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嗓音,在狭窄的石洞里响起,即使透着冷意,也掩盖不住的悦耳。
什么不可能?
闻秋时看着说话之人。
他脑海中的出现文里,即使在俊男美女如云的修真界,主角顾末泽的相貌也极为出众,混迹在人群中宛若鹤立鸡群。
而此时抱着他的人鼻梁高挺,一双微蹙的俊眉下,寒星似的眼眸看着他,在洞内鬼藤幽火照耀中,五官轮廓分明,几乎将英俊两字写在脸上。
但闻秋时不是会被美色轻易冲昏头脑的人!
他清楚记着,如今的身躯原主是与他同名同姓的反派师叔,因为爱而不得变得疯癫,被禁足后山期间,把怒气发泄在同样在后山的小主角身上,让年幼的顾末泽吃了不少苦。
如今他成了原主,岂不危在旦夕?!
“我有话与你说,你先下来,”顾末泽微松开手,打算将人放下。
不曾想,搂住他脖颈的双臂骤然一紧,闻秋时努力往他怀里钻,摇着头道:“不可,等我片刻。”
闻秋时思索生路。
换魂夺舍虽被视为邪术,人人得而诛之,但比起以原主身份落入顾末泽手中,显然坦白从宽生机更大。
思及此,闻秋时毫不犹豫道:“顾末泽,其实我不是......”
轰隆!
一道雷声突然在脑海中炸响。
闻秋时头疼欲裂,这世界的天道在警告他。
闻秋时微皱起眉,再次试图澄清身份:“顾末泽,你面前的人不是......”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闻秋时心神剧震,骤然推开抱着他的人,翻身摔落在地。
剧烈的震荡让他喉间一甜,噗地吐出口血,乌发凌乱地披散开来,划过毫无血色的脸颊。
他抹抹唇角鲜红,轻咳了声,这时,衣襟里有东西不小心滚了出来。
半空伸向他的手一顿,顾末泽视线微转,落在地面之物。
是半幅画。
闻秋时看着画恍然想起,画中应当是南岭楚家的家主,楚柏月。
原主爱慕之人,就是因为他起了坏心思,让‘闻秋时’这名在修真界臭名昭著,成为天宗之耻。
话说楚柏月,民间有个仙门世家公子榜,此人自年满十四踏入榜中,便稳如磐石的霸占榜首。要知道,达到这一成就可不容易,当时北域、天宗、森罗殿三方屹立在大陆顶峰。
纵使南岭楚家位居世家第一,在其面前也得退让三分。
楚柏月能常年压着各方天之骄子登顶,品性、相貌、修为等缺一不可,几年前从榜首退去,也是因为坐上家主之位。
按理说,这般人物仰慕者多不甚数,不差原主一个。
之所以闹得满城风雨,让“闻秋时”这名在修真界人人喊打,是因为楚柏月有个貌若天仙的未婚妻,两人是大家眼中的金童玉女,而原主因为嫉妒对个弱女子下手,不仅在其脸上留下一道伤痕,还差点要了人家的命,因而惹了众怒。
之后原主被废了大半修为,禁足天宗后山,从此郁郁寡欢,癫狂起来。
与顾末泽的交集就发生在天宗后山,彼时原主已神志不清,整个人很是疯魔,顾末泽年幼受其欺负,吃了不少苦头。
掉落在地的画卷缓缓展开。
闻秋时目光好奇投去,此画由楚柏月未婚妻所绘,后被原主撕碎半边抢走了。
抢来的半张画中,一个白衣少年立在河边,衣着简净,侧颜俊雅非凡,浑身透着沁人心扉的清润气质。
画里他垂着眼,盯看手中一根与自身气质截然不合的狗尾草,和煦微风拂过,紧束的青丝微微荡起。
是少年时期的楚柏月。
闻秋时心道难怪原主一见钟情,着实是丰神俊逸,皎如星月。
他眸光微移,又注意到撕碎的画边有块石头,石下一丛狗尾草少了个,应该就是楚柏月手中那根。另外石上似乎还有个人, 隐约有道影子落在地面,可惜在另半幅画上,不知是谁。
闻秋时看完正收回视线,眸光仿佛被画卷定住,怎么都移不开。
眼睛一酸,泪水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闻秋时:“......”
他自知事起就没哭过了,原主真是喜欢惨了楚柏月,死后见到人身体都会下意识落泪。
闻秋时无奈地扯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这时,头顶传来意味深长的话语:“你还认得他?”
“不就是楚柏......”
闻秋时一顿,回忆书中描写原主的只言片语,抿了抿唇,艰难换成原主常挂嘴边的称谓。
“不就是,柏月哥哥嘛。”
顾末泽翻转匕首,在注入灵力的刹那,沉寂十余年的匕首苏醒,迸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半边冷如寒霜,半边烫如烈焰: “眼熟吗?”
闻秋时谨慎地摇头,尽管他知道这匕首来历,但原主未曾见过,怎会眼熟。
顾末泽看着他湿红的眼眶,不记得前北域主之物,不记得自己是谁,什么都忘了,看到楚柏月的画像却会忍不住流泪。
民间关于符主闻郁和楚柏月的传闻,原来是真的。
“楚柏月果然是你的老相好。”
“??”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闻秋时愣了下。
老相好?谁的?
顾末泽随手将若火匕插在地上,想起大街小巷的书铺里,都堆积着北域符主与楚柏月等人各种风花雪月的话本,鬼使神差地问:“他好看吗?”
