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作为过来人只是随口一说, 却不想将姜靖怡吓个够呛。zuowenbolan
在世人眼中女子嫁了人就该怀孕生子并无不妥之处, 可瞧着弟妹的脸色却像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云氏这半年对姜靖怡充满感激, 瞧着她这样以为自己说错话, 有些不知所措。
而季秋阳也吓了一跳, 但很快缓和过来,他起身给姜靖怡倒了一杯水,而后道,“许是近些日子劳累才会如此。”
季老太瞧了眼姜靖怡再瞧了眼季秋阳, 敛下心中疑虑, 对姜靖怡道,“若是不舒服就说, 咱们找大夫看。”
姜靖怡尴尬的应了一声, 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并不觉得自己是有了身孕。因为从那次开始她月事便不怎么准时,到今天也拖了没几日, 想来不是怀孕, 兴许真的是累着了。
好在姜靖怡吐了这一次也没再吐, 年夜饭吃的倒是没再出问题, 饭后大家一起围坐在堂屋的大炕上,吃着点心说着明年的计划和乐融融。
年初一的时候大家一起在村里拜年,初二的时候本该是要回娘家的,但是姜靖怡不想回去,最后两人赶车去了清水县到了贺家。
李氏和贺延带着两个儿子回娘家了,家中只有贺老爷。见他们来了也没问去没去姜家的事儿,而是乐呵呵的拉着他们坐。
中午的时候贺老爷道, “你大表哥是铁了心要科举了,要是真能考个秀才回来,我们贺家的祖上真的冒青烟了。”
贺老爷说的时候脸上挂着满意又得意的笑,他们贺家早年是外地逃荒过来,到他爹的时候日子稍微好些,到他的时候才算将生意做大加上贺延有经商才能才有如今的这份家业。
对于贺凛和贺煜,老爷子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安安生生的守着家业就好。
可贺凛天生有颗不安分的心,贺煜又跳脱。原本是盼着贺凛能回来接手家业的,可没想到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惊吓,竟然要读书。
想当初贺延读书的时候在学堂便能睡着,贺煜兄弟稍微好些也是平平,谁能想到离家几年回来竟然还能得到季秋阳的好评。
要知道季秋阳当初秀才可是考了沂州府第二名的,能得到他的肯定,贺老爷觉得贺凛兴许真有那个本事考个秀才回来。
他话一出口,季秋阳便劝慰道,“大表兄有才华,只要多温习功课想来不是问题,等他考完秀才试,或许可以去书院与秋阳一起读书备考,等秋天的时候再一同去沂州府考试。”
贺老爷顿时眼前一亮,笑眯眯的拉着季秋阳的手道,“那我可就把他拜托给秋阳了。”
季秋阳看着老爷子狡黠的目光突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他温和道,“大表兄为人稳重有真才实学,我们是相互探讨,当不得拜托二字。”
“哎,别这般谦虚,他只要能中秀才我就满足了。”老爷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盼着贺凛能中个举的。
中举之后哪怕考不中进士也能候补做官,他们贺家不缺钱,到时候哪怕做个小官也是荣耀了。
一老一少就这问题相谈甚欢,姜靖怡也不觉得无趣。
许是得了贺老爷的消息,午时刚过贺延一家便急忙回来了,一家人相见少不得一番客气。
当贺老爷说等贺凛考上秀才后去书院读书时贺凛才微微颔首,“好。”
非常的高冷颇有男神范儿。
贺延惊讶道,“他真能考上?”
对于他的不信任贺凛只当听不见,季秋阳少不得又是一番安抚。
回家的路上季秋阳无奈道,“我瞧的出来,舅舅和外祖父其实都希望大表兄能考上,只是贺家没有读书人,他们才如此不信罢了。”
姜靖怡戏谑道,“那你不正好可以当老师了?”
季秋阳无奈道,“我反倒想跟大表兄学习,只可惜秋日便要乡试,不然我都想跟着他出门游历长长见识。如今只能盼着明年春闱顺利到地方上多见识见识了。”
姜靖怡看着男人的眉眼,突然道,“咱们似乎还有件事没做。”
季秋阳顿时反应过来,“今日便去?”
