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了御花园看星星。zhongqiuzuowen
景辛凝望戚慎, 他吃棒棒糖的模样专心又虔诚,她微微一笑, 昂首望起夜空最闪亮的一颗星。
“帝王星在哪呀?”
戚慎指给她看。
景辛点了下头:“其实我们也踩在星星上,您相信吗?”
“信。”
他答得这么快, 景辛诧异了下:“明日臣妾就画一幅宇宙图给您看,这是臣妾梦里梦见的,菩萨说我们生活在宇宙,宇宙很大, 我们其实很渺小。”
“宇宙……”戚慎咀嚼着这两个字。
景辛为他说起地球:“除了大梁与大成, 在山海的那边还有一群黑人或白种人,他们也与我们共同生活在这个地球上。”
景辛忽然才想起一段原书剧情, 沈清月故意跟戚慎生气跑去了边境, 实则当时是去见秦无恒。她误撞了一群身毒人,身毒人在作者笔下是一群黑种人,当时他们想要侵犯沈清月, 戚慎追赶去,了解到山海另一头还有一个这样的国家, 发兵攻打,冲冠一怒为红颜, 以致于大梁虽然胜了但也损失惨重,秦无恒才得以那么成功地攻入了王宫。
现在他没有爱上沈清月, 这段剧情也不会发生了。
戚慎问起:“成片的星陨又是何意?”
“那是流星雨呀,是星体很自然的陨落现象,不代表任何天意。”
她又说起超新星, 白矮星,黑洞。
戚慎领悟很快,慢慢的口中的棒棒糖也快融化了。
景辛同他坐在御花园的观景台,星空宁静,他们看了很久的星星。
回去时戚慎没把她送回棠翠宫,让她在紫延宫留宿。
这是景辛穿来后第一次在他的宫殿留宿。
他的寝殿富丽堂皇,连龙床都是金雕玉刻,宫人有序入内宽衣解带。
景辛穿着鹅黄色寝衣,宫女还在为戚慎脱龙袍,卸发冠。
她钻进里侧睡的,戚慎的龙床铺得很软,枕头也十分舒服。
她发现龙床比她的床好睡太多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翌日,宫人入内为戚慎穿戴,声音惊醒了她。
戚慎见她醒来,道:“醒了,案上有早膳,要是还想睡便再睡一会儿。”
他站在屏风后,抬臂任宫人穿戴,微微抿唇看她,逆光里五官立体深邃,景辛发现他这张脸的确一点死角都没有,怎么看都是俊美的,一点不像个暴君。她睡意惺忪,没有拘于礼数坐起来行礼,慵懒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背过窗户射进的光又睡去。
等她真正醒来才发现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这个回笼觉睡得过分了点。
窗户有兽皮遮光,寝殿内一个宫人都没有,应该是戚慎怕吵到她特意屏退了宫人。
她才瞧见龙床旁的案头有一口袖珍精巧的钟,金锤放在旁边,敲响这口钟宫人应该就能听见。
这个点戚慎应该在批阅奏折,景辛没有敲钟,瞧见屏风上挂着新的宫裙与亵衣,自己先穿好亵衣,一面披上外衫。
她一边系腰带一边瞧着这里的路。
出门后左右都有通道,她随便走了一条,往日通道上会有宫女侍立,今日却没瞧见。
景辛终于在主殿瞧见了戚慎,她是从屏风后现身的,就站在龙椅后,能瞧见两侧侍立的宫女与戚慎头顶的玉冠。
“王上。”因为刚醒,这声音还带着些慵懒。
戚慎在主殿召见大臣,知道景辛在睡,屏退了宫人,今日的紫延宫格外宁静几分。
他回头,却一瞬间收紧瞳孔,薄唇恼羞抿起,起身疾步走到她跟前。
她的外衫腰带系错在外,衣襟自香肩滑露,长发稍显凌乱地披在肩后,美目惺忪,媚露而不自知。对上他恼怒的眸子,茫然不解地揉了下眼。
景辛这才瞧见殿下的两个大臣,因为刚才龙椅遮挡,她都没瞧见还有人。
两人只撞见她一瞬间,求生欲极强地跪下去,头匐贴着地板。
衣襟被戚慎恼羞一扯,她吓了一跳,他宽袖罩在她身前,将她横抱着步向寝殿。
“穿成这样就出来,你找死么?”
