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闻乐抱着小白兔, 摸它耳朵,心里颇是满足。xinghuozuowen
她嘴上却高傲地说道:“这只白兔这么小, 本宫哪有心思去照料它呀。”
姬朔呆愣地看了她几眼, 有些犯难。
上一回误拿了她的窝窝头,她的神情是不满意的, 所以,他能轻松地分析出她的内心。
但这回,她的神情看起来真的像无所谓。
女人心, 真的如海底针。
另一侧,经司徒闻乐这么一说,其他人以为她不满意这只兔子,试图在她面前,贬低这个情敌。
“是啊,姬将军,你怎么丢给公主一只平平无奇的兔子呢?”
他们也有些费解,觉得这姬将军在容国可是有战神之称,少说也该猎得梅花鹿什么的吧。怎么到头来,只抓到一只小白兔。
司徒闻乐的眼风一扫, 蹙眉斥道:“你们有什么话到一处说去,别那么大声。吵到本宫了!”
她不过是想让姬朔说一句,我来帮你照顾小白兔啊。
结果, 姬朔没说出来,其他人还乱插嘴,真的好烦。
一位有眼力劲的侍卫是跟着姬朔出来的, 他赶紧跟其他人使眼色,“谁说,姬将军只抓了小白兔,姬将军捕获了两只棕熊。他在出来前,就让人将熊带去,献给陛下了。”
这侍卫顺便还将姬朔在丛林里的英勇表现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原来,姬朔并不是凭蛮力去对付大棕熊。他将大棕熊引诱到另外一只沉睡的母熊附近,然后,他拾起一颗石子,砸中母熊的脑袋,再躲到一株树上,隐藏了身形。
母熊被石头砸醒,看到大棕熊在旁边,以为是大棕熊打了她,一怒之下,对大棕熊大打出手。两只熊都不是脾气好的主。到最后,它们两败俱伤,皆是成了姬朔的战利品。
众人一听,只叹自己眼拙,恨不得给自己挖条地缝赚进去。
于是,他们改了口风,都在说,姬将军不愧是姬将军,这一出手,就智取了两只熊。
司徒闻乐却是揉着小白兔的脑袋,挑眉问道。“姬朔,你既然抓到了两只熊,为什么不献一只给本宫啊?”
见姬朔还是板着一张冷酷的脸,不解风情,她的心里很是气恼。
倏然,姬朔大步向前,大掌已是按在小白兔的脑袋上。
他的手劲大,司徒闻乐怕他一掌拍死它,忙是用手臂将它圈在怀里,警惕道:“你又想做什么?”
这家伙总是一惊一乍的,她每次都会被他吓到。
姬朔的唇角含笑,说的正经:“公主说不喜欢这兔子,所以,我想将它拿回去,去皮,放在火上烤了。公主大概不知,这烤兔肉是多么得美味。”
司徒闻乐被吓得花容失色。
再看了看怀里的小白兔,她立时掰开他的手,将它护得牢牢的。
她可不能让小白兔真沦落到那么凄惨的下场。
“你给本宫滚。”她气哼哼道。
姬朔这回算是看明白了。
原来,她是喜欢的啊。
他的眼里溢出点点笑意,但似是与她作对般,他就是没说她想要听的那番话,而是一言不发地退开。
司徒闻乐见他还是这般不识趣,瞪了他的背影好几眼。
但她又无处说理,只能憋着闷气,回到皇宫。
司徒闻乐给小白兔安了窝,再给它喂了食物和水。
见它安心地窝里睡去,她的心里还是盛满了郁气,想要找人开解一番,遂去看望沈葭。
初秋的晋宫里,桂花的香氛已是渗入每一处角落里,细碎的桂花瓣,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宫墙内,点缀着红墙绿瓦。
宫人们每日采了新鲜的桂花瓣,给沈葭送去。沈葭会挑选最嫩的那一小撮,制成清桂茶,剩下的桂花瓣,则被她交给宫人,由宫人制成香囊。
司徒闻乐一来,沈葭也直接让人沏了清桂茶。
沈葭宫里不止司徒闻乐一个人。
今日的秋狩,收获不少。司徒衍一回宫,让决定将新猎得的珍奇兽皮制成毯子,在冬日的时候,放置到皇后的宫里。
此刻,几名宫人正奉了司徒衍的旨意,拿了几张图纸来,将猎物指给沈葭看。
“皇后娘娘,秋狩所获的虎皮、貂皮、狐狸皮都有,你看看你喜欢哪一种。陛下说了,你喜欢的先留下,剩下的再赏赐给其他人。”
沈葭翻了一下图纸,一双蛾眉轻蹙,再摇摇头,“都不要了罢。”
宫人们见她不喜兽皮,不再多说,将图纸收回。
司徒闻乐在这边坐了会,打量了殿内的环境,见此地不乏波斯产的地毯、天竺产的缎面,还有悬坠在帐上的东珠,便是歆羡道:“葭葭,皇兄待你真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先给你留着,我好羡慕你。”
“你也会遇到一心一意待你的人呀。”沈葭将清桂茶往她面前推了推,笑言:“秋狩中,能文善武的才俊不少,你可有中意的?”
