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阳羞愧的感觉转瞬即逝, 随即又为姜靖怡高兴, “恭喜娘子。mengyuanshucheng”
姜靖怡兴致勃勃道, “如果计划顺利, 等明年你乡试之前我便把铺子开到府城去, 到时候咱们去了府城也有落脚的地方。提前去个把月适应着,到考试你也能安心。”
听她话里的意思季秋阳心里感动,他嗯了一声道,“好。”
第二日的时候姜靖怡跟着孙掌柜去了清河县。
虽然大桥镇属于清河县, 但是她穿过来后却从未来过清河县, 反倒一直在清水县。清河县与清水县坐马车要走两个时辰,一早出门到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孙掌柜今年四十余岁, 也被颠的够呛,“东家, 咱们先找地方吃一顿?”
姜靖怡点头, “也好, 咱们就去最大的酒楼。”
听着外头喧闹的街市。姜靖怡掀开车帘往外瞧着, 清河县繁华程度比清水县要差一些,不过也还不错,至少居民瞧着富足。
街道两旁林立着各色商铺,瞧着很是热闹。
孙掌柜道,“咱们看的那处酒楼以前是清河县最大的酒楼,只可惜老板经营不善,后来便被泰和楼所取代。不过这酒楼位置好, 等咱们开起来肯定能将泰和楼打下去。”
姜靖怡应了一声,“那再好不过。”
这酒楼花费的钱多,后面势必来钱也多,姜靖怡并不担忧,唯一担忧的便是在清河县的人脉,若是没人撑腰恐怕会遇上麻烦。
孙掌柜得知她的担忧又道,“贺老爷与此处知县相熟虽然关系称不上密切,但因为有铺子在这边逢年过节也会送去孝敬。只要东家在这开了铺子到时候随着贺家一起送礼便是了。”
姜靖怡颔首,“那便有劳孙掌柜到时候提醒我了。”
“这是小的该做的。”孙掌柜将要负责这边的酒楼,一些人情往来自然要他去处理了。
姜靖怡只想在背后出出主意研究下菜色,顺便数钱,剩下的事儿能不让她干最好不让她干。
在她的观点里我花钱买了你们还给你们开工资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就得好好干活,发挥最大的价值。妥妥的资本家嘴脸,但不得不数这种感觉挺爽,像个无良老板压榨员工所有的价值。
一行人到了泰和酒楼有伙计上前递了菜单子,姜靖怡便让伙计上些招牌菜,等菜色上来的时候姜靖怡只看摆盘倒是不错,但菜入了口却有些差强人意。
大概是吃自己铺子里的美食吃的习惯了,再吃其他地方的饭食总觉得缺了些味道。
姜靖怡兴致缺缺,但还是挨个尝了一口便放下筷子再也不肯吃了。
孙掌柜笑道,“东家可是觉得不好吃?”
姜靖怡斜睨他一眼,“难道孙掌柜觉得味道好?”
“那倒不是。”孙掌柜感慨道,“早先小的也来此处用过,那时觉得这酒楼的饭菜当真美味,然而后来小的接手东家的铺子吃惯了那边的饭菜之后才觉得以前吃的当真不行,如今回过头来再尝这些,味同嚼蜡,只剩颜色好看了。”
他这一通彩虹屁让姜靖怡颇为受用,也让她对未来他们的酒楼更加的充满信心。
既然吃不下,他们也不勉强,出了酒楼直奔那家酒楼去了。
那酒楼原名翡翠阁,上下两层楼,但占地面积却远比清水县的铺子要大的多。而且位置在县城中央远比方才的泰和酒楼要好。只不过此时酒楼却很安静,他们到了酒楼门前时也鲜少看见食客。
进了大堂瞧着三三两两的食客,顿时觉得无奈,甚至她还听见几个食客吐槽说这酒楼的饭菜不新鲜之类的话。
想必即便他们不来这酒楼也没几日可撑了。
酒楼生意就是这样,一步差错后会导致后期越来越多的错。一旦用了不新鲜的饭菜,食客嘴巴叼一吃便能吃出来,往后这客人便不会来了。
生意差了又缩小开支,而这种酒楼下人多心思也多,免不了以次充好为自己想退路。
姜靖怡他们一进去,跑堂的便懒散的过来问在大堂还是去楼上。
姜靖怡没说话,孙掌柜道,“我们是来找祝老板的。”
祝老板便是此间翡翠阁的东家,跑堂的许是听祝老板说起过,顿时打量来人,“几位是……”
“哟,孙掌柜来了。”
跑堂的还未说完便瞧见一同样装扮的男子满脸堆笑的过来,孙掌柜与之打声招呼,“林掌柜。”
原来是这间酒楼的掌柜。
林掌柜到底见的人多,瞧着孙掌柜对姜靖怡毕恭毕敬的态度便猜测出姜靖怡的身份,当下满脸堆笑的与她行礼,而后又请众人进去让伙计上茶。
“我们东家出去了,想必很快就能回来,几位稍等片刻。”林掌柜眼珠子转来转去,见姜靖怡瞧上去挺好说话的样子,便问道,“不知这位老板可打算将咱们这些人一起接手?”