景辛也很无奈,她里面穿了两层,也没有不检点啊,再说她根本不会自己系这繁琐的衣带。
这一刻也不能说是因为没有宫人伺候,她自己扛下:“对不起,臣妾不是故意的。”
戚慎恼羞朝身后喝:“哪只眼看到,挖哪只眼。”
景辛脸色一变,就这也要挖人眼睛?
“王上,他们都没有瞧见臣妾,臣妾是梦到腹中孩儿说想念父王,才这么着急地想寻王上一起分享这个好梦。”她着急地说,“不要这样好吗,臣妾害怕,腹中的孩儿也会害怕。”
戚慎紧绷脸色将她放到龙床上,景辛拉住他的手:“王上,您别生气,臣妾知错了。”
就被看到衣衫一丁点不整就要挖人眼睛,暴君本质果然是没那么容易洗白的。
她忽然好想让戚慎也体验一把穿越,穿到现代,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地望着街上的小姐姐们说这成何体统?
想归想,她终于还是劝住了戚慎,没再惹他动怒。
景辛做的棒棒糖还有几只,回宫后她带上两支去了禾风亭,沈清月被她约见在这里,她想把棒棒糖给沈清月尝尝。
虽然答应戚慎不去宁梧宫,她也没有跟沈清月疏远,时常会邀沈清月一起散步。
但她发现今天沈清月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
景辛摘下糖衣递给沈清月:“姐姐,你尝尝,吃甜食会让人开心一些的。”
“我没有不开心。”沈清月尝入嘴中,没有吃过这样的糖,很惊喜,问景辛是怎么做的。
景辛和她说起做法,她没有提自己在为沈氏洗刷冤屈的事情,想等一切完成后再告诉沈清月。
沈清月夸她手巧,忽然有些黯然道:“可惜我做的糕点王上都不再吃了。”
景辛虽然知道她的黯然是假,但想起原书剧情多少有些愧对沈清月。
她说:“王上日理万机,许是在忙。”
沈清月望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快四个月了吧?”
景辛笑了下,摸了摸肚子点头。
“王上很喜欢这个孩子吧?”
她回应着,但心底忽然生出些后怕来。她信任沈清月的善良,可秦无恒呢?原书里沈清月跟秦无恒一次就怀上了秦敛,她不知道这一次还会不会这样。
“听说妹妹还会做蛋糕?”
景辛只能点了点头。
“那我能尝尝吗?”
