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劝了乔秋不久,下午瑞安侯也来了一趟青竹苑,话里话外让乔秋去惠恩寺。
“我今天才从娘哪儿得知,该给爹点长明灯了。只可惜我这边已经约了爹以前友人,早就定了日子不好推掉,阿秋,委屈你了,实在是我这边脱不开身,不然我一定陪你去。”
乔秋侧卧在躺椅上,神色恹恹,“换个人吧,我最近也感觉精神不济,总感觉睡不够似的。”
说完,乔秋就一直观察瑞安侯,发现在她说自己精神不济时,他眼底的喜悦格外盛,心里的猜测几乎有了十成,
瑞安侯:“你就是累的,爹去世那段时间你不也经常这样吗?管侯府这么大个家辛苦你了。正好可以趁这次机会去走走,放松放松。”
乔秋还是一脸为难:“不如换个日子吧,爹不会怪罪我们的。”
瑞安侯沉了沉眉,为难起来,“可后日正好是一年中难得的好日子,又是惠恩寺讲经的日子,正好可以请大师给爹做一场法师,如此好的日子错过了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
人都死三年了还做法师?你可真是大孝子。
乔秋一番挣扎,似乎被他说动了,“行吧,我去。”
瑞安侯面上一喜,想在软塌旁边坐下,乔秋轻咳一声,孔月月抢先占了位置。
瑞安侯看着孔月月,“让月月陪你一起去吧,月月还没怎么出门玩过,正好可以带她出门看看。”
乔秋白皙的手搭在薄薄的软毯上,“不了,月月刚刚回来,女夫子说她课业跟不上,还是先紧着课业,玩什么时候都可以。”
瑞安侯倒也没有强求,点了点头,“行,都听你的。”
“那侯爷回吧,后天我会去惠恩寺。”乔秋直接开口赶人,她不是没有看出瑞安侯那想留下的意思。
就这么个渣狗,她没动手打人已经是在努力克制了。
不知是不是受到的刺激过多,原主的情绪已经许久没有波动,但依旧压在她心口。
瑞安侯一走,孔月月抱着枕头狠狠的锤了几下,“我真恨不得提我四十米大刀砍死他,怎么有这么坏的人,下毒毒害自己的嫡妻和亲子,他是人吗?”
乔秋拿出自己做的计划书开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顺口附和:“畜生。”
又狠狠捶打了几下枕头,孔月月气呼呼道:“我看小说时没有这些桥段啊,难道我看的是假的?咱们进的反而是正版?”
乔秋没有看过孔月月说的小说不予置评,不过她觉得小说与现实本就有出入,小说里面是从女主视角出发,写的也都是片面的。
但他们现在是活生生的人,人都是有情绪有思想的,也是多面性的,或许她们见到的是不同的一面。
而且她的到来改变了剧情,后面的发展应该已经全部被打乱了。
“也怪我,不该给雪球吃他们的东西。”孔月月是后悔不已,让厨房多做一份又不难,偏偏她……
“没事,已经让人带雪球去看病了,别担心。”乔秋拍了拍孔月月的头,“行了,工作去,想那么多也无济于事”
孔月月:“乔乔,你真的是魔鬼。”
乔秋冲着她一挑眉,但该去做事还是得去做事。
到了后日,乔秋上了往惠恩寺去的马车。
瑞安侯为了表达歉意,还特意把自己用惯了的车夫给乔秋,理由是那车夫驾车技术好。
老夫人亲自送她,“记得给老侯爷点长明灯,再求几道平安符,香油钱能多添点就多添点,祈求菩萨保佑。”
乔秋靠在马车壁上,一副懒懒的模样,“好,儿媳都记下了,老夫人回吧。”
乔秋都不知该说什么了,这么明显又拙劣的计谋,简直把人当傻人。
马车刚过两条街一辆与侯府马车一模一样的马车窜出,接着乔秋马车的行驶方向继续行驶。
而在人来人往的街边,一辆换了马车帘子,摘去马车檐角挂着的写了侯府灯笼的马车,安静的停在那儿。
透过马车窗户,乔秋发现有两人跟着马车而去。
刘氏吓的脸都白了,“夫人,侯爷和老夫人想做什么?”
