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悦?
祁皎飞快的转动自己的小脑袋, 似乎找到了关于她的记忆,她的父亲是妖王江寽的得力将领,在某次大战中, 以身护主, 身陨魂灭。
为了这个,江寽一向厚待那位将领的族人, 而他的女儿更是享受到了诸多优待。其中就包括,可以随意进出王宫。
依照江寽的意思, 是将人好生照拂, 到了宜出嫁的年纪, 为她挑选一位靠谱的夫婿,荫庇二人。也做乔悦的靠山, 不叫人欺她失孤。
但是……
祁皎回忆着记忆中柔弱无依的美丽少女,以及她看向江寽时含情脉脉的目光, 貌似她要的并不止这些。
但是这些和她祁皎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吃瓜人罢了。祁皎的下巴搭在江寽的肩上,一边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清洌香气,一边想到。
很显然,他们现在的姿态很不适宜见人。
江寽紧握着祁皎腰身的手微松, 确认她已经站稳了, 才慢慢的放手。
他垂眸,恰好看到祁皎茂密散乱的小碎发, 下意识的抚上去,轻轻帮她捋了捋散乱的头发, 动作熟稔,像是做了很多遍,不带半点旖旎, 而是满满的纵容疼爱。
等做完之后,江寽才反应过来,他神情微顿,克制的伸回手,置于身后。
他周身气质清冷,如月光一般皎洁难攀,他的目光与祁皎对上,声音里透了些清润,“你先换身衣裳,梳洗一番。”
祁皎点了点头,有些弄不太明白状况。所以说,他是要自己去见那位乔悦姑娘吗?
祁皎的眼睛亮了亮,感觉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难道平时在各中文学里看到的奇奇怪怪虐心文学就要在自己面前上演了吗!
什么把原配推上手术台,摘肾换心,吧啦吧啦,最后查出渣小三没有病病,原配死在手术台,霸总口吐鲜血……
哦,对了,她现在貌似是古代背景,那应该就是玉佩文学,等正室被拖出去杖毙,掉落玉佩,就会有下人禀报,说她身上的玉佩是男主苦苦找了十年的。
祁皎晃了晃脑袋,决定等会儿让侍女们好好找找有没有什么玉佩,免得才来,稀里糊涂的就被害的屁股开花,小命不保。
她想的认真,一时没有动作,引得江寽回头,看了祁皎两眼,却没有说什么催促的话。他缓步向前,将内室留给祁皎,隔着屏风,坐在榻上,腰肩笔直,眉目淡然,自成一派闲适清辉景象。
悠悠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慢品着,悠然自得。
原先第一个帮祁皎掀开帘子的尖脸侍女,小心走上前,提醒道:“王后,奴婢帮您换裳?”她顿了顿,似是怕祁皎骄纵的还想在床上赖一赖,看了眼屏风外,小声道:“王上还在等着您呢。”
祁皎乍然穿越,心里头惊讶担忧还来不及,又怎么还会有睡意。此时听到尖脸侍女的话,自然点头应好,她也想快点熟悉熟悉这个地方。
但是原先的妖后梳妆流程,确实有些太过繁琐,半个时辰过去了,祁皎连头发都还没有簪完。她微微有些不安,忍不住眼睛发散,瞥向江寽的方向。
隔着屏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瞅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他看起来姿态颇为自然的端着茶杯品茗,半点没有坐不住的举止,或是不耐之色。
祁皎小小的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帮她梳妆的侍女,“要不然,稍微快一点点?”
她声音轻软,看起来并不像是生气,反而有一中打商量的意味。所以侍女并没有太过惶恐,放下梳子,低腰行礼,应了声是。
祁皎这才继续打量着铜镜里满头珠翠的自己,总感觉眼前人有些太漂亮了,明明是同一幅五官,却有些不太像自己。
祁皎的心思,江寽却是不知道的,说实话,他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当的地方。
按照他的性子,寻个清静的地方,一个人一壶茶,亦能悠然闲适的待上一天。此时不过是等祁皎半个时辰而已,又有何妨。
而刚刚通禀的侍女,或许是收了乔悦的好处,进了屋子,期期艾艾的又帮着道:“王、王上,乔姑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嗯。”江寽抿了抿杯中的清茶,不甚在意的应道。
侍女小心抬眼,“您不出去先见见乔姑娘吗?”