“好啊,我明日做好了给姐姐送来。”
她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沈清月就只吃到了她今天给的棒棒糖,这么一看她对沈清月很像是虚情假意啊。
景辛对这个原女主有些愧疚,回宫后先放下给戚慎画宇宙图,很认真地准备起食材,第二天做了三份提拉米苏。
照例给戚慎送了一份,她自己留一份,让长欢给沈清月送去。她有些累了,最近也嗜睡了些,准备睡个午觉。
长欢将食盒送去宁梧宫,没见着沈清月,是沈清月的婢女锦翠接的,老远就站在甬道口,她连宫门都没进。
长欢笑着叮嘱:“要放在冰盒里,气候热了这奶油会化,我们娘娘很爱吃,你家主子应该也会喜欢。”
锦翠少年老成,微微抿笑道:“我替我们主子谢过景妃娘娘。”
长欢笑了笑,转身回去。
锦翠提着食盒回宫,去了小厨房,没有直接进沈清月的寝殿。
等出来时,她脸色冷静,一旁的小宫女尊敬她,要替她拿食盒,她淡声道了自己来,步入了寝殿。
沈清月靠窗在看书。
她近日已经书荒了,景辛第一次送来的两本书她都看完了,宫中的日子实在很冷清,戚慎并不见她,她幸好可以靠看书打发时光。
那一本《碎梦》她最喜欢,书中的女子为了心上人的事业与复仇大计,被迫委身为长兄之妻,女子付出一切,却得来心上人最终的嫌弃,反倒是长兄为她身败名裂,落得十分凄惨。
她看完感触颇深,好几天才走出来。
她很怕,怕自己像书中的女子,最后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但她不应该这么怯弱的,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怎么怕起了这话本里的虚构故事呢。
景辛又悄悄塞给她两本百合话本,她初看时还很羞愧,想要景辛重新给她两本好书,但景辛说父子文她看不了。后面自己慢慢翻阅,倒也觉得书中这莹华与芷月凄婉动人,令人钦佩又可怜。
锦翠说:“小姐,前日公子的信您都忘了么?”
沈清月微怔,翻开一页话本:“我知道。”
“那您还同景妃这么亲近?”锦翠,“她一直都得宠,您却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天子一面了,难道不是她从中挑拨的?”
沈清月:“她不是这样的人。”
“就算不是,公子说她已经留不得了!城隍庙是她阻拦天子拆的,文诏制是她推行的,现在连九师都已经快成她的人了,她在朝中的势力……”
“她做这些难道不好么?”沈清月脸色沉下来。
“是好,可她越好您越不利,公子前日的话您都忘了?”
沈清月没有忘,秦无恒说让她杀掉景辛。
他原本就答应过她先不管景辛的,但不知为何却再一次传信让她尽快了结景辛。
景辛是她的绊脚石,她已经一个多月未曾见到戚慎,送去的糕点他照常吃,但却并不愿见她。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是露馅?
不至于会露馅,如果戚慎得知她与秦无恒的计划,早应该处决了她才是。
沈清月不愿去想这桩事,瞧见食盒:“这是她送过来的蛋糕么?”
锦翠在同她置气,主仆俩感情要好,她也不想苛责锦翠,叫她打开。
锦翠边打开边数落:“黑乎乎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她这是欺负我们没见过世面?”
沈清月要拿叉子,锦翠先接过:“奴婢先为您尝尝,免得她下毒害您。”
沈清月有些薄怒,想训责,又想到锦翠这些年跟着她受苦,到底是没忍心开口。
锦翠吃了一口,又尝下一口。
沈清月弯起唇问:“味道如何?”
锦翠不说话,忽然却捂住肚子。
那勺子哐当一声掉落,满盒蛋糕也打翻在地。锦翠腹痛难忍,脸色瞬间苍白得不见血色,一直喊疼。
沈清月焦急扶她回床上,拉过锦翠的手把脉。但她医术仅知皮毛,只知脉象非常紊乱,像是中毒所致。
她脸色沉重,交代宫女去喊太医,指名要顾太医。
顾汝章是秦无恒的人,等他来后把完脉,十分凝重地给锦翠喂下几粒药丸,又喊宫女端了盆入内。
“那食物可在?”
沈清月去拿食物,顾汝章从盒子里取出残留的蛋糕,仔细检查后道:“这应该是断肠散的毒,我现在为她催吐,好在她所食甚少,暂无性命之忧。”
顾汝章道:“此事小姐准备如何处理?”
沈清月怔怔望着窗外的宫墙,想不通景辛真的会下药害她,可这事实就摆在身前,锦翠不可能自己误服毒药吧。
她头绪纷乱,一直不知如何处理,耳边都是秦无恒的声音,铲除景辛。
她扶住扶手椅慢吞吞坐下:“你先,先给我请脉,免得太医院查出什么,我暂时不想声张。”
顾汝章蹲下为她诊脉,却忽然间眉目一喜:“小姐,你有身孕了?”
