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乎,才会难受。为了在乎的人而变强,却是被他们而伤。你所追求的强大不是为了权势谷欠望,而是为了守护。”
木雨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怀念,无奈,悲戚交织在一起,变得空洞而虚妄。
“现在的我已经无法理解你的感受了。”木雨捏了捏耳朵,对着楚夙渊扯出一个极淡的笑脸,
“人生短短数十载,何必要被束缚在尘世的枷锁中呢。我既然注定了与世俗不合,那便无需强求。
飞扬跋扈,刁蛮任性,冷血薄情,不甚正经。这些在别人眼里都是贬义,在我这里没有意义。
世间的善恶与我何干,我的正邪与尔无关。”
“不好意思,话题偏了。”木雨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她刚才是准备安慰楚夙渊来着。
“总而言之,别太认真。”木雨哥俩好的拍着楚夙渊的肩膀,以示安慰。
凡任何事,认真便会伤人。
楚夙渊从她不着调的安慰中竟然真的感受到了放松。明明已经知道他心中的伤痛依旧选择将那块伤疤揭开,将腐肉挖去后再用着极不熟练的手法上药。
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能这般在意他的感受,或者是说看到了他的孤寂冷漠之后还愿意以荒诞的话语开导他。
“谢谢。”安静的房间内传来楚夙渊的低声道谢。“你需要什么我可以为你提供。”
木雨翻了个白眼,难得一次的劝慰,被楚夙渊这么一说倒显得像是一场交易了,
“目前呢,我还不打算撕毁我俩之前的约定,所以你放心,十天内必然会有你想看到的事情发生。到时候我们再来谈进一步合作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夙渊发现自己在木雨面前就总是说错话做错事,试图再挣扎辩解一番。
“慢走不送。”木雨现在不怎么想听到他的声音,起身打开房门,顺带打了个哈欠。
“我,”楚夙渊见木雨惺忪睡眼,打着哈欠着实一副困倦的模样,这才想起来已是深夜,便欲言又止出了门。
木门再次合上,人影透过烛光淡去直到漆黑一片,楚夙渊站在门外,暗下决心:我会负责的。
若是木雨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给他一个爆栗,然后将他踹出去,就不是这么‘轻言细语’的请出去了。
*
天蒙蒙亮,晓光透过云层挥洒人间,唤醒寂静的都城。清晨的气息,是如此新鲜而迷人。
木雨起了个大早,选了一件简单的素裙换上,独自洗漱后拒绝了春花秋实的跟随,在一众丫鬟仆人惊恐的眼神中出了门。
她前脚出了侯府,后脚就有两道影子去往花思月的清影轩报信。
不过木雨正沉浸在古代京城的繁华热闹中,即便是清晨街上的行人也是不少。
怀里抱着街角买的包子蒸饺,手上还拿着葱油饼,边走便解决着存货。
街上的人都奇怪的注视着她,从未见过如此不注重礼仪的姑娘。
即使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儿,也不会像木雨这般怀里抱着,手上吃着,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
在街上走了大半个早上,木雨也大致摸清了一些物价,以及租赁买卖之类的信息,毕竟自是有人愿意和出手大方长相漂亮的姑娘多聊上两句的。
趁着还不到午饭时间,木雨走进了一间牙行,挑了几个看得顺眼的人买下,算是培养自己的人的第一步,
卖身契捏在自己手里的人,用着可比别人派过来的要放心些。
总共五人皆是女子,司南司北为双姝,其余三人名唤,夏荷,青莲,莫空。皆是模样周正,各有各的特色。
木雨就是个颜控,自己可能都没发觉。保管好她们的卖身契,木雨吩咐牙行的管事将她们送到忠勇侯府,便转身离去。
艳阳高照,又是一个明媚的天气,木雨眯着眼看向天空,不由得感叹。
还记得末日初期,日当正,白骨生。木雨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能悠闲的沐浴日光的一天。
踏入京都最好的酒楼醉春风,小二便热情的迎上来,并未因木雨穿着朴素而刻意忽视。毕竟木雨算是醉春风的常客了,小二自然是认得她。
尽管醉春风的消费较高,大厅内也是坐了不少的人。醉春风共三楼,一楼大厅,二楼雅座,三楼雅间。
三楼雅间是完全封闭的厢房,更注重私|密|性,可从窗户观赏不同的街景。