姜靖怡笑“去就去。”她顿了顿道,“不过汪承泽似乎是隔壁县的?”
季秋阳一僵,“是。”
“那去不了了。”姜靖怡遗憾道,“你们初八便是去书院的日子,初七他定然提早到。而且据他的人品,恐怕会去县里找乐子。怎么样,初七晚上动手啊。”
季秋阳见她异常的激动便笑,“好。”
初六那日夫妻俩便回了清水县,初七那日季秋阳出门打探一番回来便笑道,“真让你说着了,汪承泽现在已经去了县里的万花楼,只不过书院要求晚上必须要回去,所以咱们可以在路上动手。”
只不过汪承泽不同其他人,身边必定跟着小厮,两人必须计划好才能实施。
傍晚的时候两人乘坐马车赶往清河县,路上换了一身利于行动的黑衣,姜靖怡直接穿了一身男装,还学人找了黑布将嘴巴蒙住只留了眼睛。趁着天色昏暗之际,将马车停在远处,夫妻俩等在半路上。
晚上的时候城门要关,所以汪承泽要想回去必定不会太晚。
路上冰冷,好在汪承泽体贴他们,没让他们等太久,戌时刚过不久,便迎面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明晃晃的挂着一个牌子上头正写着一个“汪”字。
来了!
姜靖怡有些激动了。
她的变化被季秋阳瞧在眼中,顿时有些无奈,他眼中满是宠溺,瞧着她道,“待会儿咱们先把车夫绑了,我摁着他你来揍?”
姜靖怡眼中顿时露出兴奋,摩拳擦掌道,“不用,你去绑车夫,汪承泽交给我。”
她觉得就汪承泽这样的酒囊饭袋她一个人就可以了,用两人太过浪费。
季秋阳摇头,“看情况再说。”
然而说话间马车就到了近处,姜靖怡将石块扔到路中间,马车到了近前一个颠簸然后停了下来。
“作死了,会赶车吗?不会赶车滚回去种地去。”马车里传来汪承泽怒骂的声音。
车夫连忙道歉小声道,“公子,路上有石块,小的这就搬开。”
“快去快去。”汪承泽不耐烦道,“别耽误了回书院。”
车夫刚下车迎面被人用麻袋套住脑袋然后直接栓在车架上了,车夫挣扎,“公子快跑。”
汪承泽喝的晕晕乎乎的吓得陡然醒了酒,刚一下车就被麻袋套住,接着被人拖拽下了马车。
“哪个不要命的敢殴打本少爷,想死是不是?”
没人回答他,随之而来的只有拳打脚踢,让他好生感受了一番他打人时的过程。
汪承泽起初还破口大骂,但随着拳头落下来他就顾不上骂了,赶紧求饶道,“好汉饶命,我有钱,我把钱给你,要多少钱我给多少钱。”
姜靖怡可不稀罕他的钱,和季秋阳闷头将汪承泽又打了一顿,汪承泽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小,姜靖怡这才停了手。
两人对视一眼,过去将车夫的绳子解开,然后飞快的跑进旁边的地里。
汪家的车夫解开绳子飞快的去解救汪承泽,而汪承泽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
汪承泽被车夫抗上车,嘴里还在嘟囔,“我一定……会报仇的……”
车夫四周瞧了眼,并没有瞧见什么人,便对汪承泽道,“少爷,咱们回书院还是回县里看大夫?”
汪承泽呐呐不言,心里却琢磨哪个来打的他。
姜靖怡和季秋阳打完人趁着夜色回了马车,回去的路上心情舒爽,别提多高兴了。
汪承泽此人气量小心术不正,不止一次算计季秋阳,上一次更是利用家族的关系将打季秋阳的事儿压下去。那么他们只好自己还回去了。
对此姜靖怡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这世道权钱是王道,汪家有权有钱,县令也不敢得罪,那他们怎好给县令添麻烦。
“高兴吗?”马车内昏暗,只有外头车架上的灯笼散发的灯光时不时的透过车帘进来,让他们瞧不清对方的视线。
闻言姜靖怡含笑看他,“你高兴吗?”