乔秋觉得,那两人大概是想让她死了。
“唔唔唔……”
虎妞正摁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侯府赶车的车夫,乔秋瞥了眼被堵了嘴的车夫,“虎妞,让他说。”
虎妞听话的松开捂着车夫嘴的手。
车夫想挣扎,然虎妞力气大,一只手轻松制住他,“夫人这是何意?小人做错了什么?”
“老夫人让你送我去惠恩寺,有没有别的话交代你?”
车夫眼中闪过诧异,赶紧垂下头。
见他如此,乔秋就知自己猜中了,“虎妞,把他带到别院,让人好好审审。”
原主名下还有几处宅子,其中一处位置不错,距离瑞安侯府不算太远,已经安排了些人在里面。
有原主哥哥乔钊的帮忙,也更加顺利,更加不会让人察觉。
车夫赶忙求饶:“夫人饶命,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乔秋摆摆手,让虎妞直接把人拖下去,知不知道审一审就清楚了。
从马车上下来乔秋没有立刻回侯府,而是让刘氏提着一个食盒,二人去了医馆。
在医馆门口遇到一熟人,也不算熟人,撇开原主,乔秋与齐啸只能算有一面之缘,“齐大人,好巧。”
第一次见面那声‘齐大哥’,乔秋也是想试探一下,想知道齐啸对原主的态度,结果发现齐啸与原主哥哥关系是不错,但与原主谈不上熟悉,甚至陌生。
乔秋打量齐啸,在医馆门口撞见,别撞破人什么**。
齐啸看见乔秋也有些意外,“瑞安侯夫人,夫人这是不舒服?”
乔秋抿了抿唇只点头不答话,对方也不是傻子,看出她不想说,也就没问,二人很默契进了医馆。
医馆看病用屏风隔开,乔秋倒也不藏着掖着,将食盒打开,里面装的都是瑞安侯吩咐大厨房送到青竹苑的饭菜,“麻烦大夫帮我看看这些饭菜可有毒。”
大夫:“????”
医馆大夫见她穿着华贵,也不像是闹事的,只好拿着银针挨个试,“夫人,银针未曾变黑,这些菜都无毒。”
乔秋见他拿银针就没抱希望,若是银针能验出来,她就不必跑一趟医馆了,“大夫可还有其他法子能查验?”
大夫摇了摇头,“老夫治病救人,对毒这方面不精通,夫人去别家看看吧,兴许能查出来。”
意思明了,他这儿是看不出来了,而且颇有几分乔秋没事找事的感觉,也有赶人的意思。
刘氏提着食盒跟在乔秋后面出来,正巧碰到手里拿了个锦盒的齐啸,乔秋微微颔首,打算再去别家。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齐啸的声音,“本官手下有一人精通药物,若是夫人不嫌弃,可让他帮忙一验。”
乔秋转身看着齐啸。
齐啸指了指身后缝隙很大的屏风,“本官并非有意窥见。”
“无妨,那就麻烦齐大人了。”乔秋觉得官府的人怎么也要靠谱些。
路上顺便问起了江姨娘的事,“江姨娘可有说些什么?”