姜靖怡挑了挑眉,这是打算自荐了?
她没说话林掌柜有些忐忑,但显见的上任主子已经不行了,而且也发了话想将所有人都卖了,林掌柜自然想要谋求出路。
见姜靖怡没说话,林掌柜的腰弯的更厉害了,“小的自酒楼建立便在此处做掌柜,虽然不才,但与县衙的爷也都相熟,若是老板能将小的留下,小的定会为东家费心劳力。”
他嘴上说的话虽然谦逊可话中的得意却掩饰不住,似乎对这事势在必得。
孙掌柜听的微微皱眉,不禁去看姜靖怡。
姜靖怡似笑非笑道,“不要。”
简单粗暴,就是不要。
林掌柜没想到会被拒绝,顿时一愣,“什么?”
姜靖怡看着他道,“如今翡翠阁尚未易主,你便开始谋划后面的出路,将你原先的主子置于何地?翡翠阁曾经是清河县最大的酒楼如今却经营成这副德行,你也好意思说你本事不错?你拿什么让我信任你。至于县衙里的爷你也相熟,你敢现在就去与人家套近乎试试?”
她说的毫不客气,林掌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姜靖怡最鄙夷这样的人,连装都懒的装了,“你们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收,若是你想找出路不要在我身上下功夫了。”
林掌柜气的直喘粗气,刚想说话就见外头进来一个胖乎乎的男人。看装扮似乎便是这酒楼的东家。
祝老板一进来便瞧见姜靖怡先是惊艳一下接着瞧见一旁的孙掌柜,当即反应过来,“哎呀,这就是姜老板吧?在下祝青山,久仰大名。”
两人客套一番,祝老板引着众人径直上了二楼,一转头瞧见林掌柜脸色有些不好,“你先下去吧。”
林掌柜原本就因姜靖怡的奚落面上不好看,如今被祝老板撵出去心里不免带了郁气。他瞧了一眼孙掌柜道,“不如孙掌柜与在下去饮杯茶?”
孙掌柜站着不动,轻轻摇头,“不了。”
林掌柜去看姜靖怡。
姜靖怡却与祝老板寒暄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林掌柜顿时心中抑郁,只能自己出去了。
孙掌柜将门关上又站回姜靖怡身后,姜靖怡笑道,“孙掌柜坐吧,这边的事情还得你来负责,日后少不得你和祝老板打交道的。”
姜靖怡给足了他面子,孙掌柜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当下坐下自然的与祝老板商谈起这酒楼的事情来。
有些情况之前孙掌柜已经听祝老板讲过,如今再问一遍也是为了让姜靖怡更清楚的了解这酒楼的情况。
其实祝老板情况还算乐观,只是他不是本地人,酒楼生意不好后恰逢他其他生意出了问题,他便想将产业卖掉回乡从头再来了。
祝老板苦笑道,“您也瞧见了,这酒楼的人早就与我不是一心,我从外地回来时酒楼的生意就不好了。”说着他有些怀念,“当年这酒楼在清河县敢说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人心散了。”
姜靖怡心有戚戚,甚至她在想等有朝一日她离开这边后这边酒楼的经营问题。谁知道现在忠心耿耿的孙掌柜会不会做出林掌柜他们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有一点兴许会不一样,祝老板是商户,产业虽然多但是靠山要小。而她不同,只要季秋阳能够考取功名中了进士,下面的人就会忌惮。
古时候的人对官府的人有天然的恐惧感。唯一的问题是天高皇帝远兴许会有欺瞒的情况,到时候她可以委托贺煜看顾,想必问题也不大。
姜靖怡心中思量,祝老板又笑问,“这里的人你当真不要?”