季秋阳颔首,“高兴,能和娘子一起干坏事心情舒爽。”
姜靖怡也笑,“我也高兴,打人渣尤其的高兴。”
两人对视中只能瞧见对方黑亮的眼睛,姜靖怡忍不住伸手摸着他的脸,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还有那双狭长的双目,都是她喜欢的。
“过来。”姜靖怡勾了勾他的脖子,季秋阳若有所感,顺从的将头靠近了她。
姜靖怡的吻直接落下,亲在他的唇上辗转。
两人默契的谁都没吭声,甚至怕外头的车夫听见压低了亲吻的声音。
在这冬季的夜晚,两人觉得彼此的心靠的尤其的近。
翌日一早,季秋阳便乘马车回书院了,到书院时天色已经大亮,进了读书的屋舍就见陆良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秋阳,汪承泽被人打了。”
季秋阳神色微动,“哦?可严重?”
陆良见这会儿还没人过来,压低声音道,“听说揍的挺惨的,昨晚有人瞧见他被车夫背回来的,书院许久没出过这种事乱腾的很,今日估计不会过来了。”
“嗯。”季秋阳点头,“他的事与咱们无关,等傍晚下了学咱们去瞧瞧便是。”
毕竟不去瞧瞧怎么知道昨晚他们手是不是轻了。
陆良感慨道,“秋阳你这人就是太良善,之前他那般对你而你居然还想去探望他。人和人比真是差距太大了。”
季秋阳心中好笑,面上却正色道,“一码事归一码事,他不仁我不能不义。”
他话一落,外头进来几个书生,顿时拍掌称赞道,“季兄果然高洁,若我等站在季兄的位置恐怕是做不到这般大度的。”
季秋阳神色淡定,“都是同窗,误会解开便罢了,不可记恨。”
他越是如此说旁人越是称赞他,也越发显得汪承泽以往心胸狭窄,枉为读书人。
傍晚下学的时候季秋阳和陆良等人去看汪承泽,汪承泽全身上下被包裹成了粽子,眼睛肿的像核桃,想来十天半个月不用下床了。
季秋阳惋惜道,“汪兄日后还是当心些为好,秋日便要乡试,万一影响乡试就得不偿失了。”
汪承泽对季秋阳没有好印象,闻言更是哼了一声道,“说不定就是你呢。”
他话一出,在场的人脸上顿时不好看了。
他们一起来探望汪承泽,季秋阳不过客气的安抚他几句,没想到竟遭到汪承泽污蔑,实在令人不齿。
季秋阳面色很不好看,他盯着汪承泽道,“汪兄,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照汪兄这话,那先前秋阳被人殴打难不成是汪兄所为?”
那日季秋阳被打时在场的还有其他书生,对方谁都不打只招呼季秋阳,怎能不让人生疑。
而且汪承泽平日便四处树敌,谁知道是哪个仇家揍的他。可季秋阳在书院与人交好,若说有不和的除了汪承泽没有别人。
只是当时的事县衙都不了了之,更让他们断定此事与汪承泽有关。
果然季秋阳一句话让汪承泽半晌不曾言语。
不过汪承泽的言谈也让其他人兴致缺缺,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便告辞离去。
出了汪承泽住处,几个书生纷纷出言安慰季秋阳,季秋阳道,“汪兄如今身体不好,想来心情也不爽快,理解。”
陆良气道,“你就是太好说话。”
季秋阳无奈笑了笑没说话。
其他人却分外理解季秋阳,毕竟汪承泽不好惹,但也由此更加认定汪承泽无理取闹胡乱诬陷人,反倒是季秋阳吃了亏。
冬天天黑的早,出来书院时天色已经擦黑,与众人告别后季秋阳坐了马车回家。
到家时姜靖怡已经准备好晚膳,吃饭时季秋阳跟她说了下汪承泽的模样,姜靖怡顿时笑的合不拢嘴,“活该。”
汪承泽自然是活该。
然而汪承泽却告到了官府,因着汪承泽怀疑季秋阳,官府的人便来询问季秋阳。只是季秋阳备考贺家,哪怕没有汪家势大,但官府也不会胡乱定罪,案例询问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初十翡翠楼和姜氏食铺重新开张,闷了十多天的食客们纷纷上门,吃锅子的,吃炒菜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姜靖怡猛然察觉月事拖了十来日还是没来。
于是她慌了。
趁着没事的时候姜靖怡又一次去了外头的药铺,大夫一把脉笑呵呵道,“恭喜太太,太太这是有喜了。”
姜靖怡顿时呆滞,“有、有喜了?我、我我,我是怀孩子了?”
