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到底府城快半个时辰了,林兴言和林月殊回想刚才在城门口看到的那幕,依旧觉得震惊不已,在漠郡权势滔天为祸多年的郡守居然真的死了!
林兴言又想到郡守尸体的惨状——头原先是被砍下来的,又被人用针线缝补好,是正常人看了都要做噩梦的程度,便连忙倒了杯茶给林月殊压惊。
“都跟你说了郡守死状可怖,你偏偏不听,非要挤过去看,现在知道害怕了吧?”
“能够如此雷厉风行处死郡守,并且愿意重审冤案,看来王爷和驸马品行不会差,往后漠郡百姓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林月殊毫不客气接过茶一饮而尽,对林兴言的话颇为不赞同,调皮眨了眨眼:“区区尸体,我才不害怕呢!”
“新来的王爷和驸马需要收拢人心才会善待百姓,等时间一久獠牙就露出来了,我劝大哥你还是不要对掌权者抱有期待。”
林兴言正要说话,这时黎粟从外面走了进来,人逢喜事精神爽,乐呵呵道:“林丫头,这话你私下说也就算了,待会见了驸马可千万别当面说。”
林月殊疑惑:“……?”
林兴言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着解释道:“黎叔是说那位请我们酿酒的贵人就是驸马,不过依黎叔看,驸马为人如何?”
毕竟以后就要到对方手里当差了,林兴言不得不多问几句。
黎粟笑着捻了捻胡须,故作神秘:“待会你见到就知道了,不必太过担心,驸马为人很是和善。”
说曹操曹操就到,谢钰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了葡萄藤下的林氏兄妹,赶在他们行礼之前把人扶了起来。
“又不是正式场合,行礼就不必了,想必你们已经知道该要做什么事情,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你们保证,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不能把配方泄露出去。”
闻言,林兴言和林月殊思索片刻很快便同意了下来,他家世代酿酒,不用谢钰提醒,也知道配方保密的重要性。
谢钰不再多说废话,旋即从袖口里拿出几张纸递给两人:“这就是高度白酒的配方,你们看有没有把握按照上面的步骤把酒酿出来。”
至于没让两人服用誓言丹,主要是考虑到誓言丹也需要生命值兑换,而且现在漠郡已经落到了沈烬手里,就算两人背叛也能很快抓回来。
兄妹俩接过配方,露出截然不同的神色。
林兴言微微皱眉头:“这配方上所说的酿酒方法我闻所未闻,不过看着却很有道理,不知是哪位高人想出来的?”
林月殊却双眼发亮,仿佛多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终于解开,嘴里喃喃道:“原来如此,之前都是我想岔了。”
谢钰听到这话,饶有兴趣看向林月殊,偏头笑着询问道:“林姑娘何出此言?”
看着谢钰那张恍若天人的脸,林月殊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回禀驸马,民女曾经尝试过制作烈酒,但都以失败告终。”
“直到今日,民女看到您的给的白酒配方才恍然大悟,制作烈酒最重要的一步是蒸馏,民女之前都在往错误方向越走越远。”
谢钰暗叹这林月殊不简单,居然能一眼就能看出关键步骤,他也算运气好,歪打正着把这位酿酒人才招揽进了麾下。
“林姑娘说不错,酿造烈酒主要的步骤便是蒸馏,既然如此,酿造高度白酒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兄妹俩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闻言,林月殊眼神里充满倔强,连忙摇头看向谢钰道:“民女不要重赏,能不能求驸马答应民女一件事情。”
“何事?”
林月殊娓娓道来:“几年前郡守的小舅子仗着权势抢走了林家祖传的青梅酒方子,陷害大哥入狱,我爹因此一病不起与世长辞。”
“再过几日就是我爹的祭日了,所以民女想请驸马跟官衙里面的人说一下,可不可以先审理林家的案子,好让我爹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林兴言知道林月殊还没从过去的事情里走出来,顿时又无奈又心疼:“月殊,这不合规矩,再说按照衙门审理案件的速度,半个月之后就可以轮到林家的案子了,没必要争这一时半会。”
林月殊依旧坚信自己的想法,倔强看了眼林兴言:“可那个时候爹祭日都过了,我只是想让爹能够早点安息,爹临终前还在念叨被抢走的青梅酒方子。”
谢钰倒觉得这只是件小事情,更何况林月殊说的那么诚心,很难让人拒绝。
“无妨,待会本驸马会跟殿下说明实情,让蒙将军先审理林家的案子。”
听到这话,林兴言和林月殊皆是露出喜悦的神色,齐声道:“多谢驸马!”
谢钰微微颔首:“若无其他事情,本驸马就先回官衙了,同样对于这配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们也可以随时来官衙寻我。”
“恭送驸马!”
两人送谢钰出府,直到看着谢钰走远,林月殊才对着谢钰的背影感叹道:“驸马真是个好官,如果这样的好官能够多些就好了。”
听到这话,林兴言饶有兴趣挑了挑眉,嘴角露出打趣的笑意:“你昨天不还是说,官场上就没有好官么?”