“没有。”齐啸说着,突然道:“本官发现一件事,江姨娘似乎很笃定会有人救她出去。”
乔秋立刻想到了瑞安侯和老夫人,而江姨娘那般自信也是有道理的,因为这二人确实在想法子救她。
是什么让一个妾重要到让侯府的侯爷和老夫人这么在乎?乔秋敢保证其他人犯事,他们必不会这么上心。
“对了,江姨娘以及江家人已经转交刑部了。”齐啸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就知道乔钊又没说,“江家人放印子钱害了不少人,背后牵扯出不少人命官司,已经由刑部接手。”
乔秋点了点头,“多谢大人告知。”
既然转交刑部,那从齐啸这里再打听就无用了,去了刑部更好,刑部里有个更熟的人。
齐啸没有夸大,他手下的人确实蛮厉害的,精通的也不是药物,是毒物,乔秋没能看到怎么查验的。
在外面等了大概一盏茶功夫,结果出来了。
那精通药物的人,乔秋听齐啸叫他符文宝,齐啸把她带来人就忙事情去了。
符文宝打开门,“饭菜里面确实被下了药,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一般银针查不出来,饭菜里面的药量过多了,看来下毒的人有些心急。”
符文宝皱了皱眉,一脸疑惑,“这么心急干嘛不直接来砒/霜/鹤/顶/红?见效不更快。”
乔秋倒是有几分猜测,砒/霜/鹤/顶/红这些毒性太大,但凡她一死,乔钊定然会验尸,那可真是把证据送到刑部手上。
慢性药就不一样了,无毒无味儿还查不出来,只会让人觉得是她身子劳累过度导致的。
“……多谢符大人。”
今日是孙树根当值,侯府自老侯爷去世,已经少有人登门了,所以守门这活儿是越来越轻松,他正嚼着炒豆子哼着曲儿,突然门环被敲击的声音响起。
将门打开一条细缝,入眼是一壮如小山的身躯,然后那小山一把将门推开,推了他一个踉跄。
“干嘛?擅闯侯府?”
孙树根后退开才发现那形如小山的丫鬟手里提了个人,他还认识,正是府上负责给侯爷赶马的车夫王老三。
然后那丫鬟让开身子,容身后的主子进门。
孙树根一愣,“大夫人?您不是去惠恩寺了吗?”
以往老夫人去惠恩寺,没个一天不会回来,有时候还会在惠恩寺住上一两日,大夫人出门这才一个时辰不到,怎么就回来了?
他记得去惠恩寺路上就得花半个多时辰。
乔秋见他除了惊讶,并未有任何通风报信的行为,“落了点东西,回来取,把门关上吧。”
孙树根不疑有他,在他们进来后把门关上,只是关上门感觉到不对劲,王老三好像被人打了?难道是出事了?
虎妞提着车夫走在乔秋身侧后方一些。
刚进门不久,一丫鬟从旁边出来,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夫人,二小姐被带到松鹤苑了。”
从正门到松鹤苑,一路上的时间足以让乔秋了解事情始末。
她知道老夫人和瑞安侯打心里就舍不得那六万两银子,也一直在想办法拿回去。
孔月月出现后,老夫人都没以心疼孔心雅为由把她重新叫回松鹤苑,就是因为孔心雅那个院子距离青竹苑近,行事方便。
而这两母子也是真着急,她前脚出门,后脚他们的人就摸进青竹苑了,那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孔心雅。
只是孔心雅被本该在西厢房上课的孔月月抓了个正着,结果孔心雅反咬一口,说是孔月月偷了钥匙要开箱子。
“他们还把春秀姐也抓走了。”丫鬟有些着急。
到松鹤苑,在门外就听到里面有板子声,进去院子一看,春秀被松鹤苑的下人摁在凳子上打,嘴里被塞了团布堵着。
“住手,谁允许你们动我的人?”
监督打人的是松鹤苑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见动手的人停下,开口道:“继续,这奴婢污蔑主子,罪不可赦,打。”
结果说完那嬷嬷想转身进屋通风报信,被乔秋随意踢了块石头打中脚踝,整个人跌倒。
“虎妞。”乔秋话落,虎妞已经冲上去把打春秀的人挥开,将春秀扶了起来,取下春秀嘴里的布,“春秀姐,你没事吧?”
春秀摇了摇头,指着正屋方向,“夫人,小姐,月月小姐。”
乔秋脚下生风往正屋去,刘氏赶忙掀起帘子,二人进屋。
屋内,孔月月和孔心雅均跪在下方,上首老夫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瑞安侯坐在旁边。
在瑞安侯的手边桌上,有一堆盒子被砸烂的碎片,以及里面被砸坏的东西。
看见乔秋进来,老夫人、瑞安侯还有孔心雅均是一副震惊模样。
乔秋扫过那盒子,目光落在孔月月身上,“老夫人,侯爷,为何两孩子会跪在这里?”
瑞安侯双手紧了紧,眼中是震惊,“你不是去惠恩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