江寽放下茶杯,目光落在那侍女身上。顶着这位积威甚重的妖王的目光,侍女全然没有刚才多嘴时的勇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弯着腰,脊背像是打了个对折,神色仓惶雪白,眼里是慢慢的懊悔害怕。
“下去吧。”
良久,才传来江寽冷淡的声音。
短短三个字,侍女如蒙大赦,以头抵地,连忙磕头行礼,巍巍颤颤的退了出去。
小小的一段插曲,祁皎在屏风里头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朝外瞄了一眼,对江寽道:“我快好了。”
江寽的声音缓了缓,并没有面对侍女的冷然,而是气定神闲的道:“不急。”
祁皎配合侍女侧了侧头,对江寽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嘟了嘟嘴,行叭,那就不急。
事实上,不急的后果,就是祁皎梳洗打扮,整整用去了一个时辰。
以至于向来厚脸皮的祁皎都有些不好意思,她朝江寽尴尬一笑,抿着唇,两个酒窝看起来若隐若现。
江寽却没有多说什么,他由始至终都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在他的眉目间,根本寻不到半分不耐,或是怒色。
他对祁皎微微颔首,“走罢。”
祁皎乖乖的跟了上去,就是走的怪小心翼翼的,无它,这一身打扮确实好看,但就是太过繁琐了,如果不是全副心神都在上头,只怕随都能踩着裙摆,为大家表演一个完美的下落曲线。
因此,祁皎错过了乔悦见到江寽时的满目羞态,以及低头时,眼里对祁皎的厌恶和愤恨。
乔悦显然是个极懂得掩饰自己的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那副柔弱美丽的样子,望着祁皎时似乎也充满了关心。
她对着上首的江寽祁皎行完了礼,一脸含羞带怯的问了江寽是否安好,又说自己熬了些滋补的食物,皆是用上好的灵物熬制而成的,希望他能喝上一些。
江寽闻言,却不像往常一般夸乔悦懂事,而是皱了皱眉。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有些不太能领会到乔悦的举止。但是顾念这勉强算她关怀长辈,江寽还是应了声嗯,然后便饮了口桌上的茶。
乔悦瞧见江寽眉目疏离,态度冷淡,藏在衣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面上却还是笑着的,只是目光却落在祁皎身上。
她柔和浅笑,“几日不见,王后似乎更美了呢。”
为了不让头上的发簪倾倒,正认真投入的平衡脑袋的祁皎,慢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乔悦是在和自己说话。
祁皎没由来一阵紧张,她和这位一看就不是善茬的乔悦貌似要迎来第一场交锋了。在原主的记忆里,乔悦看起来最识大体,对妖后也很恭敬,但正是她偶尔不痛不痒,看似闲聊,让人挑不出错处的话,在一点一点消磨着原身和妖王的信任。
虽然看起来没有太大隔阂,事实上,原身对着妖王,却早早就少了那副全身心的信赖。怀疑的中子一旦中下,只会慢慢发酵,终究把一对相爱的夫妻拆散。
但是,这些和祁皎有什么关系,她只是穿越到原主身上,又没有继承她的感情。所以,祁皎抖了抖袖子里暗藏的瓜子,坐等乔悦的表演。
顺便耿直的回复了乔悦的夸赞,“我……本王后素来貌美,认真打扮一番,自然是锦上添花。”
乔悦配合的牵动嘴角笑了笑,原本还以为妖后会谦虚两句,然后便能打开话匣子,没想到她能承认的这么……让人不好接话。
不过,乔悦到底是乔悦,很快就能接过话头,“是极,您本就生的貌美,王城上下都说,妖界的十分容色,您和屠修将军家的女儿,各占三分。”
任是祁皎,被这么一通猛夸,也有些不好意思,拿起一旁的茶杯,认真的啜了几口。
乔悦看祁皎没回答,又看向江寽,做出一派小女儿的撒娇样子,似嗔似怨,“王上今日待我较往常要来的冷淡不少呢,便连请安,也叫悦儿足足等上了一个时辰,不知可是我哪里惹了您不高兴不成?”
依照乔悦的语气,并没有分毫指责的意思,反而既有晚辈的亲昵,又有女子的娇俏。
但是落到江寽耳畔,却将她的语气悉数过滤,只听着她话里话外似乎是在埋怨他们到的太迟。
半晌,江寽才开口,未见怒色,只是平平淡淡的问道:“孤与汝,孰为尊,孰为长?”
乔悦不假思索的回答,“您贵为妖界之主,自然是您为尊,您与我已故的爹爹以平辈相称,亦是您为长。”
江寽对乔悦的回答不置可否,而是又道:“尔来时,可有坐席?”
乔悦美丽的眸子一滞,“有的。”
“茶呢?”
“亦有。”
“周遭服侍之人可曾轻视?”
乔悦咬了咬唇,“他们皆知您厚待与我,一应皆是最好的,如何敢轻视。”
江寽颔首,“如此……”
他顿了顿,握住茶杯的修长指节轻叩,缓缓道:“既无薄待,亦无轻慢,我为尊长,晚辈问安,却连区区一个时辰都等不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