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高冷战神的白月光 第82章 第82章

蓝宇望风亭，月夜。

顾凌风迎风而立，一身黑衣，高瘦的影子在地上拉长。

“凌风！”顾星辰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小心地查看着周围的环境。

顾凌风见他如此谨慎，冷着脸没有出声。

“现在的情况你都知晓了吧……”顾星辰见他面色不豫，主动开了口，“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顾凌风这才漠然转身问道：“我该作何打算，又能作何打算？”

顾星辰长长舒了一口气，劝道：“父王也是不得已，沈皇帝拖欠大军粮饷。任凭我们空口白牙跟手下人说该如何忠君爱国，谁又会听呢？”

顾凌风蹙眉看着他，目光中满是威压。顾星辰想到自己做大哥的，竟然被庶弟盯得有些发憷，顿时胸中涌出一丝愤怒。

“你大可不必这样看着我！”顾星辰甩了甩衣袖，“若是你执意要与自家人为敌，那我也没法子。可你若是长了脑子，就该知道跟着父王才是对的！”

“呵……”顾凌风冷笑一声。“听你话里的意思，仿佛是因为缺少粮饷才反叛的。那我这便书信请示陛下，一旦粮饷到手，你们便去永安请罪如何？顾星辰，你可愿意？！”

“你！”顾星辰知他是拿话刻意来堵自己，只是来时父王叮嘱，千万要争取顾凌风，他眼珠一转，软言道，“二弟，你明知道沈基术那老贼不是东西，他天天想着法子要咱们死呢！其实这大成的江山，还不是靠咱们顾家来守护，何苦仰人鼻息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为臣，就是要守一个‘忠’字！”顾凌风目光冰冷地打量着面前的顾星辰，“君是君，臣是臣。若是受了委屈便要谋逆，那这世道不是要乱了吗？！”

“呵呵呵！”顾星辰用手指着顾凌风却是笑了，“二弟，你未免是书读多了！这世道原本就是乱的，成王败寇，若不是沈基术弑父杀兄，哪里得来的这江山宝座？！”

“若你还当我是兄弟，那就劝劝爹，让他去陛下面前认错。父亲一身战功，总不至于丢了性命，再晚就来不及了！”顾凌风认真地劝着。

“早就来不及了！”顾星辰大声道，“自从父王做决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来不及了。顾凌风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自己做主好，还是整日活在沈基术的威胁下睡得安稳。”

顾凌风挫败地冷了脸，没有应答。

顾星辰继续劝道：“你可以先假意与我们对抗，暗中给花将军一家修书，劝他们一起反了！二弟，就凭咱们两家的实力，这天下到时候还不是任尔享用嘛！”

“沈皇帝岂是那么简单的人！”顾凌风有些着急，“一个不妙，就会危及九枝和岳父一家的性命……”

“他们自有护好自己法子，若是没有，就是命定有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顾星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让花九枝和花将军自求多福。

顾凌风自然不肯，沉默了半晌，又问道：“我娘可好？”

“她很好，你不必担心。”顾星辰见他在意花九枝的想法，只要不再劝，“你还是早做打算，弟妹一向不是死板之人，我想她一定会同意的。二弟，我们都在这边等你！”

顾凌风看了他一眼，陷入沉思。

顾星辰将话讲完，悄然离去。

梁恂自考中后，一切生活都变了样。原本眼看着就要过上好日子了，谁想到一朝战乱，再没人关心科举，成绩的发布也似乎遥遥无期。梁恂和猫儿继续蜷缩在老梁的破木屋里过冬，由于战乱，城中大批流民，不时还有因饥饿而抢劫的盗匪。花九枝的铺子暂时关了，猫儿也没了挣钱的来路，梁恂又没有官职，只能看着老梁的眼色吃饭。老梁本以为儿子已经当上了官老爷了，花钱大手大脚，没存下几个钱，而永安城因战乱而飞涨的物价，让这个家再次回归贫困。后娘不出意外地跟别人跑了，原本那寡妇就是为了跟着老梁享福的，不然她图什么，图他老又丑i，图他家暴吗？

老梁心情不好，整日里拿二人撒气。偏又是个战乱的时候，梁恂两口子躲在家里不敢外出走动，直怕哪日敌军就攻进永安了。做爹的刚跑了老伴儿，做儿子的前途渺茫，上火的两人不住的摩擦，让贫困的日子更加难捱。