姜靖怡摇头,“不要。”
“嗯,不过有一个厨子我兴许可以举荐给你,你可以考察一下,若是不愿要就拉倒,到时候我再做处置,若非他是本地人不愿离开我早将人带走了。”
姜靖怡见他对其他人没什么执着,反而推荐一厨子,便道,“多谢祝老板,若是不错我自然会用。”
祝老板摆摆手道,“我也是随口一问,我只是可惜罢了。若是换个人我恐怕就不推荐了,瞧着姜老板人实在我这才试一试。”
“不打紧,是金子总会发光。”姜靖怡客套的话自然也会说。
祝老板起身道,“走,我与你到后头瞧瞧去。”
前头的铺面是看了,后头的院子却还没看。下了楼正巧瞧见林掌柜正与一三十来岁的男子争吵。
“这菜都坏了如何再做?”那男子似乎很气愤,脸都气红了。
林掌柜心情本就不好,发火道,“不想做就滚蛋。”
男子瞪大眼睛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酒楼虽然要倒闭,但一日不倒闭他便一日有去处每日能领银子回去,倘若不做下去,家中母亲的病吃药都没着落。
祝老板面色有些不好,对林掌柜道,“收拾一下,酒楼关门歇业。”
这话说的轻巧,但心里还是不舍,林掌柜顿时大惊,“东家!”
祝老板摇摇头,“照办吧。”他看的出来姜靖怡很有诚意,兴许这酒楼今日便能易主,没必要再开下去了。
祝老板说完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道,“陈茂,你过来领些银子去买些新鲜的菜蔬和肉回来做一桌宴席送到后头去。”
陈茂当即应了声上前领了银子出去了,林掌柜面色难看,“东家,那我们……”
祝老板沉声道,“等着。”
说完这话,祝老板便带上笑容带姜靖怡他们往后院去了。
这边前头酒楼大,但后院面积却不大,一溜三间房东西也有两间厢房,庭院却窄小了一些。不过她不在这边,这些房间倒是方便孙掌柜他们住,算下来也足够了。
祝老板似乎并没有卖掉酒楼的遗憾,笑着带他们看了看房间就道,“怎么样,姜老板可满意?”
姜靖怡挺满意的,她点头道,“可以,今天能办手续吗?”
“能。”祝老板也是痛快人,当即笑道,“等我招待一顿下午咱们便去衙门办理文书。”
姜靖怡没有拒绝,正好她也看看那个陈茂有几分本事,若是个有本事的,凭着方才他敢和林掌柜叫板她也得留下他,兴许以后还能当用呢。
现在天气毕竟冷了些,祝老板带着他们又回了二楼包间,说起清水县的铺子,祝老板羡慕道,“你那边铺子我去吃过,滋味真是不错,听说你还弄了锅子?现在大火?”