司徒闻乐回想了一番,努努嘴,“没有,一个都没有。”
“真的没有吗?”沈葭的眸里流转着灵动的光,似是诧异道:“可我听说,你收下了姬将军送的兔子,却没有收下其他人的猎物?”
司徒闻乐刚捧起清桂茶,听得她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
“他……他不算属于驸马的备选人,所以,他送的不算。”
沈葭注意到她的神情,又是问道:“你这么想,难不成是因为在你心里,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不是,当然不是,是他自己要留在我身边的。”司徒闻乐不断地用这理由提醒自己,但眼神已是开始闪烁。
“你这么想,我就放心把他介绍给其他姑娘了。”沈葭笑道。
“什么意思?”司徒闻乐茫然地抬头。
沈葭:“姬将军大名在外,他来晋国的时候,许多千金小姐都相中了他。我本来想帮你留着他,但既然你对他没意思,我自然是将他介绍给其他人,也用不着耽误人家。”
“不可以。”司徒闻乐的秀美拧成一团,急得拍桌。
沈葭的眼睫轻扇,用纳闷的语气问:“为什么不行?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她轻抚过自己的小腹,又道:“姬将军是奉命来为我和孩子贺喜的。但他毕竟有军务在身,也待不了太久。我当然是要趁他走之前,帮他物色好将军夫人的人选。”
司徒闻乐有些失落。
须臾,她咬咬牙,一拍桌,颇为霸道地说:“不可以。他留在我身边的这段时间里,他还是我的人。”
“是么?”
“对,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小姑娘的声音仍是带着点稚气,但气势却不弱。
沈葭心里偷笑,但也没说破。感情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想明白为好。
她让人取来一卷字帖,递给司徒闻乐,“我看,你与其纠结,不如回去多练练书法,好让自己平心静气地想一想。”
司徒闻乐懵懂地抱着那卷字帖回去。
侍女在她的寝殿内燃了意和香,不多时,袅袅的香雾已是蔓延至每一处角落。
司徒闻乐双腿盘起,坐于一方缎面软垫上,宽大的裙摆堆叠得如起伏的波浪。
她当真是听了沈葭的话,照着那字帖,练起书法来。如此一来,闹腾的一面被压下去,竟是多了一分沉静的贵族淑女气质。
不知过了多久,姬朔的声音在她后方响起,他喊了她一声“公主”。
“公主,在下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有几个月不在军中,军队那边还有诸多军务等待我去处理,我过几日就要返程了。”
司徒闻乐握笔的动作微僵,一滴墨汁滴落在纸笺上,晕染开浓黑的墨团。
她静静地垂目,小嘴动了动,但没有说话。
姬朔往前去了两步,双手负在身后,勾唇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主是在生我的气,所以,才不愿意跟我说一句话?”
司徒闻乐将毛笔搁放在砚台上,徐徐转过头来,扬起一双秀气的眉,“你为什么会觉得,本宫在生你的气?”
姬朔微俯下身子,与她对视着,漆黑的眼底,无风无浪。
他也只是平静地陈述,“公主是觉得我要走了,又找不到挽留的理由,所以想借着不懂照顾那只兔子的名义,让我主动留下来。可我偏偏不识趣,到头来,都没有给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被戳中心思,司徒闻乐有些懊恼。
但想想,这家伙终于不像之前那样呆板了,她的两靥又是展现出笑容来。
“你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与本宫作对呢?”她用细指打理微皱起的裙摆,再扬起小脑袋,露出一段优美的天鹅颈。
在这样的姿势下,她的脸与他的挨得十分近,只要再往上一点,红艳艳的唇就能亲上他的唇。
姬朔默了默,青色的圆领袍正衬他立体的五官,让那深邃双眼里的浅笑更明显。
待浅笑褪去,他藏起眼底的深意,状似无奈地叹息,“在下说过,我是为了公主一个人而来。可公主心里没有在下,在下也不好死缠烂打,只好适时而退。”
司徒闻乐的喉间一噎,想反驳,又找不出理由。
她颤动着长睫,似在埋怨,“你说你心里有我,可你对本宫仿佛一点都不亲近?”
说着,她的小手慢慢地摸到他的衣襟,明亮的双眸眨啊眨,笑靥清新,“我皇兄心里也有皇嫂,他待我皇嫂都很亲热的。”
姬朔抬起手,叠放在她的小手上。
他再是倾下身子,微眯眼眸,“公主想要我待你如何亲热?”
气息与她的相互交缠,司徒闻乐只觉滚烫得紧,烫得她的心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