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范统照着刘红涛给他的地址把车子停在一个大厂房改造的三层小楼前面,没听到回应,扭着头一看,童渊脸色煞白煞白的靠在车门上。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可疑的红起来,纠结了半天,扭扭捏捏的问:“童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咱们要不还是去趟医院?”
“不用,我待会儿就好了。”童渊按着疼了一路的胃说。
刚才在刘红涛车上就翻江倒海的不舒服了,没想到换了辆车也不见好,不知道什么毛病。
“真的不用?”
范统盯着童渊我见犹怜的小模样,越看越觉的可怜,忍不住成了操心老妈子。
“不舒服就跟我说,别不好意思!干你们这行的虽然来钱是快,但总和男的搞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儿啊……哎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咳,我也不是瞧不起你和男人搞在一起,好好谈个恋爱也没什么的,但是这种钱权交易就……”
“范统。”
“啊?”
“你帮我订份早餐上来,要热的,新鲜的。”
“……哦。”
范统看着童渊离开的背影,心里颇有些感慨,小孩儿就是嘴硬,都难受成这样了还逞强,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嘛!
“童童?你在哪儿,怎么不回我消息?”
死要面子的童渊一边进了大门一边接起电话。
对方声音里的担心听起来不像是骗人的,来电显示是早上给他发消息的笑楠,童渊想了想,回道:“我在楼下了,有点不舒服,你来接我一下吧。”
“你等我!”
那人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童渊觉得自己应该不会等太久。
大楼里的装潢一看就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学员宿舍,要不是一进门的地方竖着巨大的“声色撩人”logo,童渊都觉得自己可能走错地儿了。
绕过布置的花里胡哨的回廊,里面是宽敞的休闲区,吧台上围着几个男孩子,本来交头接耳的说着话,看见他进来,聊天氛围立刻就变了。
嚼人舌根也不知道藏着点儿,他牵了牵嘴角,真是要被这几个小孩儿逗笑了。
曲佳白也坐在那几个人当中,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童渊玩味的勾起嘴角,饶有兴趣的多看了两眼。
毫不避讳的眼神让人想忽略都不行,曲佳白顿时觉得好不容易消肿下去的脸又火辣辣的疼起来,在童渊的眼里无所遁形。
似乎从昨天开始,这个童渊就变得和他认识的那个不太一样了,各个方面的。
“哐啷”一声,曲佳白捏扁了手里的易拉罐。
边上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从旁边的脸上看到了同款莫名其妙。
曲佳白风头正盛,童渊这么一个没存在感的人,什么时候连声儿都不出,就能让他生这么大气了?
曲佳白牟足了力气才没有在这场对视中当先败下阵来,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得意,童渊已经眯了眯眼,轻飘飘的挪开了视线。
就好像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严阵以待,和脑补出来的假想敌斗智斗勇。
曲佳白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童渊眼里,这种暗中较劲的事情他见得多了,只不过亲生经历还是第一次。
怪有意思的。
可惜他年纪大了,懒得和这种毛头小子计较。
那个叫曲佳白的或许应该庆幸,他当久了前辈,看见年轻人也是照拂居多,以大欺小以强欺弱的事都是不屑做的。
除非有人上赶着给他找不痛快。
童渊四下望了一圈儿,最后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专心致志的等着人来接他。
——
楼上,冯笑楠挂了童渊的电话,第一时间蹬上鞋子冲下楼,看了眼吧台上那几个人,绕到沙发边,推了推闭着眼睛的童渊:“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不太舒服。”
童渊睁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大男孩儿。
冯笑楠留着寸头,鬓角剃了个造型,一脸正气,肤色稍稍偏暗,是很健康的颜色,比他在帖子里看到的沾满脂粉气的精修图好看多了。
“扶我一把就行。”
“……哦!”
直到被童渊搭上肩膀,冯笑楠才如梦方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从童渊身上感觉到一种微妙的违和感,说不上是哪儿来的,就是觉得不对。
不管是看他的眼神,还是说话的语气,或者不同以往的质地上乘的衣服,还有萦绕在鼻端若有若无的浅香……
冯笑楠惊觉自己离童渊太近了,拧开脖子喘了口气,一言不发的伸出手把人扶起来。
他们俩刚转去后边的楼梯间,吧台上这几个人就迫不及待的咬起了耳朵。
“童渊今天怎么回事?”
“这还看不出来,没见人走路都费劲么?”
“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白哥,听说了什么没!”
“想知道自己问去!”