“他娘的！不想过就趁早给老子滚出去，这是老子家！”老梁掐着腰伸着脖子对着梁恂开骂，脖子上青筋凸起，皮肤因愤怒泛红。

“走就走！”梁恂也不再忍让，“等科考成绩公布了，我即刻便搬出去。到时候我们便断绝了父子关系，你也永远都不要再来寻我！”

老梁被梁恂掐住了命脉，他到底是怕老了没人供养，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骂了句：“断就断，你有本事现在就滚！”

“你放心吧，我很快就会滚了！”梁恂气得七窍生烟，猫儿连忙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袖子。

虽说外面打着仗，大成又被三面包围了，但老梁隐隐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多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故而老梁还是盼着儿子将来做了秀才，他也能跟着享福的。老梁丧气地掸了掸脑门儿。回屋里继续睡觉去了。

猫儿也将梁恂拉进了小两口的屋子，将门顺手关上了。

“娘子，你受委屈了……”梁恂坐在条凳上，双手撑在大腿上，“等战乱过去了，我想，咱们很快就能过上和从前一样的好日子了！”

“我不委屈。”猫儿坐在他身边，轻抚着他的背，“跟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猫儿伸手轻抚着自己小腹，“相公，你都是快要做爹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梁恂闻言面上才有了笑意，轻轻将猫儿抱紧怀中：粮食一日比一日贵了，为了猫儿和腹中的孩子，也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哪怕是把自己卖了去边境打仗，也不能看着老婆孩子受苦！

只是还未等梁恂出门，便有人找上门来了。此人说起来和梁恂也不熟，但却有恩于他，那就是救他出来的尹阁老。梁恂受到尹阁老的帖子，心中有些疑惑，走的一路一直忐忑不已。

尽管大成在战火中浮沉，尹阁老的府宅却是静谧清幽。由穿着得体的小书童引路，一路穿过回廊、前厅，路过后院结着冰的绿湖，梁恂在尹阁老后院里极为清净的揽翠阁内，终于见到了尹阁老本人。

“呵呵呵……你来啦！”尹阁老很是客气，请他坐下，目光示意书童上茶。

梁恂用手小心地扶了扶茶盏，以示敬意。

“听闻你曾在麒麟卫选拔中拔得头筹，只是不知为何，最后退出了？”尹阁老直接开口问道，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意。

梁恂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官，早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回阁老，小生家贫，不敢隐瞒！当时去麒麟卫，确实是为了攒些银子科考。所以得了点银钱，便退出来了。”

“嗯……我听你们张夫子提过你，说你是棵好苗子，只是志不于此。”尹阁老笑着说道，“堂堂麒麟卫，都入不了你的法眼，你是想位列朝堂吧？”

“不敢不敢！”梁恂连忙起身，“小生何德何能，只是家父自小便训导我读书为官，为陛下尽忠。麒麟卫自然也好，只是小生并非武夫，怕是将来进去了，也是纸上谈兵，空谈误国。”

“呵呵，这张嘴倒是挺会说！”尹阁老笑着示意他坐下，顿了片刻问道，“听说当初你来寻我，是顾凌风点拨的？”

“确实！”梁恂不好意思地笑了，“当时幸亏顾大人点拨，这才找到您老，救了小生一命……”

“救你一命？这我可不敢当！呵呵呵……”尹阁老笑着捋着胡须。

“当真是救命！”梁恂梗着脖子，“若是因此不能参与科考，小生怕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梁恂说到当时的感受，心中忽然涌出巨大的委屈和不甘。

“那你……和顾凌风关系可好？”尹阁老端起茶盏，兀自印了一口茶，状似随意地问道。

“并不熟……”梁恂不知尹阁老要找顾凌风做什么，诚实地说道，“说起来人家是指挥使，我只是曾被淘汰的新兵，哪里有什么交情！至于他夫人花九枝，原本我们也没说过几句话，只是小生曾在她店中做工赚钱，无非是主仆关系。当时小生的娘子也是病急乱投医，厚着脸皮去求罢了！”

“嗯……嗯……”尹阁老只是听他说着，不时点点头。

“阁老您为何忽然提起顾大人？”梁恂言罢问道。

“哈哈哈……好，极好！”沈皇帝自屏风后慢步而出。

梁恂吓得站起身来，瞪着眼盯着对面男子一身金黄龙袍，心中便知定是陛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

沈皇帝和尹阁老对了下眼神，对脚下的梁恂十分满意地点着头。

“听闻你善算学，为人又仔细谨慎，朕这里正缺一位户部侍郎，你可愿即刻上任！”沈皇帝笑着说道。

梁恂整个人如石塑一般，噎了半晌方不住磕头应道：“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