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时,天儿又开始飘雪了。
顾闻峥和江听婵住的屋子房顶也弄了一半了,今天下午就基本可以完工,窗户和门等漏风的地方都修补得七七八八。
其他人家已经开始生火做饭,江听婵却还没回来。
顾闻峥从半个时辰前就开始等她了,往常她上午上街去,都差不多一个点回来,怎么今儿……
顾闻峥看了一眼工人们,他们做工时候也留意到今天厨房里怎么没动静。
眼看着快到饭点了,顾闻峥无奈只有道:“我家娘子可能路上被什么绊住了,我得出去寻寻她去,实在对不住各位了,今天中午每人补八文钱当饭钱可好?”
工人们基本都是本村的人,回去吃饭也没关系,纷纷表示理解,“昨夜下了大雪,路滑,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在路上滑倒了。”
“是啊,那我们就先回去吃饭,下午再来弄吧。”
工人们纷纷告辞离开,顾闻峥心里的那股不知名的忧虑也越来越严重,他安抚了顾闻桦几句,让顾闻桦自己待在屋子里,而后锁上房门又锁上院子门。
出门前他还把拐杖带上了,免得走不动时可以撑一下。
出了村子就是大片的农田,冬天除了地里种的白菜萝卜,其他地方都是荒芜的,枯草上盖着未融化的雪,寒风打着卷刮得人脸皮子生疼。
顾闻峥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以前他走不了一段路就会开始喘,现在身体好些了,走起来倒没有大碍。
穿过农田就是一片林子,他边走边留意着周围,要是江听婵在半路上摔了腿不能走路,现在肯定会待在哪儿等待人路过。
他拧紧眉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因为这地面上的脚印很乱,还有一些不太像脚印的痕迹,前方就是一块大石头,他走上前去绕了一圈,竟在石头后面见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书册,有对联,有鞭炮……
他瞳孔一缩,认出了这包书的布就是江听婵常用的那张!
这是江听婵的东西?那她人呢?
顾闻峥迅速扫视四周,脑子里回想起方才看到的痕迹,他赶紧倒回去,循着脚印往山上走去。
江听婵肯定是遇见歹人了,他得尽快找到她,只是他的身子……
顾闻峥捏着拐杖看了一眼高耸的大山,眉头快皱成川字,他的手背青筋暴起,腿有些发颤,他很清楚自己的体力支撑不了他上去找人。
他在原地愣了一下而后转身往村里跑,拐杖碍手他索性直接丢了,他尽力奔跑却也速度不快,反而觉得自己的胸口剧痛,边跑边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着。
他心里升起一阵恼怒,无比痛恨自己为何身体如此不好。
好在林子离村子并不算远,还未到村口就遇见了一个背着背篓的男子经过。
“兄台!兄台留步!”
他不认识对方是谁,但也管不了那么多,连忙把人叫住。
这人是村里张屠户的儿子张春生,个头与顾闻峥一般高,但身体结实,孔武有力,他背篓里装的就是杀猪刀。
张春生听见有人叫他,停下脚步看着顾闻峥,很面生,不像村里的男子,他挠了挠头,“你叫我啊?”
顾闻峥停下来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抓住张春生的袖子生怕他跑了,“兄台可否请你帮个忙。”
……
雪越下越大了,江听婵的双手被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捆在身后,踉踉跄跄地往洞外走去。
方才她眼看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除了念叨顾闻峥救救我别无他法,那汉子停下手嗤笑道:“还等你男人来救你?”
江听婵突然思绪一转,对啊,她要等顾闻峥来救她,她得拖延时间才行,而后她突然灵机一动,想起这山上有座山神庙,这庙的地势开阔,晴天的时候站在山下就能看见,她说自己藏了一笔钱可以带他去取。
幕后指使者就出了五百文,但汉子在江听婵身上的钱包里摸到了三两银子,那是顾闻峥给她的以及一些她原来就有的,再加上今天秦氏给她买年货的钱。
她发誓她以后再也不揣那么多钱出门了,只不过想着最近要过年了,花钱的地方多才全揣上了。
所以汉子一听就心动了,光兜里就有几两银子,手上还有一笔钱完全可信,况且他事先了解过,这女人嫁给了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他暂时放过了江听婵,又狠狠威胁她,叫她不要耍花招,立马带他去取钱。
他可没打算放过她,取了钱照杀不误,只不过他可以给她一个痛快。
江听婵表面顺从,实际一直在找逃跑机会。
她前面已经试过了,汉子的力气很大,她没有还手的余地,而且汉子现在很警惕,不会再给她偷袭的机会。
汉子走在她后面,眼睛一直盯着她。
江听婵说钱是藏在山神庙里的,除了自己没人能找到,还说自己相公得了重病,她不想伺候了,就偷偷摸摸攒钱准备和老相好远走高飞。
总之编了个理由让汉子信服。
大雪封山,山神庙在半山腰上,他们方才经过了那里,平日里没什么香火,已经半废弃了,路滑难行,所以走得很慢。
江听婵的眼睛看向山下,隐约能看见桃李村的影子,她现在只希望能遇见人可以求救。
跑?不太行,这路太陡了,跑不了几步她就要摔下山直接去世。
她这么久没回去,顾闻峥肯定发现她出事了,必定会上来找她的,现在她一定要拖延时间。
“大哥,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来害我?”她哆嗦着声音道。
没走几步雪已经盖满了头顶,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头也疼得厉害。
汉子冷哼一声,推了她一把,“快走,少废话,想套老子的话?”
