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知道季秋阳在济南府发生的事情她还不会担心, 但现在知道了她怎么可能放心让他独自一人上京去。mengyuanshucheng
姜靖怡看着季老太,她知道季老太会答应的, 孩子留在清水县不会有危险,但季秋阳出门却是危险重重。
以前她还不理解为何古人上京赶考多困难,只路上就容易出现各种问题。所以历年来进京赶考之人但凡身体不好的连路上这关都过不去。
季秋阳身体不错,但却对汪家不得不防。
汪大人在京城的确数不着,但好歹也是官,他们这种小老百姓只能小心谨慎保护自己的周全。
季老太看着姜靖怡道,“你尽管放心去, 孩子我肯定给你带好。”
这一瞬间季老太甚至有些庆幸孩子不吃母乳只喝羊奶,若不然姜靖怡如何也是离不开的。
姜靖怡点了点头道, “辛苦娘了。”
一家人是不言辛苦的, 但姜靖怡仍旧忍不住感激。
季老太一辈子都离不开大桥村,早先便说过即便日后季秋阳有出息也不会跟着过去, 现在为了孩子还是妥协了。
季老太摇摇头道, “不辛苦的,等你们走的时候带上琳夏, 你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正好跟你做伴。”
姜靖怡没有推拒点了头。
季秋阳并不知道姜靖怡将他和陆良的话都听了去, 送走陆良后独自一人坐在书房思索片刻这才回房找姜靖怡。
对于进京之事姜靖怡并没有主动开口,夜里两人照例行房时姜靖怡才道, “过了年我与你一起进京。”
季秋阳动作一顿, “可云轩还太小……”
“我知道汪承泽的事了。”
姜靖怡一句话将季秋阳要说的话堵了回去,最终无奈道, “京城好歹天子脚下,汪家在咱们这边显赫到了京城就数不着了,所以娘子不用担心, 况且我与表兄还有陆良一起进京,不会有危险的。”
姜靖怡皱眉,“你不想让我去?”
“当然想,可是,”季秋阳将她凌乱的发丝塞到而后亲了亲她,“孩子还小,不然等我安顿下来你再带孩子过去?”
姜靖怡偏开脸,“不行。”
季秋阳看着最终只能点头,因为他知道只要姜靖怡认准的事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不管他答应与否姜靖怡都会跟着去。
与其在这争辩这些倒不如在临走前安排好家里的一切事情。
不过季秋阳没什么好安排的无非是叮嘱季老太将孩子带好,而姜靖怡才是真正的忙碌。
两间食铺一间酒楼外加一间布庄,方方面面都需要她去协调去准备。
姜靖怡有信心季秋阳能够中进士做官,所以从秋天起便让孙掌柜培养管事的人才也让李达多带一些厨子出来,她打算进京的时候就带上自己的人马,即便不在京城开铺子也好让他们一行衣食无忧。
李达这一年多的时间已经成熟不少,铺子交给他姜靖怡也很放心。
所以剩下的日子姜靖怡便每日陪着季云轩,已经四个月的孩子早就学会了翻身,如今姜靖怡每日瞧着他越看越觉得对不起她。
不管什么年代孩子这么小时母亲是不会离开孩子的,可她却为了男人将儿子留在家里。
姜靖怡戳着季云轩的小肚子叹气道,“小反派,你可别怨恨娘,等你爹安顿下来娘就回来接你好不好?”
季云轩每次听见他娘叫他小反派就忍不住翻白眼。
他都决定改过自新了,结果他娘还老是提醒他这事儿,哪有一点母亲的样子。
不过这四个多月来他也看明白了,这辈子他爹娘感情好的很,好到他这个儿子都得排到后面去。他爹成了解元,如果不出意外过了年春闱后就是进士,与上辈子真的是不一样了。
季云轩翻个身拿屁股对着姜靖怡心道:无良爹娘都准备好抛下儿子了还说这些做什么,真当我离不开你们咋滴。
姜靖怡瞧着他这姿势不由就笑,“哎呦,还会跟娘耍脾气了?”
季云轩躺着不动,姜靖怡就起了坏心思,“你不翻过来我可打你屁股了。”
一听打屁股季云轩不能忍了,他实际年龄也不小了,忍着被他们换尿布已经是极限,要是再打屁股那还了得?
