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枝,我回来啦!”高博在门外高声喊着,一只脚已大步迈进了屋子。
花九枝听到高博的声音,想要快速结束现在的话题,她实在好奇,高博这一路上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哦,这位公子,既然你这位未婚妻想要深入了解后,再选择一位如意郎君,那你何不与她多多接触,顺便展现自己的魅力呢?”花九枝劝道,“放慢脚步,对于你们年轻人双方都是好事。你也可以通过这些接触,对她有新的认识。若是不合适,也可掌握主动。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
顾凌风面上困惑:“那,应当如何增进了解呢?”
“这要问人家姑娘了,”花九枝勾了勾嘴角,“这姑娘既然如此有想法,定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嗯,她确实有。”顾凌风面色凝重,“可如她所愿,万一于礼不合呢?”
“人家姑娘都没说什么,你倒是怕闲言碎语了!”花九枝无奈,“不过你这样也对,假如她的想法过于逾礼,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你也可以把握好自己心中的尺度嘛!”
“我?”顾凌风面色涨红。
“两个人相处时,要时刻关注自己真实的感受。”花九枝最后劝道,“不然就算你最终与她走到一起了,却时刻都在委屈自己,成全她的感受,那对你来说,亦是不公平的。”
花九枝和高博在包间内谈论起一路上的见闻,顾凌风则是在暗室发了会儿呆,方出来在二楼寻了个包间,赏起月来。
“我这一路,那真是一部江湖血泪史!”高博浑厚的嗓音传进房间,顾凌风不想听,也听他讲了大半。
“高博将信送回来了?”顾凌风问道。
承风恭敬地将兽皮信封呈上:“是,王爷已经写好了。”
顾凌风将书信取出,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满意地笑了。
“原来你这么坎坷呢!”花九枝听高博讲着路上的凶险,一惊一乍地叫着,“你真是大成的英雄啊!”
“没有没有……呵呵呵呵!”高博摆着手谦虚地笑着,嘴快咧到了后脑勺。
隔壁的顾凌风满面羞愧。
两人正说着话,花药便来敲门。
“进!”花九枝道。
“东家,又有客人问是否可以聊天。”花药被高博盯得不适,往门后退了半步,挡住了些他灼热的目光。
“好,你让他稍等,我马上来。”花九枝痛快点地答应了。
花药转身离开,去安排了。花九枝则是让高博先去后院找个房间歇下,等到明日买了衣服,再风风光光地回家报喜。
已是入夏,外面夏夜静谧,仅闻隐约的蛐蛐声。花九枝再次坐到烛火下,看着对面高瘦的身影缓缓地坐了下来。
花九枝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笑到一半的嘴角就这么停住了。她猛然起身:“江雁白!”
顾凌风在楼上听着,身子也微微一僵:没想到他还敢到永安来!
江雁白却是轻笑着,绕过屏风,步至花九枝面前。他将椅子拖到花九枝旁边,缓缓坐了下来:“你倒是好眼力!”
“你化成灰我都记得!”花九枝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是谁?”
“八皇子。”江雁白一句话,让花九枝如坠冰窖。
花九枝正生闷气,没有说话。
江雁白却是凑上前道:“虽然我娶了九公主,但她那个样子,谁会喜欢?!”
“你这个样子又如何?”花九枝愤愤道,“徒有其表!”
江雁白轻笑:“那看来,至少我还有个表!”
“我去年买个了表!”花九枝恶狠狠地看着他,“你还敢来找我,就不怕我一剑了结了你?”
“你舍得吗?”江雁白笑问。
顾凌风一口老醋呛了喉,急得起身。
“轰隆”。一声巨响。
顾凌风立即从楼上跳了下去,进了暗室便见江雁白捂着胸口摔倒在屏风上,而屏风也碎成几片,崩得满屋子都是。
花九枝一脸煞气,欲继续上前,见到一身黑衣的顾凌风,惊得满脸茫然。
“薄情!”江雁白不可置信地站起身,见机破窗而出。
“瘪三!”花九枝快速出门,提上剑追了出去。
顾凌风愣了愣,也跟着追了出去。
两人追出半里,却发现失去了江雁白的踪迹。花九枝悻悻地转身,对顾凌风道:“他怎么在永安?”
近日战事吃紧,顾凌风并未有闲心关注江雁白。猛然听到花九枝这么一问,倒是把他问住了。
“你怎么也在永安?”花九枝又问。
顾凌风抬眸看着她:“我有要事。”
“哦。”花九枝应了一声,便往回走,走出几步又回头问道,“那你怎么会来月亮不甜?”