江听婵没有放弃,继续道:“对方出了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出两倍,三倍,四倍都行,你能不能放过我?”
但汉子当流浪汉当了这么些年摸爬滚打的,也不是傻子,“你以为我放过你了,你会放过我?快走!再啰嗦一句现在就把你扔进山沟里。”
江听婵只有闭上嘴,继续想法子,又走了一段路,突然她发现山下的路上隐隐约约出现两个黑点。
她眨眨眼仔细一看,果真是两个黑点在移动,有人!有人上山了!
不行,她现在要吸引汉子的注意,尽量让他晚一点发现那两个人。
“其实除了我夫君,我还有一个老相好,他那儿也放着我一些钱,我和他约好了下个月初一就离开这儿。”
汉子眼珠子一转,“你这女人玩得还挺花,别想使诈,管你什么相好,先去把山神庙里的钱取出来!”
江听婵道:“你准备怎么杀我啊?杀了把我尸首丢哪儿啊?”
“丢熊瞎子窝里。”汉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雪,呸了一口,“这鬼天气早不下雪晚不下雪。”
“那岂不是死得很难看……”江听婵一边和他周旋着一边看着山脚下那两个人的动向。
目测他们爬上来至少还要一刻钟的时间,在这之前她不能进山神庙,要是进去了,对方就看不见她了。
想到这里她放缓脚步,慢慢地越走越慢,汉子推搡了她一把,“走快点!”
她腿一软,闭上眼睛,假装头晕站不稳而后倒了下去。
汉子看她晕了,毫不留情地踢了她一脚,“给老子起来!别他娘装晕!”
他有些急了,时间耽误越久就越有可能被人发现,但是这女人只说了银子藏在山神庙,却没说到底在哪儿,他难道要一寸一寸刨开吗?
要不先把人杀了,后面再慢慢找银子去。
正犹豫着,江听婵突然大口喘气起来,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她伸手乱扑腾,神情非常痛苦,而后抽了一下,无声无息地垂下了手。
看着就像是突发急病猝死了一样。
汉子惊魂不定地看着她,用脚踢了踢她,没反应,他蹲下身来伸出手想探探鼻息,谁知突然,江听婵睁开眼睛,手握成拳,一拳头狠狠砸中他的眼睛。
她这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汉子的眼睛砸得瞬间肿起,痛得他在地上疯狂挣扎,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江听婵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身体本就透支严重,又受了重伤,全凭一口气撑着,这一拳后她浑身脱力,全身都软绵绵的。
但她要跑,赶紧跑,她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
不过汉子也没放过她,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一扯,江听婵就摔在了地上。
汉子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抬起来就掐住了她脖子,面目狰狞道:“老子掐死你——”
江听婵抓着他的胳膊,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她满脸通红痛苦地挣扎着,就在她眼前阵阵发黑的时候,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住手!”
一个健壮的男子大步跑上来,几乎是瞬间就到了面前,而后一脚踢中汉子的肩膀,又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揍了几拳。
“叫你欺负女人!打死你!”
惨叫声回荡在山间,江听婵揉着脖子慢慢回神过来,一边咳嗽一边撑起身子,幸好,幸好这人来得及时,否则她现在已经躺那儿了。
她打量这人几眼,发现有点眼熟,像是村里的,但叫不上名字,见他还在打,道:“好汉,等,等一下,别把人打死了。”
张春生停下手,见汉子已经满脸是血,出气多进气少,他站起身揉了揉拳头道:“这种畜生打死也不为过。”
他伸出手来扶她起来,江听婵借力站稳身子后赶紧道谢,“多谢好汉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张春生看她瘦瘦弱弱的,头发散乱满脸血污,衣服也破破烂烂的,神色却有几分坚毅,说话也清晰,不禁心生几分敬佩,道:“是他方才发出的叫声才让我们发现的,他的眼睛是你打的吧。”
江听婵点点头。
张春生又道:“你不必谢我,有人已经替你谢过了,你快去找他吧,他上不来,在下面那块大石头那儿等你。”
他转身把汉子提起来,“这人就交给我吧。”
江听婵闻言愣神住,叫住他道:“谁在下面?是不是我相公?”
