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赵蓁并没有直接了当的在众人面前提出来。
她给祁皎的及笄礼是一整盒的丹药,约有两个巴掌大的木盒,里面满满当当的放了各种色泽的丹药瓶。瓶身上附着字条, 是里头丹药的名称和作用。
能被赵蓁送出手的丹药自然不会是凡品, 很多是市面上难寻的丹药,例如养魂丹一类, 都在里头。可以说,若是出去游历, 基本上可能会需要的丹药里头都有了。
但是这并不是重点, 这一整盒瓶瓶罐罐里, 最显眼的就是中间的丹药。上头用极为工整的字迹,整整齐齐的写了“春|梦了无痕”五个字。
一侧还小小的标注了功效和用法。
“嗅之旖旎, 平生欲|念,若有情者, 可助修为。”
祁皎一眼就看到了,然后瞬间变了脸色,抬头去看赵蓁,却见她一脸淡定。其他人对祁皎突然抬头的神色也很好奇,俱是看着祁皎。
深吸一口气, 祁皎缓缓把惊诧无措转化为一个大大的笑容, 纵然心里有千言万语,面上却像是很满意才突然抬头, “多谢赵蓁师姐,我很喜欢。”
祁皎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 笑容微微有些不自然。
而赵蓁却翘了翘唇角,明艳大方的面容更添放纵恣意。
祁皎和赵蓁的眉眼官司,旁人看不出来, 一直关注赵蓁的桑子真却是一清二楚。但是他没说什么,默默把他的及笄礼交给了祁皎。然后便不再说话,不过在座的其他亲传弟子们却颇为习惯,因为桑子真素来就是这般阴郁寡言。
桑子真的这份礼,送的是扶桑叶,若说有多实用,其实也只是一般。但是相传扶桑生在日所出之处,沾染天地间最精纯的正气,所以有克制阴邪的作用。
尤其是魔气,有扶桑叶傍身,就不会受魔气侵扰。只是修真界早已没有魔族,更遑论魔气成瘴。但是用来练某些丹药却也是极为合适。
所有人几乎都挨个送过及笄礼了,唯独剩下祁典。其他人都送了及笄礼,身为傲天亲哥,他自然不会落于人后。
但是和他龙傲天的身份不同,祁典送祁皎的是一个掌心大的木盒,看起来平凡无奇。他望着祁皎,没有过多言语,只是让祁皎回去再打开。
虽然不知道祁典此举何意,但是祁皎是万分相信自家哥哥的,也不追问,麻利的把东西收入储物袋中。
礼都收完了,自然是坐下闲聊。
其实亲传弟子们的生活也很枯燥无味,闲话还没有说上三句,就开始讨论起了修炼。身处其间,祁皎感受到了深深的痛苦,犹如一只满心只想着及格的学渣混入学霸聚集区,被迫体会了一把连休息都在讨论学习的可怖氛围。
好在荀行止对她教导堪严,祁皎听起来倒是毫无障碍。
或许是因为聊到剑法,徐景程突然看向荀行止,“说起来,我记得九霄宗的顾疯子今日也来了宗门,竟然没有找行止比试剑法吗?”
徐景程颇为好奇的询问道。
而提起九霄宗的顾疯子,其他几位亲传弟子的神情也是一言难尽,显然都对他印象深刻。
赵蓁更是不信的睥睨一眼,“依照顾凛的作风,见到荀行止,怎么可能不比试。”
赵蓁的语气并不好,显然是不太喜欢顾凛。
他们这问题,正埋头苦吃,和食物大作战的祁皎扬头,这道题她会!
