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怎么是个人都要冲过来问他一句你身子好了没?
商陆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有点拿这帮村里的老六没办法,胡乱的点点头就想跳过这个话题,总有刁民要提醒朕此前病的下不了地。
谢现好像也能感觉到他的不自在,抿着唇轻声笑了笑。
商陆余光瞟到的就是现哥儿微垂着头,小脸被大片青丝遮盖,独留了半面唇角,轻巧地向上弯了起来。
小夫郎的五官生的很精致,和自己这种大开大合的凌厉五官不同,谢现的骨相挺秀气的,也不是说缺少了男子气概的那种娘里娘气,而是独具一格的清雅,他最近经常私下打量现哥儿,发现他这革命战友,除却脸上那一大片的胎记,其实整张脸很好看的。
他往谢现身边凑了凑,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不可以笑话夫君。”
惹得现哥儿顿了几秒之后,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那边的商誉回到他爹怀中,一刻都不肯老实,叽哩哇啦地好一顿输出,小孩子心目中憧憬和向往厉害的大英雄,平日里商誉没少被商俊豪那个堂哥欺负,今天商陆把那小子吓唬了一通,商誉能把他吹上天。
况且叔侄两个人,之前的关系应该就不错,所以才更加添油加醋。
商陆听的老脸都快挂不住了,这小子是真能扯啊。
他爹是商陆的三堂哥,是他二伯的大儿子,平日里二房是和他们一家关系最好的,原主的双亲在世时,两家真的是常有来往,亲如一家,半点隔阂都不见。
这大家族里人际关系还真是复杂,商老爷子总共娶了四房,老太太作为正妻,给他生了两儿两女,在家里的地位十分稳固。
二房是一儿一女,三房只生了一个女儿,四房就是商陆的爹了,老爷子之前是最疼爱他的父亲,因为商陆这一家最小,商陆的爹又聪明勤奋,连带着商陆小时候,也是最被老爷子疼爱的孙儿。
只是人一死,这份偏爱就没了靠山,老太太一管家,剩下的几房当然处处被针对落不了好。
一般古代小说那种宅斗剧情都挺讲究原配正妻那些的,大概就是嫡出的要比庶出的高贵一些吧,但是这个设定放在商陆穿越过来的这个异世,并不是很突出。
男人娶妻,只要他愿意,他这几任妻子地位可以抬成一样,平起平坐没问题的。
尤其是小地方,不讲究血统血脉那一说的,大多数都是各凭本事争宠,商家老爷子虽然表面上一碗水端平,但是对几个孩子,还是能显出偏爱之意的。
估摸着就是因为这个,老太太怎么都看他们一家不顺眼,到他这一辈儿,他那狠心的大伯就更加不讲亲情了,在他病重之时,分了家直接将人丢了出来。
商陆对这一大家子没什么感情可言,二房三房此前对他客客气气的,他也就不把恶意揣度到这两家身上,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但是要他主动去亲近,倒也没那个必要。
“三哥,誉儿我给你送回来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诶老幺!我们好久都没见了,你跟哥回去,咱兄弟好好聚聚,我们本来说闲下来就来看你的,都是铺子里的活儿太多了……”
商行一看到商陆就热情的不行,大概也是觉得有所亏欠,之前商陆病的那么重,他们这群人都没办法插手,所以说话的时候还是略显底气不足。
成年人都有自己难言之隐,商陆知道二房这两年被大房打压的也挺厉害,日子并不好过,所以并没有多生气,脸上的表情很平淡,瞧不见笑意,但也不见反感。
“三哥不用那么紧张,我心里明白的,今天就不聊了,太晚了,我和现哥儿也回去休息休息。”
小孩子不懂大人之间那点微妙的气场不和,只是眨着大眼睛去拉商陆的手,“小叔小叔,你去我家玩吧,我叫阿娘给你做豆角焖面。”
商陆没动,商行知道他这是不太愿意,就赶紧将商誉往回拽了拽,“誉儿,别闹你小叔,大晚上的,小叔病刚好,改天再陪你玩。”
“你小婶也累了一天了,大晚上的还将你送回来,快谢谢小婶。”
商誉看看自己老爹,又看看打着灯笼站在一起的商陆和谢现,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没有追上去,“谢谢小婶,小叔小婶再见。”
商陆轻轻点过头,和几个大人轻声打过招呼也揽着谢现的肩膀回去了。
一路上两人都比较默契的不发一言,安安静静地走自己路,商陆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一家人复杂的让他有点烦躁。
古代这种沾亲带故,一族之中能牵扯出一箩筐的亲戚,说实在的,让他挺厌烦的。
关系好的话也就不说什么了,人丁兴旺,那是大家族的福气。
但商家这一群人,窝里横,勾心斗角,手底下肯定都不干净,说不准就背着他和他双亲的性命,怎么想怎么心里都膈应,二房三房表面上看着无错,但大家都在关键时刻袖手旁观,单就这种伤害,给原主心理上带来的痛楚就不小。
无力感一点点碾压在商陆的神经上,让他揉了揉眉头,觉得脑袋又疼了起来。
还没走两步,现哥儿的手就伸了过来扶住了他,“爷儿,你不要紧吧?不舒服吗?”