“吃饭。”顾凌风转动着乌溜溜的眸子。
“哦。”花九枝继续往回走。
顾凌风跟在她身后,笑而不语。
行至一半,花九枝猛然回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江雁白的身份?!”
顾凌风的笑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你!”花九枝指着他的鼻子,却又不知从何骂起,“哎呀!”
看着花九枝跺脚离去,顾凌风忽然有种预感,那就是日后想糊弄她越来越难了。
梁恂帮着清理完暗室的一片狼藉,方回到了家中。看着家中比往日整齐了许多,梁恂心情也好了许多。他照例坐到书案前,温习起书上的内容来。待到月底,他便要请辞,然后拿着钱去找一位靠谱的老师,好好地学学策论,好在科举中一展身手。心中有目标,梁恂看起书来也格外用心。
看到夜半,隐约余光扫到有位女子来添了灯油。梁恂头也未抬,客气地说了一声:“多谢娘!”
那双手顿了一下,悄悄地收了回去。
天色渐亮,梁恂这才合上了书,伸了伸酸痛的腰背,准备用早饭。
“哟,你看咱家的官老爷!”梁恂后娘坐在桌前,阴阳怪气地说道,“读了一夜的书,也不知官府给你发了多少俸禄呢!”
梁恂面色微暗,为了家里安宁,他懒得还口。
老梁也懒洋洋地出了屋子,坐到了条凳上,翘起一只黑乎乎的脚丫子:“最近家里缺钱了,你还有钱吗?”
梁恂愣住了:“爹,我这些日子都交了多少钱了!”
老梁却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理直气壮地伸了手:“给钱!”
梁恂无奈,将手头仅余的钱交到了老梁手里。
“呵呵,你这切菜的挣得不少啊!”老梁眉眼都是笑。
梁恂想着自己还有一大笔银子借给了厨子,让他用来为母治病了,有些心虚。幸好厨子说月底发了月钱便还钱,这也好过留在亲爹手里,到了他手里的钱从来就没剩下过!不过这个家确实穷困,稍稍花些钱修整下,也不算过分。
梁恂这么想着的时候,便听见有人小碎步进了屋子,端着热乎乎的饭食放到了桌上。梁恂抬首一看,便见一位妙龄女子,穿着一身半蓝不黑的麻衫,捏着耳朵缓了一会儿,甜甜地对他笑了。
“爹,这是?”梁恂木讷地回首向他爹询问着。
老梁却是指了指那女子,笑道:“猫儿,该叫什么呀?”
那叫做猫儿的少女红了脸,嗫嚅着对着梁恂叫了声:“相公……”
梁恂瞬间变了脸,起身拽着猫儿道:“你喊我什么?!”
猫儿吓得没了声,直拿眼睛向老梁求助。
老梁立刻“嘿嘿”地笑着起了身,指着猫儿道:“爹给你娶的媳妇,你以后好好待她。争取早日,给老子生个孙子玩玩!”
“爹!”梁恂一门心思全在科举上,何曾想过娶妻。即便是娶妻,他也万般不愿娶一个这样的妻子!
梁恂看了看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再看看身边父亲不知从谁家买回来的小“娇妻”,气得夺门而去。
月亮不甜此时已经开门,厨子虽然回乡了,但好在花九枝早就另外聘请了新的厨子。梁恂见厨子换了人,心中疑惑,向花药问道:“花药姑娘,原来的厨子呢?”
“老刘啊,他不干了,说是要回乡娶妻去了。”花药柔声道,“我看他平日里贪钱那副样子,还以为他能长干呢。”
“什么?!”梁恂觉得脚下虚浮,“他不干了?”
花药赶忙扶了他一下:“哟,你没事吧!”
“没……没事……”梁恂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被从里掏空了,行尸走肉般回去切菜了。
自己本是好意借他银钱给老子娘治病,可他回乡竟然连个招呼也不和自己打。梁恂想着科举将近,自己却分文皆无,心中怅然欲绝。
由于安吉王谋反已是摆在明面上的事了,花将军也在顾凌风的坚持下官复原职,而且还成了大成忍辱负重的忠臣,沈皇帝不情愿地赏了一堆银钱物事。花九枝指挥着家中下人将东西归置整齐后,才来到了店中。刚进了店门,便见梁恂在跟花药告假。
花九枝在演武台的朦胧晨曦中见过多次他的背影,所以一下子便认出来那是梁恂。
“梁恂,你怎么来了?”花九枝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两人也曾一起并肩训练,遇此故交也期待能闲谈一二。
“花掌柜……”梁恂面上有些尴尬,原本都是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如今自己却在人家手下谋生。
花九枝:其实跟你凑合过也行!
顾凌风:你对我那是喜欢吗?分明是馋我做的饭!
花九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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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