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采菊虽然说的简单, 但是突然决定要办喜事, 家里头还是一阵鸡飞狗跳了起来。zuowenbolan
首先就是吃到一半的饭被吴采菊勒令不准吃了,等待会儿她摸两个老母鸡蛋, 再割半块腊肉炒炒,重新做几个菜,然后蒸一锅红米饭后,这晚餐才能重新开始。
毕竟是结婚, 自家人吃的喜宴总不能太过寒酸了去。
再然后就是那空置了好久当做杂物房的新房也得老祝家的男同胞们一块给收拾了去。
新郎官哪能真干这种苦力活呢?一个好男人一生到头也就结这么一次婚的事, 当然得给好好打扮打扮了。
最后的最后, 新娘子当然也得好好梳妆打扮打扮了。
虽然在三五年内吴采菊还没准备将她老祝家唯一适婚的大闺女嫁出门去,所以家里面没有准备新嫁娘的衣服, 但是家里不是有那个扒在老祝家不走,之前整天资本家做派的二儿媳妇张婵娟吗?
吴采菊可是知道的,张婵娟别的不多, 那种能臭美的衣服跟擦脸油这类东西可是多的不行。
于是在将别的一切安排的妥妥贴贴后, 吴采菊拍了拍屁股就找上了张婵娟, 并且站在对方面前后,开门见山就将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
只是面对着吴采菊的需求,张婵娟却犹豫了好久都没有作答。
虽然她确实是有一件红衣裳的, 而且经历过后世的审美熏陶,她觉得这种款式简单的红呢子衣咋看咋土味满满,早就看不上眼了。
但那是她的衣裳,她凭啥给别人穿啊?
幸好下一秒就听她婆婆道:“是借你的,不是问你要的, 穿你两□□裳,我吴采菊做主包你一个月的伙食。”
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只是思索半响后,张婵娟还是尝试着道:“一个半月?”
“就一个月。”
“那一个月多十天?”
吴采菊最反感别人跟她讨价还价,尤其是对方讨价还价的目的是想要她吃亏,“二十天!就二十天了!你愿意就成,不愿意就拉倒!”
张婵娟顿时急道:“别啊,妈,这咋还比你头开始说的天数还少了呢?就一个月,一个月我认了。”
张婵娟服软了,吴采菊却不依了,“要不是因为你那红衣裳是买来日常穿的,而不是结婚时候穿的,我还不乐意借呢。红衣服老大媳妇老三媳妇那都有,只不过那都是她们曾经结婚时穿过一次的,我不想你四弟媳妇结婚穿别人结婚时候的旧衣服,才打算问你借的,结果你不仅跟我狮子大开口,而且这会儿还整的跟我逼你似的,呵!就二十天,而且你还得再把你那雪花膏拿过来给我使两天。”
吴采菊如此霸道,张婵娟……张婵娟却不敢再讨价还价了,不然再讨价还价下去指不定这待遇又得下降。
而且她还存了和吴采菊改善关系的心思,所以答应完之后便手脚麻利的去把吴采菊要的东西从自己的行李当中翻了出来。
拿到东西后,吴采菊难得给了张婵娟一个笑容,“挺好,我瞅你最近有改邪归正的想法啊,啥情况,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啊?不过你最好是真心的,要知道我吴采菊这辈子别的没啥,就是福星当头运道特别好,不是跟你吹,从小到大和我作对的人几乎就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张婵娟:“……。”
真心是不可能真心的,不过吴采菊说的话还是被张婵娟牢牢记在了心上。
只是左思右想琢磨了一通后,张婵娟觉得吴采菊这话说的确实没错啊!
细究老太太这一辈子,先是嫁了将她奉为女神一样疼了一辈子的祝老头,接着没过多久婆婆就没了,自己当家做主成为了老祝家名副其实的掌权人,然后生的男娃各个愚孝,生的女娃给她找了个好女婿,最后的最后趁着改革开放的东风,让老祝家各个都发达了起来,从此成了个名副其实的皇太后。
要知道在她重生回来之前,这老太太身体好似还硬朗的不得了。
难不成老太太运道真的特别好?和老太太作对的人真的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那她咋办呀,她的复仇计划难道就这样还没行动便要夭折了吗?
张婵娟心中所想吴采菊并不知道,因为在她左思右想这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的时候,吴采菊已然给王二丫梳妆打扮了起来。
毕竟是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的,做的还曾经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吴采菊梳妆打扮的水平即使说不上完美,也是能够被称道上一句不错的。
而这时候虽然大家伙的物质条件都不怎么丰富,但家庭条件差不多的女人,手里都还是有上一两件能让自己变美的化妆品的。
不巧,吴采菊就是那家庭条件差不多女人中的其中翘楚,毕竟家里有四个儿子跟一个老头子给她挣工分呢,她没事干花点小钱买点让自己开心的东西怎么了?怎么了?
所以没过多久,王二丫就在吴采菊的巧手描绘之下,整个人一扫来时的落魄。
再穿上吴采菊为她借来的红衣服,在烛火的映照下,还真有了几分新嫁娘该有的风韵神采。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看着镜子里那个焕然一新的自己,王二丫当然开心,只是开心过后又有点担心,“吴大娘,我真能这副样子嫁人吗?万一有谁扒老祝家墙角,发现了我穿成这副样子,举报咱了咋办?”
