近处方便监视。
云洛亭从这封圣旨中读出许多意思,他都能发现这些,想必裴玄迟心里也清楚怎么回事。
抬头看去,云洛亭蓦地发现,裴玄迟正低头看着自己。
“咪呜……”云洛亭抬爪搭在他的脸颊上,轻蹭着他的下颚。
那皇帝不是东西。
裴玄迟握住他的爪子,轻轻按了按肉垫,像是回应一般。
太监宣读完圣旨,见裴玄迟还未起身,也没浪费时间催促什么,而是默默地将圣旨放到了桌上。
离开时,太监在门前踟躇,过了会,他轻声说:“殿下,娘娘这些年一直惦念着你呢。”
裴玄迟面色瞬间沉了下来,“滚。”
一声厉喝,吓得太监忙不失迭的行礼告退。
云洛亭挑了挑眉,娘、娘娘?
哪个娘娘?
惦念着裴玄迟……总不会是……?
裴玄迟看出小猫的好奇,轻声解释道:“他是贵妃的人。”
这后宫之中,只有一位贵妃,那就是裴玄迟的生母。
许多年不见人,裴玄迟在这种鬼地方独自活了这么久,现在灵眼之事一出,连娘娘惦念都出来了。
这未免也太……
云洛亭蹙起眉头,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小心钻出棉布,前爪踩在裴玄迟的肩膀上,亲昵的靠近,轻轻蹭着他的脸颊,“喵呜~”
不要难过呀。
晚安早睡爱每一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猫爪绘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