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国北的行动力是迅速的。mengyuanshucheng
早先在县城的时候, 他的晃荡可不是白晃荡的, 不仅去了粮站晃悠了一圈。
还向他大妹学习了一下, 扶了个腿脚不便的老太太过马路, 顺便从对方嘴里套到了县城黑市的所在地,去到黑市晃悠了一圈。
这么一晃悠, 他发现他大妹给他找的找一条路可真是明路啊!县城的人一个个咋就这么的人傻钱多呢?一听到他打听愿不愿意要细粮,只接受拿家里头的粗粮过来换,就没一个人说自己家不需要的!
纷纷跟他约定好了时间,让他到那天一定记得带粮过来。
约定的时间乃是两天之后,于是祝国北第二天就筛选好了打算‘坑骗’的第一户人家。
咳, 在祝国北看来,不能说是坑骗, 更应该说是‘帮助’。
只因那户人家实在可怜, 是一个没了老婆的老实男人带着自己一儿两女在过日子。
男人的大儿子一出生就是个小儿麻痹, 现如今虽然已经六七岁了,可行动不便压根干不成啥活。
男人后面生的双胞胎俩姑娘倒是看起来身强力壮而且智力正常,但是这俩姑娘一出生长得就跟白毛女似的, 浑身上下不仅皮肤白的跟面粉一样, 眉毛头发什么的也都是白的, 虽然村里卫生所的大夫说这俩孩子跟大家伙都一样, 只是得了白化病而已不是啥吃人的妖怪, 也并不会将病情传染给大家,但是村里头的人看到她们还是害怕的不行。
后来孩子妈受不了跑了,男人一把屎一把尿把仨孩子拉扯大。
眼看着孩子们的胃口饭量是一天一天增大, 但是家里的劳动力却一直只有男人一个,所以每一年这男人都会想办法把家里头的细粮换出去,只可惜因为他们家孩子的这种情况,愿意跟他换粮的人家不多。就是人家愿意换,那置换比例比起跟别家换粮的水准来也得低上个三五成。
祝国北原本没啥本钱,只是想用一张嘴忽悠着男人先把细粮给他,等他把粗粮换回来后,再把该分给男人的粮食交给男人。作为男人信任的交换,他打算把跟对方换粮的比例定的比村里人之前每年往外换粮的正常比例还要多上那么一成。
但是在他这一次回来之前,他大妹却把他们妈给他妹在城里头过度的钱分给了他一半,让他拿着当作投机倒把的启动资金。
既然有了资金,那就不用做无本的买卖,不用做无本的买卖,他祝国北也就不打算再给这个男人优待了。
所以之前村里人跟外人换粮的比例是多少,他给这个男人的比例也是多少,粗粮暂且没有,先用钱抵上,等他把粮食拿回来了,再用粮把他的钱换回去。
饶是他并没有给那个男人优待,那男人在听到这样的置换比例后还是不可置信,如若不是票子摆放在眼前,男人压根不敢相信村里头居然有这样的大好人!
祝.大好人.国北当天便拿到了一兜子差不多有二十斤左右重的白面粉。
时下黑市里细粮跟粗粮的兑换比例大概是1:4,所以这二十斤白面粉大概能兑换八十斤的粗粮。而他给那男人的兑换比例是1:3。所以往城里走这么一趟,他一次性便能净赚二十斤粗粮,够他吃一个月了!
只是无论是去时的二十斤面粉,还是回来时的八十斤粗粮,都不是他赤手空拳便能运回来的。
若是用牛车驮着,那一看就是乡下人进城,目标太大,不如收拾齐整骑一辆自行车装日常采购的城里人,到时候即使运气不好在黑市遇到逮人的红袖章,他骑上自行车就可以撒丫子的溜了。
因而在把白面粉扛到自个儿床底下后藏起来后,他于是又去了一趟田地里打算向那殷知青借一下对方的自行车使使。
却没想到去的一点不赶巧,人家殷知青今儿压根没来上工,只遇到几个殷知青同屋的人对着他道:“殷厉骑车去县城了。”
祝国北纳闷,“他去县城弄啥啊?啥时候回来啊?”
“那谁知道呢,人家连自行车那种好东西都能买到,肯定是家里头给寄了自行车票还有钱,手里头有货,当然要去县城潇洒了。”
祝国北酸了。
殷知青家里啥条件啊?他们村咋就没有女同志家里头是这种条件的呢?如果有这种家庭的女同志,凭他祝国北这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何愁从此以后吃不到香的喝不到辣的?
唉,也不知道给县城里潇洒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如若以后要是真靠着投机倒把发家了,他一定好好去向殷知青这样啥都体验过的人去请教请教。
然而此时此刻,被误认为在县城潇洒的殷厉却不过刚刚到达百货商场楼下而已。
将自行车停稳走进商场后,他的眼神从一个个柜台前扫过,可是无论是一楼,二楼,还是在三楼,他将所有柜台都扫遍了都没有看到他想要找的人的身影。
眉心微蹙,他随便找了个柜台问道:“同志,向你们打听个人。”
那女同志是个卖手表的,手表柜台里展示的东西最便宜一块都得七八十块,抵得上普通工人两三个月工资了,但要是想要买手表可不仅需要钱,还得有工业券,所以手表这玩意平常时候鲜少有人问津。
女同志闲得无聊正在给家里人织来年过冬的毛衣,听到有人向自己打听事后,原本打算抬头让对方边儿去别打搅她干活。
可是在看到问话之人的面貌后,她到了嘴边的话却转了个弯,“问吧,同志,我给这商场干了三年了,这商场附近一公里内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但你要是再问远点,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啊。”
殷厉道:“我想问一下前几天刚刚过来就职的祝未央你知道她在哪个柜台吗?”
那女同志闻言愣了愣,随即撇着嘴道:“她啊,她回家歇着去了。”
殷厉挑眉,“被开除了?”
他知道她向来娇气,但是却也最是识时务。
怎么会……
女同志继续撇嘴:“啥开除啊,现在开除谁都不能开除她,人家会做衣裳,会把那奇奇怪怪软趴趴的布料做成大上海那边时髦的样式,而且穿起来还好看的不行,县城里头稍微有点钱的大姑娘新媳妇跟她问了做那样式衣服的诀窍后,都从她那买了布料打算回去仿制,替俺们领导处理出去了好大一批卖不掉的布料!
现在那边布料柜台上所有的货都卖空了,新货得下午才能到呢,她给这呆着又没事干,所以领导昨个特批她晌午歇半天,今儿下午才用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