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离江箐的宿舍很近,几步路就到了。江倩倩开门的时候还感叹江箐动作快,江箐往房间里看去,只见宿舍里只剩江倩倩和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子,那女孩焦急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
见江箐过来了,女孩立马从椅子上起来,神色带着乞求地拉着江箐的手说道:“姐,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妈妈。”
江箐之前跟江倩倩说过自己的生日,两人一对日期发现江箐比江倩倩还大几个月,于是江倩倩对外和别人介绍江箐都说这是自己的姐姐。
江箐轻轻拍了拍女孩的手,想要安抚她的情绪。她和之前江箐在道观见过的很多善信一样,脸上总是带着紧张或者着急的神情,跑到师父面前寻求她的帮助。虽然师父的能力有目共睹,还是有人不停地问她一些问题诸如万一这符纸不管用怎么办,这时师父总会不厌其烦地让他们放宽心,她一定保证不会出问题。
想到这里,江箐认真地看着女孩的眼睛:“你先不要慌,慢慢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女孩名叫乔白,家住h市周边,周末刚刚回了趟家。她说自己的母亲自从四天前从老家回来后便整天神情不宁,甚至开始说胡话。
乔白回家那天晚上和母亲睡在一张床上,半夜被她的梦话给叫醒了,看见母亲紧闭着双眼,一双手举起来在空中摸索着什么,嘴里还念叨着:“好黑啊,这是哪,我要回家。”
乔白先是带母亲去了医院,医生说她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神经紧张。可是母亲回老家前还好好的,平时她退休在家就逗逗鸟浇浇花,家里的家务也是父亲在做,走之前母亲还说回老家给她抱只小狗回来。
于是乔父和乔白一商量,请了个看事的阴阳先生帮忙。先生说这是被吓掉魂了,让他们拿着乔母的衣服在房子附近叫她的名字,这样她听见了就会回家。
可是这个方法试了后乔母还是整夜地说胡话,人也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露出了高高的颧骨。再这样下去,后果不敢想象。
江箐听了乔母的症状,思考了一下,从裤兜里掏出三枚铜钱。这是她回学校后从古玩市场淘到的道光年间的铜钱,流通的钱币上沾满因果再净化后会让卜卦更准确。
“你拿着这三枚铜钱,心里默念你母亲出了什么问题,然后反复扔六次。”江箐把铜钱递给乔白,告诉她卜卦的方法。
三枚钱币不断地被掷出又拿起,反复中组成了一个卦象。
“上艮下坤,这是山地剥卦。”江箐看着得出来的卦象,向旁边的两人解释道。
“客卦为艮卦,艮为阳,主卦为坤卦,坤为阴。一般来讲主卦中最好有阴有阳,这样才能达到阴阳平衡,若不及时采取措施,会一直受到客卦的制约。”
江箐把山地剥的卦象画在纸上,指给江倩倩和乔白看。
“而且你看,这个卦中只有一个独阳,好比你母亲这个活人,不断受到鬼魂的剥削,长久下去会严重影响她的生活。”
随后江箐拿起手机,在屏幕上划拉着什么。
“你拿手机干什么?”江倩倩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江箐把界面展示给她们看,上面是那个卦象,旁边还写着什么“父母”“官鬼”之类乔白看不懂的东西。
“现在你母亲的状况非常不好,世爻伏藏官鬼且被月克,作为解药的子孙爻处于旬空无力的状态,若是四天后世爻被日建冲开,官鬼爻达到旺态你母亲可能就要凶多吉少了。”
乔白的脸色随着江箐的话越来越难看,最后甚至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红着眼睛问江箐怎么才能救她妈妈,江倩倩也着急地让江箐赶紧说要怎么做。
“现在卦象显示你母亲的爽灵被扣押在别处,我估计就在她老家,明天考完试咱们就走,别耽误了救人。”江箐沉思了一下,跟她们讲了自己的计划。
剩下两人立马赞同,江倩倩给妈妈打了电话让她明天安排一个司机开车送她们去。因为这件事一时半会没法和江母讲清楚,她便只说是去同学家玩。
江母二话不说派了司机小刘明天去接她们,还让她们在同学家要注意点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第二天考完试后,江箐拎着行李箱和江倩倩一起到校门口找乔白,行李箱里除了换洗的衣服,还有江箐这几个月攒的符和一把铜钱剑。
这铜钱剑是她一次在一家古董店淘来的,当时她一眼便看上这把锈迹斑斑的铜钱剑。虽然上面的红绳已经有些褪色,可在她眼里却能看见上面附着的煞气,这是斩过无数阴魂的象征。
