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殷的是直接在她脑子里响起来的,并不似耳边的低语, 听起来又有些不同了些。jiuzuowen
具体哪儿不同池鱼说不上来, 却不知为何背脊发麻, 脑子嗡嗡的, 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人, 声音虽然冷, 倒还……蛮好听的?
……
池鱼心知多亏了原身从前作天作地给她打下的基础,现在她在临殷心中苦情单恋者的形象终于稳住, 看上去像个受气包小可怜,乃至于他看不过去, 要特地传音过来骂她。
但她是真不在乎,自然也不会觉得委屈。
就好像追星, 人家对你没什么回应,但你依旧乐在其中,因为图的根本就不是人家对你感情的回应,而是他带给你的力量和勇气。
池鱼便是如此, 她就想看一对神仙眷侣谈谈恋爱罢了, 图的是自己开心。
相处了一段日子, 池鱼也从最开始狂热的磕CP心态里面清醒过来了。
撮合这对是她愿意做的, 也是拯救世界的主线需要她做的。日常相处中,和这对主角保持距离做普通萍水相逢的朋友就好,毕竟她【千面】之下的“真实”身份摆在那,不可能永远不拆穿,双方做交心朋友怕是不能够了, 故而池鱼也没指望人家对自己多好。
崽对女儿好就行。
池鱼转眸望着风平浪静后,重新抖擞着羽毛,从她的袖口嘚吧嘚吧随着手臂爬上她发顶的小华仪。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小华仪现在都跟着她,完全不打算和陆白芷亲近了,赶都赶不走。
这可怎么办啊……
……
“魔炎鸟既然是兄长所杀,这枚魔晶理所应当交由兄长保管。”临故渊坦然地递出手中鸡蛋大小的黑色晶石。
魔晶表面并不规则,倒像是被切割的黑钻石,其上浓郁的魔气,似飘渺的黑焰,萦绕不散。
池鱼心口猛跳。
临故渊此举自然是好意,上菱秘境探索任务为求积分,第一者可入邱宴门下。这一枚魔炎鸟的魔晶,足够让临殷的积分与人拉开一大截了。
但池鱼却知道,那晶石内所含的魔气对临殷有一定的影响。若他转成魔族血脉,自然可将这魔晶视作补品吸收,可他偏偏是在压制体内魔族血脉的,长期将这魔晶携带在身边,怕是要出问题。
大魔王若是暴走,以他如今的修为,在场的恐怕一个都活不成。
池鱼想了一圈,临殷此刻若是不接魔晶,没有台阶可下。于是硬着头皮上前,佯装做不谙世事的模样惊呼着上千:“这东西模样好生稀奇,可以容我瞧瞧吗?”
她说着便上前一步了,侧拦在他的身前。
几人尚且浮在半空之中,四下没有遮挡,渺渺暮光如镀,在她的浅色素衫之上拢上一层迟重的暖光。瘦弱纤细的肩膀,似乎也能为人避一避风雨。
临殷心底慢慢意会到了什么,眉间冷冷蹙起,又觉得不可能。
伸手越过她,不急不缓地从临故渊手里接过了魔晶。
池鱼看着魔晶入他的手,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里:“哥哥……”
临殷却不看她,
从她的角度望去,临殷垂着眸,眼睫乌浓稠密,在冷白的肤色上拓下浅浅的一片阴翳,不留痕迹地潜藏起眸底冷郁疏淡。
好整以暇地将魔晶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淡淡:“此物确实稀奇。天元大陆,怕也再找不到一丝和魔物相关的东西了吧。”
陆白芷神色微微一凛,身形下意识的绷直。不知是否是她多心,临殷说这话的时候,好似是乜了她眼的。
临故渊对几人都没设防,自然没听出深意来,高兴道:“兄长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临殷指尖拨弄着魔晶:“机缘巧合。”
临故渊笑道:“那也是兄长的气运。”
临殷则看向池鱼,似笑非笑。
池鱼没搞懂他这一副深意的模样是几个意思。
