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遇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一阵电话铃声。
伸手在床头摸索几下,捞过手机一看,早晨七点半。
江时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按下接听键,就听见一个大嗓门从电话那头传来:
“江哥,太阳照屁股了还不出来?你在家钓鱼呢?”
大清早被吵醒,江时遇心情本就不美妙,被他这一吵吵,瞬间烦躁到了极点。
“你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打扰我睡觉还有理了?工作日也没有七点多就催人起床的道理吧?”
对面的人没想到他会这么大火气,明显愣住了,过了一小会儿才小声嘟囔:“可是今天不是说好了要来跟我们赛车吗?怎么突然反悔了?咱们都多少时间没聚了……”
江时遇走到洗手间,捧了一抔水浇在脸上,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回想一番,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和几个富二代约定好今天去赛车。
处理了一天事务的江总裁,现在只想在家好好休息,赛车这种消耗体力的活动,他才不想去。
“我那个公司……”
江时遇边往外走边找理由推脱,抬头一看,三张并在一起的床映入眼帘。
这不是他自己的卧室,而是管家给三个幼年大佬安排的房间。
他想起昨天睡在这里的原因,那本书说,要多给给孩子陪伴。
周末的活动,不正是一个绝佳的陪伴孩子的机会嘛!
他连忙改变主意:“你等等,我马上去。”
三个大佬早就起了床,为了不打扰江时遇睡觉,正趴在茶几上写作业。
江百还在上幼儿园,没有作业,也奋笔疾书帮谢从星抄语文罚写。
江时遇走过去,将作业本从他手底下抽走,江百一个没注意,铅笔在纸上画了长长一道。
让弟弟帮忙写作业被抓包,谢从星心虚地看了江时遇一眼,“先生好。”
他的主动打招呼对江时遇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这意味着他们的态度有了转变,他的陪伴起了作用。
助理真是给他挑了本好书。
江时遇决定让关系更进一步,拉起他们:“走,带你们去玩。”
半个小时之后,江时遇开着车来到了赛车场。
刚一下车,就有一群公子哥围了上来。
“江哥,就等你了。”
一个人上前,亲昵地搂着江时遇的脖子:“你不来,我都觉得没意思。”
这人名叫李岱,是原主的忠实跟班之一,就是他今早给江时遇打电话,今天这个局也是他组的。
江时遇对他的举动有些不适应,略微扭了一下身子,挣脱了他的胳膊。
“进去吧。”
江时遇是他们这一群人里家境最好的,现在又手握家中财政大权,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他默默观察一眼,这些人对他都是一脸殷勤的样子,不知道等江家垮台以后,有多少人会回来踩他一脚。
有人眼尖注意到了江时遇身后的三个小孩,惊讶道:“这哪来的小乞丐?这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吗?”
江时遇解释道:“我带来的,反正周末也没什么事,就带着他们来了。”
“原来这就是江哥领养的那几个孩子呀,”
问话的人点点头,上下打量他们一番,“那就来长长见识吧,别乱动这里的东西。”
这个赛车场是他们这些人合力建的,专门向他们几个家族开放。
而维护资金,江家出了一半还要多,他说不让江家的孩子碰这里的东西,简直不合理。
江时遇在心里吐槽,你现在不让他们碰,以后这个赛车场都是他们的呢。
根据记忆,原主应该是一个赛车高手,可是江时遇本人连车都没开过几回,只能像老奶奶上路一样在赛道上蹒跚。
没过一会儿,就造成了交通拥挤,后面的人不敢直说他菜,只能不停催促。
为了挽尊,江时遇将车开到一边,解释道:“今天状态不太好,休息一天。”
然后坐在一边,看别人玩。
李岱凑了上来,递给江时遇一瓶矿泉水。
江时遇接过,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谢了啊。”
李岱看了他老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江哥,我跟你说的那个投资……”
江时遇被他一提醒,想起这人想要在城西建一座酒店,要拉他投资。
“那个呀,我觉得不赚钱,决定不投了,我劝你也别弄了,早点收手也能减小一点损失。”
他昨天细细研究过了,城西人口稀少,离着车站机场又远,不赚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搞不好会像天盛酒楼一样,一直赔钱。
哪有知道赔钱还干的,他又不是傻子。
李岱一听就急眼了:“不是说好了要帮我吗?你怎么出尔反尔呢?”
江时遇疑惑道:“我也没明确地同意你呀,我不是说了要考虑考虑吗?”
李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我也是着急,你也知道,我家里人看不上我,我也不像你一样,老爹早早就死了,自己能大权在握,我太想干出一番事业了。”
江时遇抬头看了他一眼。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天盛酒楼就是这人撺掇原主投资的,结果显而易见。
他一直以为像这种富二代,哪怕再草包,在家族中耳濡目染之下,还是会懂一些投资的,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虽然心里吐槽,但江时遇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不着急,慢慢来。”
李岱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坐在一边不再说话。
他自然是知道这个项目赔钱,不过就是想借此向江家捞点钱而已。
他和这些家族经商从政的公子哥不一样,他家是拆迁暴富,财力和这些人没法比,他们也没少嘲笑他是暴发户。
后来他傍上了江时遇,才在这群人里有了一席之地,俗话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他得趁着现在,赶紧从他们手里捞点好处。
这时候一阵骂声从两人身后传来:“你这个捡垃圾的,以为自己傍上了江家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能碰的起的?”
