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帝王掌心生鱼片 第4章 第 4 章

林渡被带入皇宫时，心中复杂难言。几乎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关在如此奢华的宫殿中，成为某人的囚徒。宫殿内的布置既精致又冷清，每一块雕花的砖瓦，每一盏琉璃灯，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墙壁上的画作，勾画出的是不同的山水景致，而水池旁精致的荷花，则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香气。那些细腻的装饰，无不让林渡感到自己仿佛是被置于一座精密的笼子中，任人观察与试探。

林渡被安排在一间偏殿，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但也并不算差。况且顾珩是皇帝，住在皇帝的偏殿，林渡想来这在古人看应该已经是极尽荣宠了，也不能不知好歹。他环顾四周，殿前便有一片池水，水池边上点缀着几盆盛开的白莲，池水清澈见底，似乎有意为他提供一些清凉。他被安置在殿内，遥望池塘，视线在月光下泛起一阵迷离的光芒。水池本身便有着一股奇异的吸引力，仿佛那是顾珩为他准备的地方，专门用来让他安静地待在这里，待在离顾珩近的地方，随时可以被照料，随时可以被掌控。

但林渡心中早已没有任何打算留在这里的念头。刚刚发生的一切，深深刺激了他内心的恐惧和愤怒。国师的动静也让他愈加心生忧虑，顾珩的随心所欲，也让他感到极不安定。今晚，他一定要逃离这个地方，哪怕是拼尽全力，也要逃脱这座宫殿的禁锢。宫墙、宫人，甚至连顾珩都不该成为他无法突破的障碍。

随着门外的步伐声渐渐远去，林渡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偏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水池轻微的波动发出阵阵声响。透过窗外的月光，他隐约能看到皇宫内其他地方的一些灯火摇曳，宫人的身影偶尔闪过。此刻，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安静得让他心烦意乱，然而正是这种宁静，使他得以更加清晰地听见门外宫人的低语声。

“听说了吗？皇上居然带回了个小神仙。”一个宫女的声音轻轻地传进耳朵，声音带着些许难掩的惊讶与兴奋。

“小神仙？不可能吧，是国师此前预言能治病的‘那个’？皇上这是……真把这海中的怪物给捉回来了？”另一个宫女低声回应，似乎有些不信。

“妖怪？！你没看见吗？那鱼尾长得简直美得不可思议，应当是海中的神兽。你看看他那模样，跟人类简直没法比。简直是神仙下凡！”

“啧，真是个美人儿，不知道皇上要怎么安排他。要是让我接近一下，哎呦……”另一个宫女轻轻咯咯笑了几声，声音中带着些许玩味和不正经。

宫人们的谈话声渐渐远去，但林渡打了个寒战。原本以为能安安静静待在这宫中，谁知道竟然成了众矢之的，被围观和讨论，他的内心便忍不住一阵羞愧与焦虑。那些谈论着他的宫人们的言辞，虽然带着些许的轻浮和调侃，但对于林渡来说，却像是一场审判。他心头的恐惧与不安不断升腾——他成了所有人嘴中“小神仙”，被赋予神魔一般的身份，可玄而又玄之物最让人惶恐，今天是“神”，明天就是“妖物”，甚至可能在某一天，成为某个强者的玩物。他林渡是什么，不还是这些人翻覆舌根的后果。

今晚，一定要逃出去。

这边正殿，一回来就把林渡安置在水桶里匆匆离开的顾珩面前站着个六旬老叟。正是信誓旦旦说要抓回海中之王，生生割肉给他吃的国师。

国师身穿一袭黑色道袍，脸上布满皱纹，眼神深邃，似乎充满了无尽的智慧。然而此时，他的眉头紧蹙，似乎并不对顾珩的处理方式感到满意。“陛下，既然将海中之王带回来了，怎么不立即依照预言行事？这场病，拖得久了恐怕……”

顾珩抬手打断了国师的话，冷冷一笑：“你放心，国师的意思我已听见。但我可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的预言。病？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事罢了。我皇帝之体，岂能随便听信这种外道之说。”

“陛下！”国师的语气顿时变得严肃，“你若不遵从预言，恐怕不仅是你的病，更是你整个大翼江山的根基。那海中之王的血肉，才是唯一能解开你病根的良药。你难道不明白吗？当年预言已然昭示——唯有他的精血，方能医治此病。”

顾珩眼底的怒火一闪而过，冷冷地看向国师。“你一再提起这个‘预言’，不过是你一人自以为是罢了！你以为我顾珩会为一时的病痛屈服于你所谓的命运吗？”他冷笑道，“我身为皇帝，生死由我，岂能由你一介术士来左右？”