有了这件法器,江箐对将要面对的未知就多了几分信心,毕竟单凭符纸并不能发挥出她的三成功力,何况紧急情况下若是符纸被打湿了就无法使用了,不如这金属物件儿来得实在。
当时的江箐并不知道,很快她就要感谢自己之前做的这个正确的决定了。
一行人坐上车往乔母的老家——小陈村开去,一路上江倩倩都在安慰乔白别太紧张,等到那里让江箐看看问题出在哪,只要把问题解决了她妈妈就会没事了。
小陈村在离h市50公里外的慈令河旁边,路途有些遥远,一路上除了司机小刘车内的三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刺啦——”急促的刹车声响起,江倩倩本来有些迷蒙的双眼立马睁开,莫名其妙地问小刘:“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停下了。”
司机小刘颤颤巍巍地指着前面的路,声音颤抖着:“那里、那里怎么有双绣花鞋。”
车后座上的三人闻声往前面看去,只见前方一片大雾,本该在两百米外的村口此时不知去向,而在大雾的最前面端端地放着一双绣花鞋。
那绣花鞋是崭新的,只是颜色有些发暗,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脚下已是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小刘吓得手不断发抖,江倩倩和乔白也害怕地抱在一起。绣花鞋在无数鬼故事中立下了它彪悍的传说,诸如《鬼新娘》或者什么红白喜事的恐怖故事里都有它的身影,更何况前方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
此情此景,任谁看了都想掉头就跑。
江箐闭上眼睛,运炁在眉心,再睁开眼后就能看见周围的灵体。这是修行后为了方便驱邪祟师父给她开的天眼,可以用炁去开启。
车子距离绣花鞋有点远,江箐眯了眯眼,看清了绣花鞋的主人——一个浑身淌着水的女鬼。
那水鬼穿着一身崭新的嫁衣,只是这颜色竟十分奇怪,不似寻常的大红,却是通身的缟素。江箐仔细看着这浑身湿透的鬼新娘,却发觉那女鬼微微抬起头,露出了鲜红的舌头和脖颈上鲜明的勒痕。
这动作仿佛在告诉江箐,自己另有死因。只是此事与车上的人似乎毫无关系,没道理拦着她们啊。
女鬼怨气极大,眼下却没有害人的动作,江箐也不想为了超度她耽误救人。毕竟她已经死了,但是乔白的妈妈还活着,还在等着她们去拯救。
不过等这事妥当了,未尝不可帮这女鬼疏散怨气,助她往生。想到这里,江箐打开车门走到那双绣花鞋前,一只手拎起这双鞋往旁边一丢,用意念跟那女鬼说道:“今日我们前来确有急事,等他日解决完定会来助姑娘投胎,还望姑娘能给我们让个路。”
白盖头下没有一点动静,江箐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见那女鬼并未妥协,又耐心问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冤屈,我好帮你。人间不是你们鬼怪长时间停留的地方,再过两年没准你的魂魄就消散了,再也无□□回了。”
白嫁衣上开始源源不断地渗出红色不明液体,女鬼裂开嘴凄惨地喊着:“饿啊,好饿,我只是想吃口饭,为什么要杀了我——”
一阵狂风刮过,卷着几片锋利的叶子向江箐袭来,江箐抬手挡住。再放下手时,那女鬼已不知去向,地上只留下一小摊血迹,浓烈的血腥味熏得江箐直皱眉。
雾散了,露出前面的村子。
司机小刘见状赶紧叫江箐上车,一脚油门就开到乔家老宅。宅子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有些灰扑扑,每片瓦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乔白把门推开,领着众人进了院子里。
院内的石子路上不见几片落叶,楼梯整洁一尘不染,看得出之前乔母回来后精心打扫了一番。
一行人上了二楼,顺着走廊走到最里面就是乔母的房间。乔父昨天已经带着乔母先回来了,此刻他正坐在房间的木桌旁照看着熟睡的乔母。
见乔白进来了,乔父紧忙站起来,有些激动地握着江箐的手小声说道:“我们试了那么多法子都没用,你要是真能救我老伴,我、我真的感激不尽啊!”
说完乔父就要给江箐鞠躬,江箐连忙给他拦下了。这可是折寿的事,万万使不得。
江箐叫乔父先回去,另外给司机小刘找见客房住,没事不要从屋子里出来。
一切安排妥当后,江箐从兜里拿出一张引路符,又取下一根乔母的头发同那张符捆在一起,点燃它。
符纸瞬间燃烧殆尽,留下一撮符灰在江箐手心,江箐用力攥了一下,感受到符灰残存的略带潮湿的手感。
水边?莫非是水鬼?
江箐想到在村口碰见的那个女鬼,此事没准和她还有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