只见祁皎晶亮着眼睛,“因为九霄宗掌门时刻把他拘在身边,一看见他的剑有动静就按住他,然后过一会儿就安静了。”
消息灵通的钱淡明一听就了然,“哦,估摸着是怕顾凛发起疯来,为了比剑不管不顾,今日宗门为了皎皎的及笄礼布置隆重,花费甚广,要是被顾凛砸了,九霄宗又是一大笔开销。”
闻言,祁皎生出了些困惑,歪头,“但是,九霄宗不是四大宗门之一吗……”怎么可能连砸趟宗门的灵石都出不起。
钱淡明听出了祁皎的未尽之言,摇了摇头解释,“你是不知道剑修有多耗灵石。别看他们平时修炼不需要什么额外的法器,也没有法修精细,但是论破坏力却是一等一的强。
门下弟子随意和别人打一场,不是削了山头,就是平了屋子,然后不就得赔灵石么。
偏偏剑修们一心只有手中的剑,但凡有点灵石就堆灵剑上了,基本都囊中羞涩,这笔账自然只能由九霄宗来赔。
一来二去的,可不就连宗门都是干干净净的嘛。
所以九霄宗掌门才会时时刻刻看着顾凛,生怕他拉着行止比试,一会儿夷平了比试台,甚至把今日布置的这些给剑锋破坏了个干净。”
钱淡明是极为抠门的人,说到赔灵石的时候,生动形象的紧皱眉头,一脸心疼。
而经过解释的祁皎,恍然大悟,可算是理解了为何顾凛之前一直盯着自家师兄,却怎么也不上前的原因了。
顺着顾凛,祁皎又听着钱淡明提及其他几个宗门亲传弟子的事情,直听得祁皎津津有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个时辰,亦或是两个时辰,桌上的酒壶堆了不少,众人也都陆陆续续回了各自所在的峰。
祁皎回到院子里,换回了亲传弟子统一制式的白衣,只觉得清爽惬意。连同那一头的钗环都尽数解下,祁皎手扶住脖子,晃了晃脑袋,缓解了一番酸痛。
看着天气仍是明朗,祁皎走到院子外,准备随意走走。但是还未走出多远,就瞧见一个着内门青衫的筑基期弟子似乎站在树荫一角,望着她的方向欲言又止。
祁皎向前的步伐停了停,恰好那弟子似乎做出了决定,往祁皎的方向走来。
这名弟子算不上多出众的长相,在多出美人的修真界,应该只能算寻常,但是眉宇却难得有分清朗之气,为他增色不少。
只见他对祁皎先是行了一礼,“祁师叔!”
祁皎如今已经能做到很淡定的颔首,“嗯,我看你刚刚似乎有话想对我说,是有何事吗?”
那弟子缓了片刻,对祁皎道:“祁师叔,我名罗钰,是天枢峰的内门弟子,方才在天权峰附近的时候,遇见一名,应是前来观礼的外来弟子,先是同我寒暄,又说了些乱七八糟,随意攀扯的话。
最后似是而非的向我打探起了您。
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但我总觉得这才是那人寻上我的原因,之前的闲话都只是为了让这个目的显得不那么突兀。”
罗钰对祁皎拱了拱手,目含忧虑。
祁皎的神情凝了凝,她没有立刻做出什么反应,而是较为镇静的向罗钰询问,“你知晓那人是哪个宗门的吗?”
“原先我也不知,但是却记下了他身上玉佩的徽记,回去查问才知道,是渝江祁氏的族徽。”罗钰清声道。
竟然是祁家……
祁皎想起自己在鄢州城的书房里看到的渝江祁氏的族谱,还有自己与祁典的那两枚带着祁家族徽的玉佩,她垂了垂眼眸。
“那人大概都问了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罗钰点头,“打探您是何处人,父母又是谁,是如何拜入归元宗的。
不过,请师叔放心,当时我就察觉到了不对,所以含糊其词,一一糊弄了过去,并未泄露师叔的消息。”
祁皎稍微松了口气,幸好对方先遇上罗钰,否则自己已经被打探清楚,却还一无所知。
她弯了弯唇,漾出两个酒窝来,对罗钰道谢,“多谢,若不是你,我大概还一无所察。日后若是有事,也可以来寻我,如果我能帮上忙,定然不会推辞。”
罗钰朝祁皎垂头行礼,眉目清正严谨,“师叔客气了,既然您已经知晓,我就告辞了。”
祁皎目送罗钰远去,然后不由重重叹了口气,总感觉这背后有许多麻烦事。
说起来,今日其实不仅是原主生辰,亦是祁皎的生日,虽然年份不同,但却是同一个日子。
祁皎寻了旁边的亭子坐下,双手托腮,想了会儿祁家,又回忆了一番原著的剧情。最后晃了晃脑袋,觉得这些事萦绕在脑海里过于麻烦,今天可是她的生辰,应该愉快度过才是。
想起生辰这一回事,祁皎不由想起了自己可以许愿望,虽说修真界并没有这个说法。
她想了想,从储物袋的犄角旮旯里竟然真的掏出一根蜡烛,至于蛋糕,虽然她没有,可是糕点却多的是,将糕点摆做圆圆的形状,然后将蜡烛插上去。
祁皎施了个法诀,将蜡烛点燃,然后闭上眼睛,在心中许愿,“希望祁家的事情能得到解决,希望师兄不要像原著一样早早殒落,而是平安无虞,得升大道。希望哥哥……”
想起祁典开挂般的人生,祁皎许愿的心声犹豫了片刻,默默微弱的在心中念道:“希望哥哥不要总是拈花惹草,只要有一位真心相待的道侣就够了。希望归元宗的师兄师姐还有师父师叔,都能追寻明晰自己的大道。对了……”
祁皎在心中补充,“要是那枚青鸾能快些孵出来就好了。”
在许了一长串的愿望之后,祁皎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当是心灵慰籍,把蜡烛给吹灭了。
祁皎一吹灭蜡烛,她腰间的小铃铛也跟着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随即,祁皎隐约听见嘎嘣一声,好像是什么裂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