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尝到了宫外的乐趣之后,又好不容易被解了幽禁。
旭昉乖乖在毓庆宫呆了几天,又和不时来毓庆宫看他的皇兄们一起逗小白、小黄玩。
期间也不少去看了母后还有母妃们。
这会儿也玩腻了,看着那天被他保下一命的小白,这会儿正一无所知地推着一个胡萝卜玩,甚至还试图站到胡萝卜上,以它那肥硕的身子想想都困难。果不其然,玩着玩着就四处滚来滚去,妥妥的杂耍兔!
他撑着脑袋,被眼前的兔子杂耍吸引,有些羡慕地看着无忧无虑的小白。
这段时间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让他的心也微微放了下去,看见这慢慢长河的历史居然真的出了偏差。他心中参杂着担忧与欣喜。更多的是欣喜,或许他所做的一切并非螳臂当车,而是真的可以一点一点带来改变。
小黄的温顺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会儿已经可以在周围有侍卫守着的情况下,自由走动了。旭昉本来再喂它吃肉,看它吃得正欢,视线被小白吸引,视线也没放到它身上了。
小黄埋头吃着大盆里的肉,不时抬起大脑袋看看主人,这会儿抬起头就看见主人居然没有看他了!眼珠子也顺着主人的方向,看向了正卖力在地上玩的兔子。
守在旁边的侍卫就看见这藏獒鼻头一皱,竟像是从中发出冷哼声。
这些天越看越觉得温顺的脸上,也露出了巨兽应有的威猛,连四肢都有些发力微微鼓起。
他们暗自警惕,就想拉着拉起藏獒身边的绳子,将他安抚住,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动作。
就看见刚刚还凶巴巴的藏獒这会儿对七殿下可怜兮兮地叫了两声。
然后他们就看见七殿下回过头来,看见他们打算拉绳的动作……
旭昉立马就心疼了,马上过去抱了抱藏獒那大大的脑袋,还没安抚多久,就感觉小黄在他怀里轻轻动了下,似乎想摆脱他抱着。
他有些惊奇,小黄明明最爱他撸毛啊!但还是顺着小黄的力道将狗狗放开。
刚放开,就看见小黄居然也在地上打滚起来。
那姿态,可不就与不时在地上翻滚的小白如出一辙嘛!
本来好好玩着胡萝卜的兔子也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翻滚,直接推着胡萝卜就躲远了些。
小黄这才从地上起来,再趴到地上,示意主人坐上来。
旭昉也轻车熟路地坐上了藏獒的背上,这也是他们这段时间玩的最多的游戏了。
然后小黄就载着他在院子里跑起来。
直看着侍卫们都胆战心惊。
旭昉却搂着小黄的大脑袋玩得可乐了。
旭淳到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小七坐在藏獒上,脸上都是欢乐的笑意。
连下人的通报声都没听见。
他止了步,认真地看着弟弟,脸上竟也不知不觉地带上了笑意。
穆贵妃身边的嬷嬷看着王爷居然露出了真切的笑意,心中吃惊之余,对七殿下更是感激。就连刚刚王爷去看望主子的时候,脸上都没什么表情,这会儿却有些如沐春风的意思。她等会儿得赶紧跟主子说说,王爷是越发越好了。
旭昉坐在小黄身上饶了几圈才看见站在一旁的五哥。
他立马惊喜道。
“五哥!”
旭淳也收起笑容,颇有些不知所措。
“嗯。”还没等他不自在多久,旭昉盯着一张玩得红扑扑的脸就利落地从小黄身上下来,跑到五哥那去了。
“几个皇兄让我来宫中接你。”他言简意赅道。
旭昉立马想起来前些天几个皇兄答应上元节带他去看灯会儿,本来他也没抱什么希望,因为他觉得父皇肯定不会应允。这会儿五皇兄居然来接他了!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立马吩咐水云、水月收拾了一下就打算跟五皇兄出宫玩了。
临走的时候看着两个爱宠都看着他,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每个安抚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带上它们。
小黄带出去怕是要造成恐慌或者围观,要是只带小白,以小黄的性子,还指不定得多少天不好好吃饭呢!