商陆顿了顿脚步,轻轻摇了摇头,揽过谢现的肩膀,分了点重量压在了小夫郎身上,“你还知道担心我啊,刚才就看你一个人在偷着乐呢。”
谢现轻声又笑了出来,“我又没笑话你,就觉得有趣,笑一下还不行了?”
“对了,村里人都找英姐儿呢,看来是真的跑丢了,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不担心吗?”
商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夫郎,“拜托,那又不是我媳妇儿,我担心什么啊?”
“你怎么那么关心别的小姑娘,我才是你夫君好不好?”
商陆说完一愣,自己刚才这话说的怎么酸溜溜的?谢现也是一愣,抬起头看着商陆,突然间笑出了声,“爷儿不会吃醋了吧?英姐儿还是个孩子呢,你在想什么。”
现哥儿很少笑,大多时候,抿着唇能上翘一个弧度都算奇迹了,今天这一晚上,倒是笑了两次,商陆觉得挺稀奇的,没忍住抬手帮他拨了拨头发。
谢现比他想的敏感,指尖刚一碰到他的脸,小夫郎就敛了笑往后缩了缩。
慌乱的要垂下头去,还想抬手再把自己的头发往胎记上盖一盖。
商陆一把抓住他,“躲什么,不丑。”
小夫郎没说话,也不再搭理他了,匆匆地提着纱灯往回走,后半段都没了刚才那种特别轻松的氛围。
商陆落后了几步,看着现哥儿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点冒犯了,谢现是生气了吗?他是觉得自己刚才那话说的不真心,是花言巧语哄骗着他玩儿吗?
“现哥儿、现哥儿?夫人,你别走那么快啊……”
他这一叫嚷,谢现的脚步就更凌乱了几分,商陆感觉他不是生气,好像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多了几分羞恼低声地叫他走快一点。
商陆一笑,大步跟了上去,“好咧。”
跟外人没办法做到这么随意地相处,跟现哥儿倒是可以,商陆也不知道那种莫名其妙的气场契合是哪来的,可能他就是看自己的小夫郎顺眼吧。
许是之前商俊豪鬼哭狼嚎了一通,后面又有商誉添油加醋的描述,这一晚上,村子里还真没有人再过来打扰他们夫夫俩休息了,一直到夜半,人声都在他们俩这小院很远处闹腾,后半夜鸡鸣时,突然又吵了起来,估摸着是英姐儿有消息了。
商陆也没管,就着屋子里微弱的一点烛光,把原主留下来的一箱子书又翻了几本。
古代的繁体字不是很难认,可能是穿过来接管了这具身体,顺便也继承了原主一手还不错的字,算是解决了读书人这身份的一个**ug。
他睡不着,谢现好像也睡不着,起夜了一次之后,就进厨房给他熬了一杯药茶端了过来,然后坐在一边也寻了一本书来读。
商陆的那一箱子书,大多是文史,还有一些比较猎奇的,像《山海经》这类题材之类的话本,现哥儿看的就是那个。
他拿书之前本来是想跟商陆打声招呼的,后来又克制住了,故意没说,想看看商陆什么反应。
结果便宜夫君什么反应都没有,见他坐过来,还把烛台又往过挪了挪,说他眼睛好,黑暗中也能看得见,让现哥儿注意点别看坏了眼睛。
谢现捏着书页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想不出来商陆怎么会对自己这么温柔体贴。
商陆看书的速度很快,他是在快速涉猎,所以看的没那么仔细,只对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多多研读,等他从书中回过神的时候,现哥儿都趴在另一头睡着了。
乖得很,不吵不闹,占得地方都很少。
那半张侧脸光洁白皙,清秀又漂亮,睫毛细密纤长,烛光橙黄的暗淡打色,给这安然入睡的小夫郎,披上了一层暖暖的纱衣。
商陆看的眼热,不知道这算不算家长里短,岁月静好。
以前没感受过温馨这个词的生活氛围,现在和谢现在一起的每段时光,却都恰到好处地将他的那点家的感觉,妥帖安放。
“你可真是个奇人啊现哥儿,自己睡睡不着,跑我跟前了,到睡得喷香。”
商陆:革命友情逐渐变质,夫人你理理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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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