曲佳白摔了手里的易拉罐,黑着脸挪进了沙发里。
——
童渊跟着冯笑楠七拐八拐的上了楼,觉得自己把人叫下来带路无疑是个明智的选择,反正他也没有骗人,确实是胃疼的不太舒服。
这个住地设计的还挺别致,一楼休闲区,二楼练习室,三楼住宿,装潢设计到处都透露着“有钱”两个字,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三楼的楼道里隐约有些嘈杂,有一个房间门开着,声音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里面出来一个人,手上推了个行李箱,怀里还抱着一个纸盒,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狠狠的从他身边撞过去。
这个人是故意的。
“李梓钰,走路能不能看着点儿!”
还没等他有反应,冯笑楠已经替他吼回去了。
“他怎么回事?”
李梓钰这名儿童渊有点熟,应该是在帖子里见过。
“进来说。”
冯笑楠刷开了一间贴着他们两个名牌的门。
房间里是商务标间的配置,不功不过,有点男生宿舍的凌乱感,东西不多。
“刚才外面怎么回事?”
“李梓钰那屋剩他一个人了,今天搬到许朝阳那儿去。”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童渊漫不经心的问,目光落在床边打开的老旧皮箱里,乱七八糟的堆着几件衣服。
打眼一望,除了t裇牛仔就是运动裤,没有任何品味可言。
“那天晚上你走以后,周凯中他们把程哲留下了,晚上人没回来,昨天有人来把他的东西收拾走了,说是要退赛。”
冯笑楠看了童渊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又继续道:“李梓钰和程哲一个公司的,听说人到医院了,他说是因为你程哲才……”
“哼。”
童渊从鼻子里喷了一声,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冯笑楠看了童渊一眼,人还是那个人,感觉却和原来的差了一些。
他原本以为,经历过那天以后,童渊可能会萎靡,后悔,一蹶不振。
可是现在的童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和他预想的哪一种都毫无关系。
“童童,你真的没事?”
“如果你说的是需要去医院的那种,那我没事。”
童渊变了。
冯笑楠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你……”
童渊竖起食指拦住冯笑楠,摸出手机接上。
“童童,你们那里边不让进,有个小帅哥,我把东西给他了,等会儿你去取一下。哥还给你买了点药,不舒服不要逞强,要去医院知道吗?……”
范统唐僧似的在电话里絮叨了一通,几乎是刚挂掉电话,童渊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看样子被折腾的不轻啊,要不要哥回去帮你说说好话,回头让裴总温柔一点,省的你身体不舒服,耽误了比赛,反倒白花了那么多心思。”
门外,曲佳白倚在门框上,举着一个药盒装模作样的看了半天,最后目光才斜斜的落在童渊身上。
他昨天在周凯中那软磨硬泡了一晚上才摸清这个裴向禹是何许人也。
还以为童渊运气好,碰上个贵人,没想到也不过表面光鲜,关上门都是一样的下场。
昨晚郁结的一股闷气终于泄出来,曲佳白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就连昨晚被童渊莫名压了一头的事都不那么膈应了。
一个连谱都不认识的人,他才不相信昨天那场演出没有什么门道。
“小星星弹得不错,不过不是到哪都有机会让你做手脚的!”
能自欺欺人到这种程度,童渊活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咂了咂舌,哭笑不得的看了曲佳白一眼。
“你……”
曲佳白刚恢复了一点的自尊心被这一眼刺了个对穿,伸手就要攥童渊的领子。
童渊轻巧的反手一握,波澜不惊的就把那只作恶的手腕撇到了一边。
“你放手!”
曲佳白吃痛,挣又挣不开,急红了眼。
童渊不用想都知道,照着范统那个清奇的脑回路,给他买回来的绝对不是治什么头痛脑热的药。
他一只手攥住曲佳白不放,从外卖袋子里找出装药的袋子,挂在曲佳白动惮不得的手指上。
“别急嘛,你怎么知道,这些药不是我让别人帮你买的呢?”
“不用谢。”
童渊笑的极其友善,松开曲佳白的时候甚至还替他揉了揉,然后“嘭”的一声关上门。
“这么长时间,曲佳白刚才说什么了?”
“没什么,来送饭的。”
童渊若无其事的把餐盒拆开,三份小菜加小馒头,还有一份新鲜的例汤。
这个范统,虽然人愣了点,点菜的水平还不错。
童渊很满意,顺便在心里给裴向禹加了一分。
“曲佳白专门跑上来给你送饭?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
“他怎么了?”
“他你还不知道,仗着有人撑腰,恨不得所有人都把他捧着……”
正说着,冯笑楠忽然想起什么,不太确定的问道:“对了,那天那个裴总,没有为难你吧?明天就要正式开录了,不影响你跳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