恍然想到什么,心里咯噔一声。
她光顾着想替临殷解围,忘记了自己是从5000文档里头,以上帝视角看来的消息。两人相处之中,临殷从未向她坦露过魔族血脉之事,她也没有任何机会可以觉察。
池鱼冷汗一下就下来了,也不知临殷是否起疑了。
所以她就不适合做卧底,没那份脉络逻辑清晰的精明。又或者是她如今对临殷大不如从前般防备,一不留神,便在细节处露了尾巴。
他又是属狐狸的,难保不会揪到了她的小尾巴。
……
百里之外的邱少侍眼见魔晶落入临殷之手,被他主动携带在身,不似有异状的模样。
与邱预对视一眼,各自施法,将临殷、临故渊的名字从玉牌之上划了去。
神色虽然怅然,却也含着几分欣慰:“看来也不是他。我兰溪倒出了一双好苗子,还是一家的兄弟。就是可惜,我们耗费那样大气力引来的魔炎鸟,被他一剑斩杀了。”
邱预捋着自己的长须,笑起来:“那临殷我倒是我几分印象,金婗之祸当日,尊神出关,唯独有他不曾跪拜。我原本以为他是个恃才傲物,刻意哗众取宠,想要引起尊神注意的功利之人,没想到倒还有几分真才实干。”
“功利不功利又如何,临家不过边陲小镇的小世家,到了兰溪急于冒头也是应当的。”邱少侍言语之间已有袒护之意,这样小世家的天骄与兰溪各方的势力毫无瓜葛,才好拉拢培养,“一个小世家一举出了两位如此天骄,实乃福泽深厚,无论入了兰溪哪位峰主、乃至尊神门下,不出百年必当盛极一时。”
邱预知他所想,点点头,两人各自心照不宣地想:适当的时候,给这二位天骄透些消息,留份人情在,往后自会有好处。
……
大行舟被毁了,南钰身上备用着的只有一个兰溪派发的小行舟,正是上回师兄来齐岳峰接他们去诚心门用的那一款。
就一个大通铺,一间单独的房间都没有,短暂同行也许还好,久了确实不便。
在座的都是大佬,出入独来独往习惯了,一柄飞剑走天涯,潇洒不说,速度还快。
问题这是团队行动,各自御剑消耗太大,大家各自无声地拧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调养生息,搭载这个小行舟。
……
对决魔炎鸟的一战,对参战了的几人消耗甚大,一进行舟便各自疗养起来。
唯独池鱼是吃干饭的,自然肩负起车夫一职。
正好她心中有鬼,害怕临殷质问。
便躲避人群,坐在行舟的最前端,一心一意当着她的车夫。
余晖收敛之前,她仰瘫在船沿,在云端之上看着风景,和小华仪一起吃点心、玩顇丁壳,输的要给赢的人剥葡萄。
方入夜,
调息过后的南钰过来与她换班:“外头风冷,你还是进去休息吧。”
池鱼原本撑到肚子疼,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着星空消食发呆,被他一说才觉得夜风刺骨,温度不知何时降下来了许多。
“此处气候干燥,昼夜温差必然极大。”南钰对她解释,“仔细着凉。”
如此体贴的弟弟啊……
池鱼动容地看了他好一会,
看得南钰头皮都是麻的,问她:“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如玉的少年,眉宇之间是豁然的明朗,澄澈干净。
便是迟疑茫然,也有一副讨喜的模样。
池鱼拍拍他的肩,上下细细再看他一眼,说没有:“辛苦你了,晚些我送些姜汤来,给你也暖暖身子。”
再苟个几年,等她完成了拯救世界的大问题,可以闲下来想想婚嫁的问题,她觉得南钰真的可以。
她永远喜欢小奶狗。
南钰冲她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恩,谢谢。”
池鱼捂着被暴击的心口,内心直卧槽,弟弟太奶太可爱了!
一脸姨母笑地一挑帘,低头要进船舱。
略起的垂帘的那一端,正好站着一人,
墨发玄袍,眸光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