闻秋时因一句“柏月哥哥”闷闷不乐,感觉被占了便宜,闻言不假思索道:“好看,不过没你好看。”
顾末泽一愣,唇角微弯了弯。
说完闻秋时就后悔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况楚柏月本就相貌不凡,原主眼中怎么都是楚柏月更胜一筹,他的回答显然不妥。
想了想,闻秋时补了句:“骗你的。”
顾末泽笑意一没,眸光阴沉地看着他。
闻秋时试图拿起地面画卷,但一动崖边被踩断手指的手,便疼得冷汗直冒,他嘴上还在坚持人设,倔强的坚定立场:“楚柏月天下第一!”
他说完,埋下头,疼得脸皱成一团。
闻秋时小时候被养了一身的少爷脾气,去道观修习后,没了七七八八。
剩下一点就是受不了疼尝不了苦,平常一点小伤都能疼得他龇牙咧嘴,这种手指断裂的痛,简直能要他小命。
“天下第一,”顾末泽语气淡淡地重复了遍,将若火匕插在画上,刹那间,腾起的火焰将画燃得一干二净。
“可惜,你与他注定无缘。”
闻秋时愣了下,视线落在消失的画卷。
顾末泽冷着脸说完,将被他在崖边踩断的手拽了过来,掏出一个药瓶,白色粉末倒在伤痕累累的细指上。
“会疼,但药效......”
话未说完,他眼底寒光闪过。
若火匕被青年拿在手中,尖锐的匕尖抵住他胸口,“你竟敢毁我的画。”
顾末泽抬起头:“你要杀我?因为毁了楚柏月的画。”
闻秋时心道就装装样子,不然崩人设,他等着顾末泽挥开他的手,没想到手腕忽然被握住。
“你当真喜欢楚柏月?”洞内响起顾末泽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那倒不是。
他只喜欢灵符,永远是爱画符的少年!
闻秋时张了张嘴,脱口而出的却是不受控的话语,“自然是一往情深。”
顾末泽握住他手腕的力道极大,像要将人骨碌捏碎般,好似没听明白的问,“一往情深,对谁?”
闻秋时牙齿打颤,头痛欲裂,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到嘴边的灵符换成了:“楚柏月!”
他话语落下,洞内变得寂静,半晌顾末泽低笑一声。
他修长的手捏住闻秋时下颌,鬼藤幽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唇角挑起的笑容透出疯魔的味道。
“再说一遍,你喜欢谁?”
“楚柏月——”
可恶,灵符灵符。
闻秋时见顾末泽神色不对,像极了入魔前兆,被迫言不由衷回答完后,他急忙道:“静心!凝神!跟着我念心经:大道......欸???”
心经尚未念出一句,闻秋时被推到在地。
青年后背撞上冰冷坚硬的地面,尚未反应过来,两只细瘦的手腕被鬼藤缠住。
转眼间,被顾末泽压在身下。
闻秋时带着一脸疑惑与不解,下颌被捏住抬起。
“是你先来招惹我,”顾末泽眼神阴郁看着他。
“你的故人千千万万,不止楚柏月一个,为何死后魂灵偏来到我身边,只让我一个人看到?今日祸果,皆是你一手造成,所以,在我不需要你之前,绝对不会让你离开半步,更不会放你去找那些老相好!”
听着完全听不懂的话,闻秋时愣住。
顾末泽几乎在用怨憎的目光看着他,像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又怕弄疼他似的,扼住下巴的力道都极轻。
最后,慢慢松开手。
在闻秋时以为危机解除之际,压着他的年轻男子低头,朝他白皙细长的颈侧咬了下去,泄愤似的,充满凶狠意味的啃咬。
闻秋时瞪大眼睛,吓得脸色煞白。
救命......
修真界可有狂犬之说?!
但真被咬住皮肉时,没有半点疼痛,闻秋时颈间被温热吐息触碰的白皙皮肤,染上红晕,泛起一丝丝痒意。
他忍不住侧过头:“你做什么,别咬。”
顾末泽停下动作,在他耳边低低唤了声:“师叔。”
无人回应。
那声音固执地又唤了两声:“师叔......师叔......”
身处昏暗狭窄的石洞,视线看不真切,周围任何动静都会格外清晰,此时闻秋时耳畔只有一个低沉的嗓音,固执低唤,“师叔——”
闻秋时听得心脏都颤了颤,长嘶口气。
“闭嘴,还是叫我闻长老吧!”
顾末泽缓缓抬起头,血眸凝望近在咫尺的脸庞,半晌有了思量,薄唇勾起一抹滲人的笑。
“天礼,既然你夺舍了,往后就是我师叔,天宗长老闻秋时了,”
他冰冷的手抚上青年苍白脸颊,像在打量一个喜爱物样,筹划着据为已有。
闻秋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感觉寒毛倒竖。
他下意识想逃,无奈手腕被鬼藤捆住,挣扎中缠得越来越紧,甚至勒出一条条醒目红痕。
顾末泽视线落在上面,眉头一皱。
地面横斜铺着的鬼藤瞬间如受到惊吓,松开对闻秋时的束缚,尽数散开。
闻秋时双腕得了自由,尚未松口气,腰间传来动静。
一只修长的手忽地落在他腰身,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细长束带,轻轻一拉,青年衣带在顾末泽指间松散开。
“师叔不是喜欢楚柏月喜欢的很么,与其放师叔出去逍遥快活,做我不喜欢之事,不如......”
顾末泽压着瞬间惊慌失措的人,眼帘微垂,在他的天礼耳边低声道:“不如我在这要了师叔,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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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