张春生笑道:“正是捏,要不是他找到了我,我也不会来。”
江听婵一直绷着的情绪在听到顾闻峥来了的消息后瞬间土崩瓦解,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就算不是他亲自前来。
她眼睛酸涩,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抹了把泪道:“多谢好汉,那我先走一步。”
张春生摆摆手,把汉子的衣摆撕下来捆住他的手,塞住他的嘴。
江听婵慢慢地往山下走,她的脚步很慢却尽量保持走得稳,免得踩滑摔下去。
走了没多远,她就看见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大雪纷飞中,有个人穿着黑色的衣袍,手里拄着一根树干,手撑着肚子艰难地行进着。
江听婵站住脚步,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看见他心里就踏实了许多,或许因为他是男主,只要靠近他,就不会出事吧。
她伸手挥了挥,大声叫道:“顾闻峥!”
顾闻峥停下脚步抬头看去,就见江听婵摇摇晃晃地跑下来,他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树干丢了,走上前去。
好在江听婵及时刹住车了,才没把他撞得一起滚雪堆。
顾闻峥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让她稳住身子,眼神快速打量着她,在看到她额头上的伤和满脸的污迹后还有破损的衣服后,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江听婵都有些发怵了。
“还有哪儿伤着了吗?”尽管他心里惊涛拍岸,恨意翻滚,但语气还是温柔的,伸手很小心地把她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开,“我来晚了。”
江听婵脸上眼泪和泥水混作一团,小声道:“我后脑勺被石头砸了,我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顾闻峥脸皮崩得紧紧的,嘴唇轻抿,挪动脚步转到她身后,轻轻刨开她后面的头发,就见后脑勺上鼓起一个大包,还有些破皮,血痂和头发黏在一起,看起来非常严重。
他的手一顿,突然想起来什么,解下身上的披风给江听婵围上,江听婵在雪地里折腾这么久,早就冻得嘴唇青紫,也不拒绝,裹着他的衣服道:“现在,现在还不能回村,有人要害我。”
顾闻峥道:“走,先去镇上。”
这时张春生也提着汉子下来了,把已经被打晕的人丢在雪地里,他道:“不介意的话我来背你媳妇吧,我们得快点去医馆。”
这两夫妻一个病一个伤的,他是不敢耽搁,既然收了顾闻峥的钱,就得把事儿办好才行。
顾闻峥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帮忙救人,他本不想收,一个村里的,帮帮忙是应该的,但顾闻峥坚持,他才收下。
一两银子已经把顾闻峥兜里掏空了,他只留了这么多以备不时之需。
张春生把一个钱袋子丢给顾闻峥,“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应该是你媳妇的钱吧。”
江听婵道:“多谢好汉,大恩大德……”
“诶诶诶别说了快上来。”张春生就受不了这文绉绉的话,蹲下身子示意她趴上来。
江听婵除了说谢也不知道说什么,无奈只有不说了,张春生背着她起身,又把汉子拽了起来,他力气大,一拖二也没问题。
“顾公子你自己行吗?”
顾闻峥把地上的树干捡起来拄着,道:“我没问题,走吧。”
雪越下越大,每个人头上脸上都是雪花,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顾闻峥伸手把披风上的帽子给江听婵戴上掖紧边缘。
白茫茫的天地中,只几个黑点在缓慢移动着。
江听婵趴在张春生的背上,未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亦或者说是晕了多久,再醒来时已是深夜。
她睁开眼,看到的是昏暗的房间,不远处的桌上放着一盏烛火,床边趴着一个睡着的人。
她发现自己是侧着身子睡着的,轻轻动了动身子,后脑勺一阵剧痛。
“听婵你醒了?”趴着的人并没有熟睡,一有动静就抬起了头。
秦氏把她按了回去,关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松了口气,“还好没发烧,你先别动,饿了没渴了没,娘去给你弄。”
江听婵缩在被子里小声道:“我想小解。”
她估计她就是给憋醒的,秦氏闻言只有把她扶了起来,又给她披上披风送她去茅房。
江听婵解决完毕出来观察周围环境,这是一个大院子,隔了许多房间,有些房间里亮着灯有些没有,还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
想来是在医馆里。
雪还在下,地上一走一个脚印。
秦氏端着一个托盘从走廊里出来,见了她道:“外面冷,快些进屋。”
江听婵就着房里的热水洗手洗脸,在桌前坐下,面前摆着一碗米饭,一碗萝卜排骨,还有一叠小菜。
秦氏道:“这是娘特意给你买来的,一直在厨房里温着的,快些吃,饿坏了吧。”
江听婵红了眼眶,捧起碗道:“谢谢娘。”
秦氏在她旁边坐下,心疼地看着她,道:“慢点吃啊。”
她取了大蜡烛来点燃,屋里顿时亮堂了许多。
江听婵问:“相公呢?”
