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带着熟悉的娇俏,又颇有几分玩闹的意味,苏筝一下子辨识出这人是谁:“尚瑶?”
尚瑶嘻嘻一笑,道:“我才带着慕真、司悦回来,刚巧见着这里一群人聚着,怕贸然进来打扰你们谈事,就带着她俩在后院听你们商讨。我听了半天,你们还在那里绕来绕去,没忍住传音给你俩了。”
苏筝心中暗自嘀咕,你这突然出声,她还以为自己和青鸟的传音被别人听到,吓她一跳,比单纯打扰她的威力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筝询问尚瑶:“一夜未归,你们忙些什么去了?”
尚瑶回话道:“这个稍后再叙,当务之急,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
青鸟心绪仍系于尚瑶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尚瑶仙子,你适才说‘答应她就是’,何出此言?”
尚瑶道:“个中缘由复杂,几句话说不清,你们等会儿记得来找我。”言罢,传音戛然而止。
那边邱芳洲目睹苏筝与青鸟二人眼神交织频繁,以为她们想避开众人私下商讨,便了然道:“此事宜缓不宜急,我给二位一刻时间,你们尽管随意商谈,届时答不答应,只在你们一句话。”
她的言辞虽显和缓,却并未给予两人过多的时间犹豫。更何况,若苏筝与青鸟真的拒绝,后续事态将如何发展,仍是一片未知。
苏筝本想讨要三四天的宽限,现在却仅得一刻之暇,但好在尚瑶师徒已回,且给她们出了主意,不如趁此空闲去问问她为何做出这般打算。
苏筝朝青鸟使了一个眼神,青鸟与她默契十足,顿时明白苏筝的意图,和苏筝一同起身。青鸟对邱芳洲道:“如此,我们暂且离去。”
邱芳洲亦起身,颔首应下。
青鸟让围在议事堂的众人各自散去,又安排桃符和几个女孩将邱芳洲等人引去会客室稍作等待。苏筝瞥见邱芳洲带着侍女步出议事堂,屋内的人也差不多散尽了,这才和青鸟一起快步走向后院。
后院一隅,尚瑶师徒三人待在一起,虽然交谈声不大,但接连不断,一刻也没有停止。
司悦微微嗔道:“师尊,您怎么这么心急,我们可是在偷听,肯定要隐蔽一点,您方才怎么直接出声了呀?”
尚瑶不以为意,一笑置之,“你听她们俩说话,一个个客客气气的,那个邱掌柜的气势要盖过她们好几头,如此下去肯定要吃亏的,为师不过稍加点拨,提醒她们把握先机,仅此而已,做什么大惊小怪的?”
慕真立于旁侧,与二人保持着微妙距离,她面色略显无奈,亦不想参与她俩的对话,仍旧背着自己那个小箱笼,笼口露出一小段青翠的药草。
苏筝走上前和尚瑶打了个照面,尚瑶转头一看她们来了,立马打住话头。
苏筝知道尚瑶不是喜欢客套的人,开门见山道:“你方才是什么意思?直说无妨。”
尚瑶答道:“其实,在我看来,那丹心堂的掌柜,是有几分真心想帮助你们的。”
这回轮到青鸟不解:“尚瑶仙子何以见得?”
尚瑶便道:“那就说来话长了,不过咱们长话短说。”
她正欲开口,就见着司悦无所事事,准备跑开去找慕真玩,顿时眸光一闪,懒得自己说了,转而对司悦哄道:“乖徒,来来,你替为师把这前因后果说给两位姐姐听。”
司悦闻言愕然,“啊”了一声,“我说?”
尚瑶老神在地点点头,慕真也走上前来,赞同道:“嗯,反正你话多,不差这几句。”
司悦立马道:“谁说我话多了?”
慕真淡然回应:“是我。”见到司悦气鼓鼓的,还欲怼回去,她立刻催促道:“快些,别让苏姐姐和青鸟姐姐等久了,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这仨是什么话都听见了啊。苏筝这些天逐渐习惯了这师徒三人唯恐天下不乱的行事风格,早已见怪不怪了,但内心依旧不自觉地轻轻叹息。
幸好青鸟替她开了口:“司悦小道长,你来说便是,无须顾虑时辰。”
司悦得了青鸟的话,也不再与自己师妹争辩,清清嗓子,开口解释道:
“我们和师尊今晨早些时候从南青山下山,一路疾行归来,途经水梨乡时正巧看到丹心堂。我们往店门前扫了一眼,谁知就看见昨日那个与我们一同登上山的堂主早就在店门口守着了,他在那儿徘徊不定,好像在等谁。慕真师妹一时兴起,想去那里购置些新炼制的良丹妙药,我们就停步进到了店里,顺便和杨堂主打了个招呼。
他似乎遇到了些烦心事,眉头紧锁,满脸愁容。不过他还记得我们几个,一见到我们,立刻走上前。
他说,他娘子昨夜回来得知那门交易事宜,对价格十分不满,所以一早带着人赶去了青云阁。他怕我们怪罪他娘子,就说这事是他做得有所欠缺,但自己娘子正在气头上,他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劝她青云阁是行善之地,不宜过于苛刻待人。
他叫我们放心,邱掌柜心肠很好。杨堂主说邱掌柜临走前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她知青云阁行善举,因而自己不愿做有损功德之事,但也不愿白白吃亏,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她愿帮着青云阁经营一段时间,若是能有所收获,那丹心堂也能回些本,若最终未能如愿,也就听之任之,不再过分计较。所以师尊方才让你们快些答应她。”
司悦思路清晰,一口气将话说明白,苏筝和青鸟也是即刻领会。这邱芳洲那般架势,言辞又强硬得很,她俩还以为对方一心想要讨回利益,不顾其他。没想到私底下也是个心软的主,难怪能和杨宜看对眼,做一对夫妻。
青鸟道:“如你所言,那邱掌柜真是这般想的?”
司悦点头,“我们亲耳听杨堂主说的,应当不会有假。”
苏筝言辞稍有松动:“如若真是这样,那么她的策略也许真的可以一试。”
丹心堂如今生意做得那般好,有八成功劳都是她邱芳洲的。往好处想,有她参与进来,青云阁可算是锦上添花,又添了一位人才,或能为阁中财政等事务带来转机也说不定。
苏筝正欲阐述自己的念头,尚瑶却悠然开口:“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缘由。”
这人说话只说半句,她自己不解释,轻唤慕真过来这边,让她将背着的箱笼放下。慕真依言照做,将箱笼置于苏筝、青鸟面前,在二人目光下,掀开盖子——
一阵香气扑鼻而来,香味浅淡,令人心旷神怡。
竟是十几株幽绿的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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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揽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