等来到了街上,才发现上元节这天,街上尤其热闹,他透过马车往外看去,街上众人摩肩擦踵,较年节之前那次上街,他也惊奇地发现大家看起来都明显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袍。最让人惊讶的是街上的女子不少穿着白绫袄。让人眼前一亮,毕竟他出宫了几次,也知道现在大家都是夏天穿的衣物色浅,冬天穿的衣物色深。这会儿见到满街都尚白,他眼睛都挪不开。
街上的女子,有些敏锐的也感受到了这股视线。
往那一看,一看就不普通的马车上,一位小公子正疑惑地看着他们,眼睛圆溜溜的,就差把困惑写在脸上了。这个年纪对于她们说都是小辈的年纪,又看着这孩子小脸白得都有些病态,眼睛又黑得发亮。
顿时就有些心疼了,均是回以笑意。
旭昉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尽管自己还是小孩子,但直直地盯着人家总归不好,连忙放下帘子,又乖乖地坐端正了。
旭淳看见弟弟坐了回来,面上虽然没什么反应,但嘴角还是可疑地上翘了一点。
随即就拿出自己这些天一直在搞的东西。
“小七。”
旭昉看见五哥递过来一叠厚厚的卷起来的纸张,有些疑惑地接了过来。
他展开一看,里面竟是和他之前所画的格式一致的棉纺织机的图纸!再细细一看,也与他之前画的有些许不同,五哥竟然在他图纸的基础上,又改进了许多设计。
他越看越移不开眼,越看越为五哥的智商惊叹。他能做出这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甚至还有一个堪称作弊的系统,里面有浩瀚如烟,凝聚着数千年来无数人的智慧,而五哥却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提出了他甚至都没在典籍中看到的巧妙设计。
看完之后,他就忍不住星星眼地看向五哥,只觉得怎么表达自己的敬佩都不够。
旭淳看着弟弟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尽管不知道弟弟是什么意思,但他心中还是奇怪地涌上了开心的感觉,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说话也带上了几分轻快。
“小七不是喜欢研究这些吗?那日你歇在我府上还一直絮絮叨叨,我也喜欢这个,就画了些。”
旭昉爱如珍宝地捧着这些,简直就想向全天下炫耀自己的哥哥。
直到马车到了目的地之后,才发现是京中最大的酒楼。刚下马车,就有人引着往楼上包间而去。
里面富丽堂皇的同时又不失风雅。就连一层的大堂众人穿着打扮都不似寻常百姓,总归要富贵些。莫说是酒楼,整个风雅的氛围却与茶馆无异。旭昉正暗自赞叹这氛围,就看见不少人时不时倾身出去,脸上也是红彤彤的热汗直冒。他定睛一看,不少人桌上都有鸳鸯锅!刚刚没注意,这会儿鼻尖都是火锅的香味。
他想到了什么,立马拉着五哥走快了些。
本来酒楼中突然出现一位年岁小的孩童,已经让人侧目。两人又都生的一副出色的相貌,让大堂中人时不时投来视线,但看着跟着的护卫,以及两人的穿着打扮,浑身气度,还有背后站着大人物的老板居然点头哈腰地为两人引路。能在这里吃饭的也不是傻子,均收回了探寻的目光。
旭昉和旭淳跟着带路的老板,一路往上走。
檀木作梁,栋上雕云,路过二层已经是由屏风隔开的单间,那屏风看起来也非寻常货,上面的雕花看着竟也十分精巧细致。
他从小在宫中长大,出宫的次数都没有几次,见到这些也有些惊奇,一路看过来。
正要往三楼而去,他越发敏锐的五感,就听见不远处的屏风内,有两人窃窃私语,听见“圣上”两个字,他的小耳朵就动了动,刻意慢下了步伐。
“……圣上废两相……”一道听起来很是年轻的声音传出,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人迅速打断了。
“子渝兄,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啊!”这也是一道很年轻的声音,听起来跟冠玉差不多年纪。
随着他往前走,也通过旁边比较宽的缝隙看清了里面不止两人,有五六人围坐桌前,看样子是菜肴还没上。
几人均是一副读书人打扮,均是看着清秀,浑身透着轩昂与书卷气,但现在几人眼中都带上惊恐,皱着眉看向其中的一人。