大夫笑了笑,“是,已经一个多月,但脉象已经准了。”
怀孕了!
姜靖怡如遭雷劈,不是累的吗?不是大姨妈不准吗?
特么的,怀孕了什么鬼?
从药铺里出来的时候姜靖怡仍旧一阵恍惚,她怎么说怀孕就怀孕了?他么的为了不怀孕他们每次还做了各种措施,结果还是怀孕了?
阿桃瞧着姜靖怡脸色惨白的模样吓了一跳,“东家,您怎么了?”
姜靖怡欲哭无泪,“阿桃,我有孕了。”
可她的惊吓到了阿桃这里却成了惊喜,“恭喜东家贺喜东家。”
“屁个恭喜。”姜靖怡摸了摸仍旧平坦的肚子,觉得老天爷玩她。
阿桃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胳膊道,“东家小心。”
上了马车后阿桃又对车夫道,“小心赶车。”
马车走的比蜗牛都慢,一直到了后门的时候阿桃又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车。
姜靖怡晕晕乎乎的回到屋中,趴在床上就哀嚎起来。
“东家不可趴着。”阿桃连忙过来扶她,“东家日后可不敢做这样的动作,伤害到腹中胎儿就不好了。”
姜靖怡瘪嘴,“我想哭。”
阿桃笑,“奴婢知道东家定是高兴的想哭,奴婢还听说女人怀孕后脾气会变得古怪,东家切莫担心。”
姜靖怡发现和阿桃讲简直是鸡同鸭讲,顿时不想说话了,“你出去吧,我静一会儿。”
阿桃担忧道,“东家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姜靖怡叹了口气道,“真不是时候。”
过了年也才十七,居然要当娘了。
她还是个宝宝呢。
傍晚的时候季秋阳回来,阿桃看着他的时候本想告诉他的,但想到这种事还是东家亲自说比较好便没说,只道,“东家还在房内,晚膳也没吃。”
季秋阳顿时面露疑惑,屋内黑漆漆一片显然没掌灯,往常的时候姜靖怡都会点亮蜡烛等着他回来的。
“娘子可是身体不舒服?”季秋阳问道。
阿桃欲言又止,“您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季秋阳狐疑的瞥她一眼,发现她眼角眉梢带着喜色,想来不是大事。
他过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靖怡,怎么不掌灯?”
姜靖怡没说话,迎面朝着季秋阳飞来一个黑影,季秋阳连忙伸手接住,却是枕头。
季秋阳越发的疑惑,“出了何事?”
姜靖怡在黑暗里气道,“季秋阳你做的好事!”
“我、我做了什么让娘子生气了?”季秋阳抹黑到了床边发现姜靖怡就坐在床沿上,便过去揽住她,“究竟发生了何事?”
姜靖怡气道,“我怀孕了,这次是真的。”
季秋阳有些呆滞,“这次是真的?”
姜靖怡更生气了,“对。”
季秋阳无奈道,“既然孩子来了就是缘分,那咱便生下来如何?”
“感情不是你来生,不是你挺着大肚子是吧。”姜靖怡生气道,“到时候你不管去哪都自己去吧,到时候再找个美貌的姑娘陪着你。”
眼见着她开始说胡话,季秋阳顿时急了,“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季秋阳又岂是这样的人。你生气可以朝我撒气,但不可冤枉我这等事。”
姜靖怡却觉得委屈,顿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