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皎注意到荀行止的目光, 也顺着看向悬挂着的剑坠上,她莹泽细腻的额间舒缓,杏眼弯了弯, “这是哥哥送我的剑坠, 品阶倒是很高,就是除了好看, 好像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她拨弄了一下剑坠,嘴上说着除了好看没有什么用处, 眼里却是不加掩饰的喜爱。
荀行止素白修长的手握住茶杯, 悠悠饮了一口, 眉眼间带了点清浅笑意,“其实还有一个用处。”
“嗯?”祁皎有些好奇, 又觉得疑惑,明明是祁典送予自己的, 荀行止如何知晓这剑坠的其他用处。
而荀行止宽大袖摆微动,缓缓放下茶杯,目光清朗,“这剑坠原先的主人,是位化神期女剑修。剑修常有, 但如那位前辈一般天资卓绝的剑修, 却极少。
彼时,这位前辈醉心剑道, 从不理会世间俗事,连同情爱也将之视如累赘。
可惜, 遇上了一位同为天之骄子的前辈。俗语称,烈女怕缠郎,更遑论对方亦是修真界中举足轻重的修仙世家子弟。
几番纠缠, 不知一同闯了多少历练磨难,真心换到了真心。榆木不知情字滋味的九霄宗女弟子,终究是同那位矢志不渝的世家子弟成婚了。
成婚后,虽不像凡间夫妻般相处,但一人练剑,一人抚琴,倒也算琴瑟和鸣。”
祁皎双手撑着脸,一边听,眼前似乎出现了那副画面,嗯,虽然有些另类,但是细细想来,心中暖暖,倒也是别样的温情。
荀行止对上突然凑近,还晃悠着小呆毛的脑袋,忍不住停了停,唇边溢出一抹笑意。
如葱白般修长的手抚上了祁皎的发顶,却不像祁典一般,若是祁典,必然是随手揉揉祁皎的脑袋,弄得祁皎的发丝微乱。但是荀行止,却动作极轻的帮祁皎捋了捋的碎发,神情柔和,眼中含情。
若是有人能瞧见这一幕,定然能生出感慨,这又是何等温情的一幕,此间氛围,甜的都胜过灵气四溢的百琼蜜了。
不过,当事人却不曾察觉,祁皎早就习惯师兄会帮她捋捋头发这样的细碎小事。
她比较好奇的是之后发生的事。
所以祁皎揪了揪荀行止的袖子,语气微扬,“师兄!”
似小女儿家般撒娇的意味,清悦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忍不住心中一软,“你继续说嘛,后面呢?”
荀行止不由轻笑,比阳春三月的景色都来的清朗,眼含笑意,朗朗如日月之入怀,“那位女剑修前辈,成亲后依然不改对剑道的喜爱,剑修素爱与人比试,九霄宗弟子尤甚。
越阶以战,时常有之,受伤亦如家常便饭,伤重时,甚至意识濒无。
未免道侣受伤,自己却一无所知,那位同为天之骄子的前辈恰好是位全才,对炼器一道,亦是精通,便炼制了一枚剑坠,融入他的心头血。一旦对方受伤,他便能感同身受,且以剑坠感应对方身在何处。
剑对剑修来说,不亚于性命。系在剑上的剑坠自然也随身相携。”
祁皎认真的点了点头,原来这便是这剑坠的缘故。她忍不住感叹,“想来这位前辈应当是爱极了他的道侣,才会如此。所以……”
她没忍住俏皮一笑,杏眼如水漾一般,满是欢乐,“就连剑坠样式,也是细细琢磨,才能如此好看,叫哥哥与我都以为这是样只有样貌的剑坠。对了,师兄,你怎么会知晓这事。”
荀行止扬了扬唇,眉目清浅,“不巧,这位炼制剑坠,修仙世家出身的前辈,姓荀。”
在祁皎震惊的目光中,荀行止继续缓声道:“而醉心剑道的女剑修前辈,姓谢,单名芩。
算算辈分,我或许只能喊声先祖。
剑坠一事,亦被记于荀氏族志中。”
祁皎没想到世间竟有这般巧的事,不可置信的道:“那、那这剑坠,该是有主人的。”
她白净的额头微蹙,虽然这剑坠是天阶下品的宝物,但若是有主人,归还也似乎在情理之中?
但是荀行止却淡淡一笑,把桌边摆放着糕点的玉盘往祁皎的面前推了推,看祁皎捻起一块糕点,无意识的啃了起来之后,他继续道:“这剑坠失传已久,主人也殒落数千年。兜兜转转,回到你手中,未尝不是缘分。”
祁皎先是弯了弯眼睛,但是随即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蹙眉,欲言又止,“两位前辈,都殒落了吗?”
荀行止未曾言语,而是缓缓点头。
祁皎遂也不再多问,有些失落的垂下了头。
其实当初,殒落的是谢芩。当时的荀愈,已经是炼虚期,他一路修炼,是所有人都认可的天纵之才,一身风姿,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荀俞的殒落,不为受伤,亦非心魔,而是怀抱谢芩,在无人知晓处,与之殉情。
正当祁皎觉得难受的时候,荀行止伸出手,握住了那枚剑坠,一滴鲜红的血落在剑坠之上,又极快融入其中。
祁皎抬眸,杏眼中满是震惊,“师、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