接着就是谢从星愤怒地大吼:“我不是捡垃圾的!”
江时遇听到是自家的人和别人起了争执,连忙过去看情况,就看见顾随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把谢从星护在身后。
而谢从星,则紧紧握着拳头,强忍住泪水,呲着牙瞪着前面的富二代。
富二代正用纸巾很用力地在车上擦拭一番,然后一脸嫌弃地将直接丢掉。
“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些人带来,让老子沾了穷酸晦气。”
听着他不堪入耳的谩骂,江时遇脸色微沉,走上前去问:“怎么了?”
听在场的人七嘴八舌地描述一番,江时遇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兄弟三人在赛车场上闲逛,忽然看到一辆造型特别拉风的车,谢从星很喜欢,就小心地伸手摸了摸。
没想到这一幕恰巧被车主人看到,认为他的触碰会给自己带来穷酸味,特别生气地要将他们赶出去。
其他人对他们三个早有不满,也借机起哄让他们出去。
顾随将两个弟弟紧紧护住,冷眼看着这些瞧不起他们的富二代。
他们如同被肆意欺辱的小兽,心中愤懑,却苦于没有长出尖牙和利爪,不能一击将敌人击倒,只能紧紧在一起抱团。
“江哥,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把这叫花子当宝了?什么地方都带着?”
车主人叫冯青,家世在这群人中排第二,看着大家都巴结江时遇,心中早有不满,便借着这个由头对他阴阳怪气。
江时遇查看一番谢从星摸过的地方,连漆皮都没掉。
他抬头,直视冯青的眼睛:“抱歉,是我没管教好,要多少钱我赔给你。”
冯青冷哼一声:“赔钱就算了?知不知道我组装这辆车花了多少功夫?”
江时遇的声音里带了一些怒火,“那你说要怎么样?”
他长相本就清冷,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发起火来脸上也没有表情,只是那镜片后面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
顾随看向江时遇的眼光充满了考量。
他没指望江时遇会帮自己说一句话,甚至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些人羞辱他们是江时遇的授意。
要不然他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带他们来赛车呢?他们又没成年。
现在听到江时遇为了维护他们,和冯青硬刚,他倒有些看不懂江时遇了。
李岱见气氛紧张,忙上前打圆场道:“好歹也是江哥收养的孩子,给江哥一个面子。”
其他人也说道:“就是,把他们赶出去得了,也别太为难他们了。”
冯青用手一指赛车场大门:“要么他们走,要么我走。”
江时遇最讨厌别人威胁自己,之前父亲用自己的命威胁他接受逼死自己母亲的小三,他直接说了句:“你如果真的不想活了,我不拦你。”
把那个男人气得半死。
现在,他也不想惯着冯青:“这个赛车场有三分之二的钱是我投资的,你们都可以带家人来,我不可以?”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哑了言。
他们吃江家的已经成了习惯,几乎忘了这回事,以为自己才是这里最大的主人。
江时遇又说道:“既然如此,我觉得和冯家的合作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冯青闻言,嚣张气焰立马灭了下去。
他虽说家世算好,可是跟江时遇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他家有几个和江家合作的项目,是家族重要收入来源,如果江时遇现在停止所有合作,对冯家造成的损失将不可估量。
那样的话,爸爸和哥哥非得打死他不可。
权衡利弊一番,他决定低头:“我刚刚看了一下,也没碰坏,这次就这么算了吧。”
众人见冲突解决了,也明白江时遇绝不会赶三个孩子出去,便散开各做各的事。
谢从星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江时遇伸手帮他把眼泪擦干净:“大小伙子掉眼泪像什么样子,你喜欢赛车,我可以带你们开。”
谢从星立马不哭了,抬起头一脸兴奋地看着江时遇:“真的?”
顾随认为江时遇是在哄他们,小声嘟囔:“你说呢,你连成年都没有。”
江时遇用手指了指车棚:“有专门给小孩准备的车。”
这个车场不只是他们几个会来,有时候他们的弟弟妹妹也会来这里玩一玩,为了方便他们,车场专门准备了儿童卡丁车。
谢从星欢呼一声,立马向着车棚跑去。
顾随没他那么不稳重,但眼里也充满了兴奋的光,摩拳擦掌准备试一试。
江时遇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很是得意。
他就说,没有男人能拒绝车的诱惑,哪怕是幼年龙傲天也不例外。
相信经过这一天的活动,他和龙傲天的关系能更进一步,三个大佬承欢膝下可以展望。
顾随在谢从星的召唤下,也走向车棚,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头对江时遇轻声说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