那人生得眉毛疏秀,见此场景,也只低沉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看样子应该是刚刚第一次说话之人。
几人见他这样,还是不太放心,均是同窗挚友,子渝兄向来口不择言,什么话都敢说。这会儿只能再多劝劝。就又有人压低声音开口道。
“你莫忘了,圣上曾亲自定下,不能妄谈国事,我们只管听从,好生学习便是,你我均得祖上庇佑,才得以为监生,若因失言,徒增祸患就不好了。”
那叫子渝的读书人听到这话,又待多说。
身边人就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得话,连忙拦住了他,其中一名更是带着沉痛的表情道。
“之前有人抱怨这些规定,现在人头都还在国子监入门处。我实在不忍心哪日看见兄台身首异处。”
旭昉听到这些,走得越来越慢。
“小七,怎么了?”直到旭淳突然开口,他才反应过来。
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看看众人的神态,见大家都没什么异常的反应,他才松了口气,刚刚听见里面几人的谈话,他竟也害怕他们因此惹到祸患。
只有身边的卓松、水月表情有些异样,欲言又止地看向他。
旭昉对他们摇摇头。
幸好二楼大堂里人也不少,交谈声此起彼伏。这会儿旭淳开口也没有惊动那群本来声音就小的学子。
“没事儿,五哥我们快走吧。”他拉上旭淳的手,就走快了些,深怕自己给那几个学生带来灾祸。
刚刚那些话也扎入了他的心底。
监生?
这可是大兴最高学府内的学生了,而且里面大部分的学生日后都是要步入朝堂。但刚刚听了那几嘴,却让他心跌落到了谷底。
若是官办教育,已经到了不让人说话,强令人按部就班的地步,那除了培养按部就班的机器,还能培养出什么人才?
想到自己已经整理了一两年的资料,却因为觉得时机不足始终未曾拿出来。本来洋溢着喜意的小脸上也带上了几分沉思,多年来与元帝的相处,他自然也发现了父皇掌控欲极强,之前他一直以为父皇很是慈爱,直到这些天从三哥那听到父皇在清理费相时血洗朝堂的事迹,再到刚刚那几个学子的对话。他心中甚至产生了几分凉意,对他再如何慈爱,父皇也是个杀伐无数的开国帝王啊!
他如今还小,能做的有限。之前也只能依靠几个皇兄,再加上自己潜移默化地对父皇的影响,才能将废两相之事引导到一个不那么极端的结局。若是涉及到父皇早已定下的规则,他又该如何?他之前一直准备的推行标点符号,广开学社。这个与小打小闹的开女子工场不同,若是真的实施,就要触犯不少有权有势之人的利益。稍有不慎……
父皇……
本来上元节出行的好心情,经过此事,他的情绪就有些低沉。
身边的旭淳感觉到弟弟的不对劲,但也不明白原因,只能靠弟弟再近一些,因为往常小七这样,都会让他开心许久。
两人各怀心思的来到了三楼最大的一间包间前,那引路的老板就告退了。
旭昉也没多想,上前推开了雕花木门。
只见着几名兄长都在,里面本来凝滞的气氛都被开门声打破。
旭昉还没来及看完房间内的众人,就看见元帝穿着简装,坐在上首,意味不明地看过来。
“怎么?不认得父皇了?”
女子穿白绫衫是元宵节地一个风俗,俗称“走百病”,沈榜《宛署杂记·民风一》中有概括的表述:\"元宵游灯市,......走桥摸钉,祛百病,(正月十六夜,妇女群游祈免灾咎,前令一人持香辟人,名曰走百病。凡有桥之所,三五相率一过,取渡厄之意。或云经岁令无百病,暗中举手摸城门钉一,摸中者,以为吉兆。是夜驰禁夜,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俱不闭,任民往来。厂卫校尉巡守达旦。)放烟火......部分地区还有登城、上庙、炙病、摸石等俗,亦属大同小异者。
八股取士大家都知道,其中造成的危害也让发展到明朝时期与灿若群星的宋相比,没出什么旷世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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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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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