二楼雅座则是用竹帘亦或是珠帘隔开,可选在窗边赏景座抑或楼前听繁座。雅座旁皆有摆放有序的绿植,可供观赏,或小巧花簇,或大盆植观。
三楼厢房人少便未免也过于冷清,很多人会选择雅座,即少了几分喧嚣也不过于冷清。
木雨便是选择了二楼靠窗的雅座,落座之后倒是点了不少的菜。芙蓉清蒸鱼,宫保鸡丁,鱼香肉丝,糖醋排骨,丁香鸭,最后还要了个莲藕排骨汤
五菜一汤,着实不是一个女子能吃完的量。
“木小姐,您是还有朋友未到吗?若是有,我们会慢一点上菜。”小二正常询问一句,毕竟木雨从前并未独自前来,也并未打扮的如此朴素过。
木雨跋扈的名声在外,倒也不见得是个鬼见愁,更何况还有许多人冲着她的身份凑上来。所以,她倒是和一些官家小姐少爷在此吃饭。
岚国的男女之防并不算太严,雅间虽用帘子隔开,却也是能见其中的,所以算是半公开的场所,人多倒也并不会有碍名声。
“没有,就我一个,尽快上。”木雨没有看到小二难掩惊讶的脸,看向窗外的景色。
“好的。”小二恭敬地退下。
街上店铺林立,不少小商贩也都在叫卖着自己的货物,吸引着路人的目光,花样百出,琳琅满目,极具生活气息。
突然四道人影映入眼帘,温润风雅,俊秀谦逊,样貌气质皆是上乘。其中两人原主还很熟悉,另外两人倒是不曾见过。
木雨收回视线,只是觉得有些倒霉,怎么吃个饭还要遇上些倒胃口的人。
却未曾见到那四人也正往醉春风走来,而其中一青衣男子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带兴味,似是等待着一场好戏。
木雨正百无聊赖的等着上菜,小二便带着刚才她见到的四人上了二楼,引至她隔壁的雅座。
木雨现在处于饥饿状态,确实也不是很想理会他们,便假装没看见,也希望他们识趣一点,不要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木雨倒是想放过他们,他们却并不愿放过木雨。
“二妹?”“木二小姐。”
前者是木雨昨日回府时不在的庶兄木涤,后者是镇国公府二房的的嫡次子贺永逸。
说到这个贺永逸,木雨是真的啼笑皆非,这人是原主从小定下的娃娃亲,他俩还是指腹为婚。换句话说,贺永逸现在算是她的未婚夫。
这虽是木平山和贺永逸他爹定下的口头婚约,双方却各持半块玉珏算是凭证。
木雨也就搞不懂了,这古人为什么就喜欢指腹为婚呢,虽说初心是希望两家结秦晋之好,再续良缘。可是连孩子都还没生出来就结了亲家,不说是男是女容貌美丑的不确定性,就算真成了亲,日后过的不幸福成了仇怎么办?
原主本人对这个未婚夫也是一言难尽,总之谈不上什么好感。
木雨从原主的记忆中,大概的判断了下这个人:惺惺作态,虚伪至极。
明明和原主有着婚约,却也与原主的庶妹木雅走的很近,美其名曰是多加照顾好友之妹。
贺永逸惯会做表面功夫,在家中讨巧卖乖讨得老祖宗的欢心,在外便是一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的模样,也颇有些才学。
京都不少女子都暗暗倾慕于他,而原主跋扈之名在外,不少人都可惜他有原主这么个婚约。
在外他提及婚约皆是无奈状,话语中无限深意,让人替他不值有原主这么个婚约,而对上原主,他又故作深情假意温柔。
而且镇国公府可不似忠勇侯府人丁单薄,那可是个沼泽地,木雨可没兴趣惹上一身的泥腥。
自古以来嫡庶之间便是泾渭分明,而木涤能跟贺永逸成为好友,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忠勇侯唯一的儿子。不少人默认忠勇侯府未来将会由木涤继任,自然也都对他笑脸相迎。
木雨对着他俩便是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也并不起身搭话,转脸还甚至明显的翻了个白眼,表示根本不想搭理他们。
木雨的表现倒是出乎意料,毕竟她以前虽是跋扈,在外人面前倒也算是有礼,现下这番却是将礼法全都漠然置之。
贺永逸面上倒是依旧温和,木涤却是皱起眉头,出声教训,“二妹这般可不是大家闺秀的作态。我是你兄长,贺家公子是你未婚夫婿,你...”
未等木涤说完,木雨便冷笑一声,睥睨着他,“轮得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的吗?”
“兄长?”木雨玩味的念出这两个字,声音轻柔却满含讽刺,“我是嫡,你是庶,你算哪门子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