这话可不是在瞎胡乱操心,前几年闹革/命/闹得凶的时候,有些人就喜欢扒拉别人家墙角,瞅别人家有没有啥不当的行为。
也不是跟那户人家有仇,就是闲得蛋疼还有心眼坏想要看别人家倒霉罢了。
吴采菊底气十足道:“你放心,只有我吴采菊举报别人的份,才没有人敢举报我吴采菊的!而且远的我不敢说,但近的……咱老祝家方圆五百米在大部分村里人眼中那就是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沼泽地界,没谁愿意踏进咱这地盘的,都怕被我瞅见了坑死他们!”
未央:“……。”
在一个正打算进门的新媳妇面前说这话真的不害怕把人家吓跑了吗?
吓跑是不可能吓跑的,不仅没有被吓跑,反而更坚定了这位‘新媳妇’嫁入老祝家的决心。
王二丫就是因为听祝国北提起他妈是个彪悍的,再回忆了一下前些年她爹妈还没走时她能够随意在村子里走动那会儿听到过的闲话,才同意了祝国北的那个提议。——她替他挡他妈逼他娶丑对象的灾,他替她挡老王家那些牛鬼蛇神的难。
现在看来,虽然有一年多没见了,这位吴大娘的彪悍还是一如既往。
那她就放心了。
放心了的新嫁娘就这样头上盖了个红盖头,其后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顺顺当当的嫁进了老祝家。
祝国北不知道他妈为啥要搞幺蛾子整这么一出,不过他妈口口声声说自己年轻时就想要瞅见这样的婚礼,只是那时候老祝家条件不好才没给她达成这个心愿,后来他哥几个长大了,娶媳妇时媳妇娘家那边都得来观礼,村里人也都得过来看热闹,而这种典礼形式又算得上是四旧,怕被人举报,所以才从来都没这样操弄过。
现如今眼看着就剩他一个没娶媳妇了,而且由于二丫爹妈已经离世,他们这次是打算自家操持婚礼不请外人的,所以他怎么着也得完成她这个心愿才行。
亲妈如此要求,祝国北只能满足。
不过在夫妻对拜完拉着王二丫站起来后,他就打算给对方把盖头揭下来让二丫跟他们一块吃饭了。
毕竟折腾了这么久,他都快饿死了,他这‘兄弟’早早逃出了老王家准备自尽,肚子里肯定比他还要空。
却没有想到手还没碰到盖在二丫头上的红帕子,就被他妈啪的打了一下。
祝国北:“?干啥啊妈?”
吴采菊:“不知道盖头只能自个儿在新房里头掀?就差这最后一步了,你别给老娘整幺蛾子!”
祝国北:“可我们俩今晚上都还没吃饭呢,妈你不能在我新婚的当天就饿死我跟你新媳妇吧?”
吴采菊给他个大白眼,“你就留这吃,至于你媳妇,央央,你给你新嫂子整点饭菜,然后扶着她进到新房里头让她垫垫肚子。等你四哥陪着咱喝完酒,咱才能放他进洞房。”
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也不差那最后一步。不过祝国北觉得他妈这完全是在白费心思。人家旧社会新郎官留下来陪酒,新娘子待在新房里等着,那完全是因为男未婚女未嫁,害怕新郎官下不去手圆房喝酒壮胆罢了。
但他本身就没有打算对王二丫产生啥想法。他们俩那可是从小一起光着屁股玩到大的好兄弟,他要是对兄弟产生啥想法,那不是禽兽吗?
再说王二丫虽说现如今头发已经留长了,但也就是个清秀佳人,有她大妹这个珠玉在前,看的时间久了,王二丫完全达不到让他心动的标准。为了一个清秀佳人损失一个好兄弟,他可能这么做吗?不可能的!
王二丫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指不定等他进到新房的时候,王二丫早就已经睡得七荤八素醒不过来了呢!
她妈策划的这一切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没想到的是,在被老祝家人灌了一肚子米酒回到房子里后,王二丫居然还没摘下自己的盖头。
见此,他疑惑道:“二丫,顶着这盖头舒服吗?”
“……。还行吧。”
“那你咋不赶紧摘下来呢?”
“吴大娘叮嘱了,说一定要你过来摘,不然要是让她发现了,她说就要让咱跟祝二嫂一样,只能自个儿吃自个儿的,别想再吃老祝家一粒粮食。”
祝国北:“……。”
他妈这是干啥啊!干啥啊!
进门之前他看了眼堂屋当中的大摆钟,都已经十点多了。
不打算再耽误时间,祝国北闻言二话不说就掀下了王二丫头上的红帕子。
将红帕子拿在手上后,他正准备跟王二丫商量今儿晚上谁睡床,谁在地上打铺盖的问题,却在下一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这谁啊!咋这么漂亮呢!
半响,他才咽了口唾沫道:“二丫,这最近天转凉了,咱俩谁睡地上都不合适,要不就都在床上将就吧。怕你不放心,被子你盖就行,等过阵子你相信我人品了,再给我分个被角就行了,你觉得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