秦氏道:“他在隔壁住着呢,大夫说他有些高热,刚喝了药睡下了。哦对了,那贼人我让张家小子先找了个地方藏起来,等你醒了再做打算,家里有闻玉和闻桦看着呢。”
说罢她有些犹豫道:“那贼人招了,是你继母给了他五百文……”
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哪怕是自己男人的种,也下得去手,佟氏是这样,闻峥的嫡母也是这样。
秦氏看江听婵越发心疼了,安慰道:“你放心,闻峥他是秀才,他知道该怎么让佟氏付出代价。”
江听婵其实早就猜到了,心里倒也没有太大的波动,道:“我吃了去看看相公。”
顾闻峥那身子,折腾这么久,又是爬山又是受冻的,肯定吃不消,她有些愧疚,愧疚自己太要强太不知道隐忍,还没什么本事呢就去和继母撕破脸。
秦氏道:“别担心,方才大夫也看了,说他只是有些发烧,睡一觉就好了。”她露出欣慰的笑来,“我也问了大夫闻峥的旧症如何,大夫说虽然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病,但目前来看危及不到性命。”
江听婵也破涕为笑,把萝卜汤倒饭里,咕噜咕噜干完了一碗饭和一碗汤。
吃完饭她觉得自己好多了,除了头上的一前一后两个包,但好在没有伤到根本,她让秦氏快去休息,自己守着顾闻峥就行。
秦氏白天摆摊,下午得知了消息又忙前忙后地照顾两个人,现在也困得不行,便没有推迟倒下就睡。
江听婵把门关上,推开隔壁的门进去,先把灯点上,查看了一下顾闻峥的情况。
他的脸色有些红,嘴唇也很干裂,摸了摸额头有些烫。
她想了想,去厨房找值夜的伙计要了点白酒和勺子,回来先用勺子舀温水给他润润嘴,而后用白酒兑温水,打湿帕子给他擦脸擦手和敷额头。
忙活完后她就坐在床边发呆,琢磨着这事儿要怎么做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
桃李村。
入夜后家家户户都早早地窝进被窝歇息了,只有江家除外。
佟氏今天一直坐立不安的,江听婵确实没有回来,但是顾家人也没回来,并且也没听说谁帮忙进山找人的消息。
难不成人没死?
原本她打算的是,江听婵死了被扔进熊瞎子窝里,让人以为她是被熊瞎子叼走的,那样的话没了江听婵这个扫把星在中间阻拦,依秦氏那好说话的性子,江家和顾家不就可以一直沾亲带故嘛,日后顾闻峥要是出息了,自己也可以跟着沾光。
再说了她还可以趁机找顾家讹一笔钱,毕竟好好的一个大闺女,嫁去顾家不到一个月就死了,娘家人不得讨个说法吗?
但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冲动了。
谁让江听婵前几日把她们母女俩赶了出来,如此不留情面,她气不过,恨不得江听婵早点死。
她不应该只找一个流浪汉去的,应该多找两个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你搁这儿干嘛呢?大半夜的,赶紧吹灯睡觉!”江父没好气地扯了被子蒙住脑袋。
佟氏看他那样子更没好气了,自己为了这个家忙里忙外的,他倒好,连自己的亲闺女都管不住,要她说啊,这就是有这样的根,当老子的不知道疼人,闺女也是个烂心肠的孽种。
佟氏又是担心又是愤恨地熬了一夜,次日仍然没听见什么动静,她去顾家门外转了几圈,顾家房门紧闭,看不出什么来。
回了江家吃了午饭没多久,突然有一嫂子上门来给她报信,“哎哟佟婶,出事了!”
佟氏心里一咯噔,忙问,“出啥事了?”
“你家那大闺女啊,昨天在路上被熊瞎子叼走了,顾家人找了一天,今儿上午找到的时候,就只剩一堆骨架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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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