季云轩飞快的翻了回来,仰躺在炕上闭着眼睛装死。
姜靖怡看着他似乎能听懂她的话还是很惊讶的,随即便笑了,“居然能听懂我的话。”
她沉吟片刻然后道,“既然你能听懂,那娘就跟你说了。娘不是故意扔下你的,你爹进京有危险,所以娘得保护你爹去,你在家可得乖乖的,等着娘回来接你。”
你保护?季云轩睁开眼瞥了他娘细胳膊细腿一眼,就这样的胳膊腿也能保护他爹?
季云轩翻个白眼又把眼睛闭上了。
可他这反应用在小婴儿的脸上就格外的有意思,姜靖怡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正在此时季秋阳回来了,听见她笑便问道,“笑什么呢?”
姜靖怡便把季云轩的反应说了,她不由笑道,“这么点孩子却好像什么都懂是的,该不会真的是穿越的吧?”
以前姜靖怡说的时候季秋阳还反驳,可这几个月他是眼瞅着儿子长到现在的,儿子的反应儿子的一举一动的确有迹可循。
但嘴里他还是道,“别胡说。”
季云轩是不懂穿越什么意思的,他只觉得现在的爹娘也挺好,让他难得的舒舒服服的当个小婴儿。
进了腊月天寒地冻千里冰封,这日姜靖怡去清河县查看酒楼,季云轩也被季老太带着,季秋阳想起家中笔墨不多便带了银子出门采买。
方出了后面,忽然瞧见马氏竟一脸焦急的站在后门处,看这样子是正打算敲门的。
季秋阳对马氏印象不好,只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马氏一早打听到姜靖怡今日不在家中便带了姜靖珊跑来清水县。正在思索用什么借口将季秋阳骗出来呢,结果他自己就出来了。
这简直是老天爷在帮忙啊,马氏心里兴奋,面上却带着焦急,“季解元,我本带靖珊来清水县走亲戚,谁知道半路得了病,可把我急坏了,你快去与我瞧瞧可好?”
说着马氏便去扯季秋阳的衣袖。
季秋阳快速往旁边一闪,凝眉道,“生了病就找大夫,找我有何用,我又不会看病。”
马氏见他不如套顿时有些着急,毕竟这里是姜靖怡的地盘又在她家后门,要是被姜靖怡的下人看见恐怕也会闹出不好的事情来。
尤其她来时可是给姜靖珊打了包票的,而且来时又在房间熏了药,若是不把季秋阳带过去那她女儿还不得难受死。
马氏一咬牙道,“季解元,按照礼仪我也算你岳母,如今你姨妹在清水县生病,我一个妇道人家又照顾不来,你作为姐夫就不能去帮衬一把?”
季秋阳瞧着她然后道,“帮了之后呢?”
季秋阳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马氏却似乎察觉到他的松动,她瞥了眼四周然后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靖珊这孩子对你情根深种,可又不忍伤害她姐姐,所以便一直隐忍着,哪怕靖怡去碰瓷了你她也忍着。就连那次靖珊来这里其实也是为了见见你。”
她顿了顿叹气道,“这孩子就是太重情,现在又对你思念过度伤了身子,眼瞅着人都要不行了,唯一的愿望就是来见你一眼,你就去见她一面可好?”
季秋阳神色未动,冷笑道,“在下还有要事,姨妹既然病了你便请大夫去便是,在下不会看病。”
马氏急了,拉着他的衣袖不放,“你就忍心看着她死在客栈的床上?”
季秋阳拂袖断开她的拉扯,冷声道,“她便是死了与我又有何干系?”
他看着马氏似乎还想纠缠便冷笑道,“至于上一次她来这里,连个下人都勾引,还好意思说别的?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能说出这些话来。”
马氏听着他的话顿时震惊,“我、这不是,这肯定是有误会的,你跟我去见见她好不好?”
“恕我不能从命。”季秋阳甩开袖子也没有出去的**了,转身敲了敲门让守门的将门开了然后消失在门后。
马氏站在原地气的浑身哆嗦,她没想到季秋阳竟这样难缠,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竟然还是只给她们难堪,连去看一眼都不去。
可现在该怎么办?