姜靖怡颔首,“不错。”
祝老板更加羡慕了,“瞧着姜老板年纪不大,可本事却真是了不得,真是适合做生意。”
姜靖怡谦虚道,“不过是会点手艺罢了。”
做生意要看本事,这本事有本身的能力也有人脉关系,若是没有人脉关系或者靠山,想要在一个地方混出头实在太难了。
祝老板呆了会儿道,“姜老板稍等,在下去处理些事情。”
姜靖怡点头,猜想他大概去处理剩下的那些伙计了。瞧着祝老板的样子似乎是不打算将所有人带走的,比如林掌柜。
果然没一会儿外头传来哭闹声,男人哭起来比女人更可怕,姜靖怡喝着茶,孙掌柜道,“小的出去瞧一眼。”
姜靖怡点头,瞧着他出去,便百无聊赖的走到窗户那儿往外瞧。
外头行人并不算少,并没有因为天气冷而萧条,果真一派祥和。
突然那边走来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姜靖怡瞧着眼熟仔细一看竟真的是季秋阳。
只是此刻季秋阳正被人推推搡搡,季秋阳面上也很不好看,似乎是起了争执。
姜靖怡站着没动,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却不想下面的人转瞬间朝季秋阳打了过去,而季秋阳这边几个书生也被人推开,只余了季秋阳站在那里。
姜靖怡心中恼火,当即气势汹汹的下楼,带着人便出了酒楼,几人横冲直撞到了近前却发现事情又发生了变化,原本动手的人躺在地上哀嚎,而季秋阳正与人说话。
是个姑娘,看背影似乎还不错。
姜靖怡眯了眯眼站着没动,那边季秋阳却颇为守礼的与人道了谢,一抬头便瞧见了姜靖怡带着人站在不远处。
季秋阳面上当即一喜,与肖蓉道,“今日之事多谢肖姑娘。”
说着不等肖蓉回答季秋阳朝她拱拱手快步到了姜靖怡跟前,他满脸喜色道,“是过来看铺子的?”
姜靖怡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她拿出帕子给他轻拭一下问道,“疼吗?”
季秋阳摇头,“不疼。”
“待会儿随我去上药。”姜靖怡说着让身后的家丁将那几个行凶的人绑起来送到衙门去。
那边肖蓉瞧着两人关系亲密,过来道,“这位是?”
季秋阳笑道,“这是在下的妻子姜靖怡,娘子,这位是肖姑娘,方才正是肖姑娘带的家丁救了我。”
姜靖怡看向抢了她英雄救美戏份的姑娘朝她微微颔首,顺便打量她两眼。
肖蓉看年纪十六七,面若桃花眉眼弯弯一副好相貌。
但姜靖怡觉得还是她更好看,别问理由,问就是自恋。
“妾身多谢肖姑娘今日出手相救之恩。”姜靖怡礼貌道,“不知肖姑娘家在何处,妾身改日好备厚礼亲自登门道谢。”
肖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闻言弯了弯嘴角道,“小女府城人士,来此地探亲,如此小事一桩,不必在意。”说着她瞧了眼姜靖怡身后之人笑道,“哪怕我不出手这位太太也能来得及救下这位公子。”
姜靖怡对她感觉不错,闻言还是客气一番。
旁边过来一嬷嬷,对肖蓉道,“姑娘,咱们该走了。”
肖蓉应了一声与他们告别,“我先走了,有缘再会。”
姜靖怡微微颔首目送她离开。
肖蓉一上马车便倒在马车里头的厚垫子上,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本以为来个英雄救美,没想到救的美人儿有主了!好气啊。”
一旁的丫鬟看着她们姑娘照常发疯只当瞧不见,肖蓉一轱辘爬起来,脸上带着兴奋,“不过那个小姐姐长的很好看啊。”
一旁的丫鬟顿时目露惊恐,她们姑娘莫不是又喜欢女人了?
那边姜靖怡带着季秋阳回了酒楼,祝老板刚处置完下人便瞧见两人,瞧清楚季秋阳脸上的伤,当下也没多问便去后院拿了药箱过来让人给季秋阳敷药。
姜靖怡问他,“可知刚才那几人是谁?”
季秋阳无奈道,“现在不清楚,等衙门通知吧。”
不过他心里也隐隐有猜测,只是在外头又有祝老板在跟前他不方便说罢了。
他没说姜靖怡也没问,她还在想会不会是马家的人呢。
但是上一次马二柱的腿都让她打折了,算着时间这时候恐怕也没好,明知道季秋阳背后有贺家撑腰还敢动手,她不认为马家有这胆量。姜大川那边不可能,马氏也没那狗胆,剩下的可能恐怕就是季秋阳在书院里得罪的人了。
毕竟季秋阳在书院颇有名气,有才有貌的人难免会被人羡慕嫉妒恨,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