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景上朝时,就昨夜皇宫内院闹贼之事龙颜大怒,当场将禁卫军首领魏龙革职下狱,顺便还将当初力荐此人的刑部尚书狠骂一通,罚俸三月斥出殿去。
不仅如此,还下令让个籍籍无名的万中接任魏龙的职位,定要在七日内抓住贼人。
满朝文武皆傻眼,因事发突然,并无人详知此事因果,也不好贸然劝阻,只得跪倒一片,默默承受皇帝的怒火。
等挨到退朝,宫中的消息才铺天盖地传出来,各种秘闻谣传层出不穷,但不管是何种版本,都和一人脱不开关系。
就是前几日,因在宫宴上驯虎有功,被破格提拔为御前太监的那个阮喜。
有人说,这阮喜昨夜屋内遭了贼,忽听闻响动醒来,本想呼救,却差点被那贼灭口。
也有人说,阮喜因此咽不下恶气,大清早的便跪在龙榻前哭哭啼啼,诉了足有半个时辰,直听得殷承景怒不可遏,这才在朝上发飙。
还有人说,那新晋的禁卫军头领万中,本是负责看守白虎的普通侍卫,平日与阮喜私交甚好,此处突然提拔,也和阮喜的力荐脱不开关系。
众人皆哗然,感情刑部尚书和魏龙两位重臣接连遭殃,皇城内闹得人仰马翻,全都是因为个小太监?
不过是遇了个悍贼,就小题大做在御前舞风弄雨,还借此安插同党上位?!
除此外,阮喜身后还多了两位跟班的末等鸦青袍小太监,据说他们原负责洒扫养心殿前后院,是阮喜借口担心自身安危,特意跟殷承景讨来的。
如此不合规制的举动,更是引起许多不满声。
呸!真真是个巧言魅主的死太监!
这些风言风语见缝就钻,再高的深墙都拦不住,短短半日,阮昔便察觉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变得大不一样。
嫉妒、鄙夷、不屑、羡慕……
但不管眼里藏着何种神色,当着她的面,任谁都会恭恭敬敬称一声“喜公公”。
阮昔被这三天临时被换成了晚班,白天没什么事儿,便领着两个跟班在宫内规制允许的地方四处逛。
到了旁人眼里,便成了小人得志般的招摇过市。
行至南园的水榭凉亭处,阮昔倚身靠坐在石凳上,双兴和李应两人便十分狗腿地帮她捏肩捶腿,手法相当不错。
见阮昔闭目不言,李应咧咧嘴,满脸堆笑开口:“爷,您信命吗?”
“怎么,你还会算命?”阮昔抬眼打量着他。
见她肯搭茬,李应忙不迭摆手:“哎呦,您可抬举小人了,不过是听我老家那边的张道士提过两句,说这人的命啊,从长相上就能看出来。”
阮昔颇感兴趣地“哦?”了一声:“仔细说说。”
李应登时来了精神:“瞧瞧您这面相,天庭饱满、山根翘挺,唇润而齿白,乖乖,连耳垂都如此丰厚,可不是天生的大富大贵命?正应了爷的名,这相貌讨‘喜’,也招财啊!爷,小应子向来只说老实话,这可不是奉承,您日后的富贵,怕不是连正一品都挡不住啊!”
阮昔心中暗笑,这番相面说辞简直万人通用,但凡对方长得不算太歪瓜裂枣,全都能往上面安。
见她脸上有了笑模样,两人便更加来劲儿,把阮昔从头夸到脚,再暗踩两下黄公公和李贵英,巴望着能说到她的心坎里。
黄公公御下严苛,李贵英更是出了名的混账,阮昔在他二人手下做过事,心中十有八.九会有怨气,这马屁拍得倒也花心思。
阮昔摆出副颇为受用的样子,边赏美景边和他们闲聊几句。
此时尚未过晌午,日头挂得正高,风也温驯,不似昨晚夜里那般阴冷,纵然在室外闲坐片刻,也不觉得冷。
看着栽在凉亭旁的杏树,阮昔不由得感叹:“哎,这嫩芽若是能早点抽出来就好了,陛下昨个还跟咱家提过,说最喜杏花的雅净,不似海棠那般艳俗,脂粉气重。”
李应双目微张,话中是掩不住的惊讶:“当真?这,小应子进宫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陛下喜欢杏花。”
“好端端的,我骗你做什么?”阮昔佯装生气,拍拍衣袍打算走:“不信就算了。”
“别别,爷,是小应子不会说话,您可别见怪!”
李应和双兴连忙又将她哄回来:“方才说什么来着?爷就是爷,御前当差才多长时间呐,都有能耐和陛下闲聊几句了!爷,咱哥俩见识短,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儿,您就再详细说说呗!”
阮昔推诿半晌,这才拿着强调透露,皇帝不仅喜欢杏花,还爱其香气,若能混上新雪的清冷气息,便更妙了。
只可惜此花不耐寒,最早也要等到三月份才开,那时早已冰消雪融,两种气味终究无法相融,实乃憾事。
“对了,你们两个的嘴可严着点,今儿这事哪说哪了,别到处乱传。”
说得正热闹,阮昔像忽然反应过来般,撂下脸来严肃嘱咐道,吓得两人连连称是,不敢再追问其他,又扯开了话题。
坐得久了有些厌乏,她借口困倦,遣走两人,自行回去歇息。
瞧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阮昔期盼自己没有挑错人。
转身又回到养心殿,寻几名看上去善于讨好卖乖,又热衷八卦的宫女太监,分批次把同样的故事说了遍。
不过皇帝的喜好却从杏花变成了风信子、玉兰、香堇……
前前后后忙活了一整天,撒下无数网后,阮昔捶着真有些酸痛的肩膀,耐心等待成效。
风平浪静的情况持续到晚膳时分,终于有鱼耐不住寂寞,主动咬了饵。
这只是她撒下的第一批网。
今天略短 略短
明天一定多更点 一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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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