林月殊:“………”
自己打自己脸可真疼啊。
林兴言半晌都没有得到回到也不着急,反而上下打量着林月殊,狐疑眯起眼睛:“总感觉你对驸马的态度有些奇怪……”
没等林兴言说完,林月殊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那当然是因为驸马长的太俊朗了,你妹妹以后我找夫婿也要找这样俊朗的。”
回想谢钰的面容,林兴言琢磨着道:“首先,你这要求可太高了,像驸马那般俊朗的人万里挑一,哪能轻易寻到?”
“再者你的想法就是错误的,皮囊终究是表面,嫁人最重要的是看对方人品如何。”
林月殊不以为意,白了眼林兴言:“你们男人娶妻都知道要娶漂亮的,为何我嫁人就不能挑个长的好看的嫁?”
“这不一样,娶妻当娶贤……”
林月殊看这架势就知道他哥又准备开始长篇大论了,连忙捂住耳朵打断林兴言的话。
“停停停,你说的都对,我先去按照这方子酿酒了……唉,半点都不知道哄女孩子开心,难怪到现在还是老光棍。”
林兴言:“………”
不是,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
彼时,谢钰已经来到了官衙,这几日王府中人都忙的不可开交,他和沈烬也是,除了晚上在一张榻上歇息,白天连面都见不到。
看着官衙门口摆满了各色蔬菜和肉类,谢钰不由好奇询问旁边的衙役:“这些都是谁送过来了?”
衙役朝谢钰行了个礼,随后笑着道:“回禀驸马,这些都是漠郡百姓送过来感谢您和殿下为民除害的。”
“王府那边也有百姓自愿过去帮忙修缮,不过殿下说百姓生活不易,让属下转告后面来的百姓不要再送了。”
谢钰微微颔首:“理应如此。”
说罢,谢钰便不再多问径直走进衙门,他抵达沈烬办公的地方时,桌案上的公文所剩不多,宽敞的房间里就沈烬单独一人。
沈烬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下属过来汇报情况,抬头却径直撞入谢钰笑意盈盈的眸子,目光微不可察的温和了下来。
“你怎么过来了?”
谢钰旋即把林家兄妹的事情全盘托出。
沈烬听完略微思索就给出了答复:“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你跟蒙青说一声便可,不用特意前来过问本王。”
谢钰脸上的笑意不减:“殿下臣并非为林氏兄妹的事情过来,而是因为想念殿下,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沈烬手腕微顿,笔尖在纸上晕染出一大团墨迹,寒冰般的眸子融为春水:“待本王处理完桌案这些,晚上一起用膳。”
谢钰冒着正午的烈日特意过来,结果就得到一起用膳的承诺哪里肯依,趁着沈烬还没反应过来,伸手把沈烬抱起来放在腿上,眸中浮现委屈的神色。
“殿下吩咐臣做的事情,臣都完成的很好,可是殿下却翻脸不认人了,还冷落臣!”
谢钰说的铿锵有力,沈烬再次心软,按住谢钰胡作非为的手,喉咙里溢出闷哼:“唔……那等桌上这些看完,本王都依你。”
听到这话,谢钰浮现轻佻的笑意,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臣做臣的事情,殿下看殿下的公文,这不就两全其美了么?”
沈烬:“……也行。”
但很快沈烬就发现这个方法完全行不通,谢钰会故意在他落笔的时候顶撞他,也会在他盖章的时候触摸他的敏/感处,这分明就是蓄意报复!
来来回回几次后,沈烬终于忍不住发怒,把手里的折子丢到谢钰身上:“你够了!再这样天黑都看不完。”
谢钰眼神懵懂:“殿下在说什么?”
沈烬正要继续拆穿谢钰的伪装,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随后就是王府下属的声音:“殿下,军务署往年的账目已经整理好,殿下要不要现在过目?”
突如其来过来的人,让沈烬浑身紧绷,也让谢钰差点交代,但实际情况是他们上身穿戴的整整齐齐,下面被桌案一挡,谁能看得出来他们在做那种事情?
最多只能看到谢钰抱着沈烬,其实让那个下属进来也没事,不过谢钰还没恶趣味到这种地步,更何况他也知道沈烬的性子,要是开口让那个下属进来,沈烬非得撕了他不可。
“殿下,让外面的人离开吧。”
谢钰贴在沈烬耳畔轻声道。
沈烬手指紧张在谢钰肩膀的布料上抓出一道痕迹,随后定了定神朝着门外的人道:“本王已经歇息了,先放到隔壁房间吧,本王有空再看。”
“属下遵命。”
听到门外人离开的脚步声,沈烬微不可察松了口气,桌案上的公文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酣畅淋漓之后,谢钰叫来热水擦洗干净,随后两人一同躺在隔间的榻上。
这张小榻原本是给沈烬小憩的,现在却躺了两个人,难免有些拥挤,不过他们也不挑环境,外头烈日正盛,屋内有微风轻拂、有意中人在身侧,正是午睡的好时节。
时间约摸过了一个时辰,谢钰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屋外萧羽的声音也相当急切,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殿下您醒来了么?胡玉姐抄郡守府有了重大发现,差我过来告诉您,您绝对想不到,我的天啊——属下这辈子都没见到那么震感的场景,殿下您快过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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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林家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