沈清月愣住。
……
景辛午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问了长欢沈清月对她做的甜点有什么评价,长欢说她只送到宫门口。
景辛先用晚膳,吃完去邀沈清月散步,但沈清月说她食欲不振,想歇息。
景辛便在宁梧宫小坐了片刻:“书你看完了吗?”
沈清月迎上她的笑脸,微有些走神。
景辛眨了眨眼:“就是百合文呀,你能接受吗?”她怕沈清月接受不了,跟她讲起道理,“七情六欲都是每个人都有的,只要不犯法都值得被尊重,还有人鬼恋啦,人神恋啦,你若不爱看周回雍的书,待我哪日诏北都四子入宫,让他们多带些别的书。”
沈清月淡淡抿唇:“那书该是才子无趣消遣之作,我看个新鲜,也不用再给我带书。”
景辛察觉到沈清月的异常,她猜测沈清月这样恋爱为重的人多半是受秦无恒的影响。她其实很想改变沈清月的恋爱脑,但目前看自己功力还太浅了。
“那我不打扰姐姐休息了,改日再见。”
景辛回到棠翠宫,想到沈清月食欲不振,差雨珠做一碗山楂羹与绿豆汤给沈清月送去。
她现在怀孕不吃山楂与绿豆了,但以前没胃口时常爱吃来解暑开胃。
两碗酸甜可口的冰镇汤羹送到了宁梧宫,沈清月让宫女放下后屏退了宫人。
锦翠如今歇在她寝殿的榻上,从病中挣扎着用银针试验,见无毒也很恼羞。
“她这是知道小姐您有孕,拿这么寒凉的东西来害人么!”
沈清月倒掉两碗羹汤,凤目里不见温情,冷漠睨着窗外夜色。
…
几日后,沈清月邀请景辛去后妃花园那处池塘里钓鱼。
景辛瞅着外头艳阳灼灼,让长欢回沈清月下午一些再去,她又眯了个午觉。
刚醒来便听长欢说戚慎要召见她。
景辛梳洗一番来到紫延宫。
戚慎高坐于龙椅之上,拿出一道空白圣旨。
景辛有些诧异:“王上,您叫臣妾看这空白圣旨作何?”
戚慎懒懒掀起眼皮,宽袖扫了下御案上的几页碎纸:“坐过来。”
她提着裙摆步上玉阶,戚慎伸手拉她坐到他怀里。
她第一次见到圣旨,跟电视上的倒是相似,大梁的圣旨以明黄色为底,绘有龙腾。戚慎手指骨节修长,握笔沾了墨汁。
“会写字么?”
她不太会写。
原主会认字,但好像没什么书写的记忆,不过这也难不倒她。
“会呀。”
景辛接过他递来的笔。
戚慎薄唇幽幽吐纳出低沉的字句:“经查,兴定十三年,司空沈折舟……”
笔尖一颤,景辛欣喜地回头望着戚慎:“王上,案子您查明白了?”
戚慎唔了声,惬意挑眉看她:“你想要的,寡人如何不给。”
他道:“沈氏三族含冤多载,寡人就喜欢逆着父王来。”
景辛微微笑起:“您不是逆着您的父王来呀,嘉德天子听信谗言,您不一样,您是非分明,臣妾看在眼里的。”
“揣度君心也是一门罪。”
景辛赶紧闭嘴,心里很开心,提笔听从戚慎的口谕写圣旨。
但她这字实在写的慢,每个字的笔画都要从脑子里过一遍,以致于写出来的字也不太好看。
戚慎呵出一声低笑,右手覆在她手背上,一笔一划教她写字。
他的呼吸就喷打在耳骨周围,没有撩她半分,写字就是写字,如对待甜点一样虔诚。景辛心跳得有些快,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她不常跟异性亲密而已,说服自己很快平复下这份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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