马氏想到独自一人在客栈的姜靖怡跺了跺脚连忙离开了。
现在姜家的人都听姜玉钦的,就连她们身边的人也是如此,所以这次出来她们连人都不敢带,娘俩好歹在路上拦了辆车才过来,若是无功而返那靖珊岂不是要哭死。
况且一个姑娘家在外本就不安全,马氏哪里还顾得了其他,现在只能赶紧回客栈去将事先点燃的熏香灭了才好。
马氏当时担心离得近出问题,所以娘俩特意找间偏僻一些的客栈。一进客栈马氏便急忙回房,却不想敲门却无人应答,而里头似有若无的传出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马氏心中焦急以为是药性起了作用姜靖珊在难受便用力敲门,可仍旧无人开门。马氏将门晃了晃,却将门晃开了,她急步进去却被眼前的情形吓得目瞪口呆。
在那床上只见一女子和一男子抱在一起,做着不可言说的动作,马氏心中惊起惊涛骇浪,瞪大眼睛整个人险些晕了过去。
这人是谁?为何会在她女儿的房里?
好在马氏理智尚存,连忙将房门关上,然后抄起桌上的茶壶朝床上而去,然后将茶壶狠狠的打在男人的头上。
男人原本正埋头苦干,正在兴头上,一茶壶砸下去脑袋上顿时砸出了血,马氏却看着两人胶着在一起的身子而姜靖珊似乎还没清醒过来,更加暴怒。
她环视一圈这屋子,突然搬起凳子疯狂的朝那男子砸了上去。
那男子原本只是被茶壶砸懵了,但凳子砸上去时却发出凄厉的惨叫之声,但没等他喊出救命,凳子又一下下的落了下来,刹那间男子的脑袋便被砸的血肉模糊。
兴许是男子凄厉的叫声唤醒了姜靖珊,姜靖珊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懵懂的低头看了眼,接着尖声惊叫起来。
马氏手里的凳子掉落在地,不敢置信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男人此刻已经没了声响,脑袋上一片血肉模糊。
外头似乎有人听见了尖叫声,接着便想起脚步声,马氏双手都颤抖了,顿时委顿在地。
在偏僻的客栈也有人住,外头的掌柜和伙计听见声响赶紧跑了过来,而马氏原本就没把门上栓,一推便推开了。
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客栈的额床正对着门口,站在门口的众人就看到床上的一片狼藉。
女子浑身光裸,男子也是没穿衣服,而男子此刻脑袋血肉模糊不知死活,在床前的地上还坐着一个妇人,地上倒着的凳子上还沾染着血迹。
掌柜的浑身都颤抖起来,对伙计道,“去、去报官!”
一听报官,坐在地上的马氏顿时清醒过来,她看着床上的人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而姜靖珊惊慌的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嚎啕大哭起来。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在她的床上?
姜靖珊身体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女子失去名节比要了自己的命都要可怕。可她娘又是什么意思?
这人不是她打死的呀?
姜靖珊看向马氏,委屈道,“娘,季秋阳呢?”
马氏恍然,“我、我、不是我……”
掌柜的可不管这些,让人直接将门一锁,等着官差过来。
清水县就这么大,出一点事就容易满城皆知,姜靖怡知道马氏和姜靖珊出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什么事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但外面的传言却是沸沸扬扬,因为死的那男子也是读书人,听闻今年虽然未能中举但学识也不错,原本打算三年后重新考过的,但是现在因为风流而丢了性命。
那男子名叫徐再贤,若是有心人再一打听便知道徐再贤当日是为姜靖珊出过头的。
很快便有客栈的伙计现身说法,道是当日徐再贤去客栈会友不料上楼时正遇上开门出来的姜靖珊,两人不知为何进了房门然后便没了动静,再后来姜靖珊的母亲回来了。再然后他们过去的时候徐再贤就已经死了。
不过事情结果也令人唏嘘,马氏冲动之下将人打死,又觉得女儿既然已经失去名节为母亲顶罪也是理所应当,便当场指认人是姜靖珊杀死的。
姜靖珊开始一脸悲痛,被人坏了名节不说还被母亲诬陷如何肯认。最后又有客栈之人作证描述现场。最后马氏还是被订了罪。
如今马氏已经被关押在清水县大牢,定在明年秋日问斩。
姜靖怡听说的时候都觉得唏嘘又觉得不解,姜靖珊一向眼高于顶怎么就会想不开做出这等事呢?
直到季秋阳说起马氏来找他之事姜靖怡才明白过来,然后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解开了,对马氏一点同情都没了。
有道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瞧瞧,招惹她姜靖怡的男人,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