国师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低沉而缓慢：“陛下，你不信这个预言，但你当真要把自己的生命置于不顾吗？你病得日渐严重，难道你就不怕，连大翼的江山都随着你的病情倾覆吗？”

顾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沉默了片刻，低声道：“病又如何？我不怕死，何况我身为帝王，又岂能任命运摆布？”他眼神一凛，语气忽然变得锋利，“这世上，哪有什么命中注定？我的命，只有我能主宰！”

国师的目光如刀般锐利，似乎看穿了顾珩内心的挣扎，但他并未动摇，“预言之中，海中之王与君王之间的血脉交融，乃是治病之道。唯有如此，才能确保大翼江山稳固。若陛下固执己见，那这场灾难，恐怕就不止是个人之事。”

顾珩的眼眸骤然一亮，似乎对“血脉交融”一词产生了兴趣，然而很快他又收回了目光，冷冷地抿紧了嘴唇：“你所说的血肉，究竟是什么？如果只是这海中之王的□□，是否真的能解开我的病？”

国师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陛下，传言海中之王的精血能够解天命所加的疾，若是生食其肉，方能得其精华，治愈一切病痛。古籍中提到，‘魂心交融’之法，亦是绝妙的解药。只有将其精血融入体内，病根方能彻底消除。”

顾珩的面色一沉，目光锐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些荒诞无稽的说辞罢了。你竟然信这种‘精血’可以解病的古老言论，简直是自欺欺人。‘魂心交融’，这也不过是你自创的解释而已。你可曾听说过，皇帝的命，岂容任何人左右？”

国师的目光一凝，似乎被顾珩的话激怒，却依旧保持冷静：“陛下，您未曾深入了解此事。这个预言并非儿戏，而是来自天命。‘海中之王，血脉相承，生死难测’，而‘天命所归，皇权所指，惟有其精血，方可解此难’，这些话已经昭示得清清楚楚。这并非迷信，而是命运的安排。”

顾珩的眼神逐渐冰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命运？预言？这些东西不过是你借口罢了。生食其肉便能解药，所谓的‘精血’又是什么？你所谓的‘天命’和‘预言’，你究竟是想让我屈服于这些荒唐的信念，还是要我按照你的方式来治病？”

国师的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陛下，您若不遵从此法，恐怕连自己都难以自救。您如今身体日渐虚弱，若再不治，恐怕江山也会因此动摇。你真的准备赌上自己的性命与大翼的未来吗？”

顾珩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目光锋锐：“我不信你所说的命运，更不会屈服于那些无法证明的‘预言’。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你和别人编织的迷雾罢了。我是帝王，我的命运我自己做主！”

国师的声音变得低沉，似乎是为了最后的劝说，“陛下，您若执意如此，那么只有等待天命的惩罚。海中之王的血脉，是解开您身上诅咒的唯一办法。”

顾珩站起身，轻蔑地笑道：“你一直以为我需要依赖这海中之王的□□来治病，但你错了。”他转身走向门口，背对着国师，冷冷道，“我皇帝之位，岂容任何人左右？若我死，便是我自愿的决定，与你们这些人无关。你若真心为我好，便退去罢。”

国师深深皱眉，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他并未继续劝说，而是低头默然退出了殿内。

房门关上，顾珩依旧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逐渐昏暗的天空，脸上带着一抹冷笑。他的内心依然充满矛盾，身体的疼痛让他感到无尽的焦虑，但他不会轻易屈服于别人。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

这时，国师的预言还在他脑海中回荡，那句“血脉交融”特别刺耳。顾珩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而林渡，也许真的不只是国师口中那个“海中之王”，而是更复杂的存在。

顾珩静静站在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框，眼神透过薄纱窗望向远处的偏殿。月色笼罩下，那片池水泛着微光，犹如深不可测的镜面，映照着无声的波澜。

“林渡……”顾珩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他知道，那个外表柔软、内心却倔强的“海中之王”，从未真正服从过命运的安排，更不会甘心成为任何人的囚徒。然而，顾珩心底清楚，林渡不是简单的猎物。他是棋局上的关键，是这乱世中难以捉摸的变数。

思绪翻涌间，顾珩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的目光越过偏殿，仿佛看到了林渡试图挣脱束缚的挣扎模样。

“跑吧，林渡，”他低语，语气里藏着一抹危险的宠溺，“你逃得越远，我抓住你的时候就越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