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粉过敏!”
花粉过敏……
过敏……
背撞上门板的一瞬间,姜谋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不认识这几个字。
“起开!”
懵住的姜谋被一把拽开,但行开门,打不开,门锁坏了。
但行蓦地转头看姜谋,双目几欲喷火。
因为军校生大多好斗,学校为了降低损坏率,门窗桌椅床都是用新材料制做的,就是力大无穷的alpha也绝对弄不坏。
“我、我、我来开!”
姜谋慌里慌张挤过来,噼里啪啦一阵推拉扭拽,毫无反应。
看到但行进屋后,为了防止他离开而立刻撬了门锁的何韬房峥嵘:好兄弟,一辈子!
两人已经离开宿舍楼,深藏功与名。
“通讯,我打通讯叫人!”姜谋掏光脑,完蛋,光脑已经粉身碎骨了。他简直不敢看地上英勇就义的那个、属于但行的光脑,更加不敢看面沉如水的但行。
而现在正是周六晚上,几乎所有人都在校外狂欢,宿舍楼一片漆黑。
过敏反应发作极为迅速,但行呼吸粗重起来,令人厌恶的假性发/情催动情热,席卷浑身细胞。
但行来到桌前,挥开堆满桌面的蓝雪花,拉开放抑制器的抽屉,满满当当的蓝雪花从抽屉里爆出来——拨开,一抽屉抑制剂一支不剩。
但行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讨厌蓝色,也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杀人!
“教官你先去卫生间避一避!我马上把这些花处理掉!”姜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汗毛直立,立刻把但行推进卫生间,关上门就打开窗户,把布置一下午、也是引起但行过敏的罪魁祸首统统扔出去。
如果有人现在回宿舍,就会发现宿舍外下起蓝色花雨,纷纷扬扬,络绎不绝。
满头大汗地处理完花,姜谋赶紧进卫生间查看但行的情况。
“教官你感觉怎么样?呼吸困难吗?身上有……”
看清但行,姜谋愣住了。
但行脱了上衣外套,正脱力地坐在马桶盖上,额头、脸颊、耳朵、脖颈、前胸、小腹,包括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凡是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没有哪一处不泛起情动的潮红。
但行头顶的花洒正喷着淅淅沥沥的冷水,晶莹的水珠从他发尾滴落,顺着分明的棱角往下流淌,流到鼓动的大动脉、虬结的肌肉,顺着肌肉间的纹理,流进皮带下的隐秘之处。
“滚出去!”
水淋淋的上衣被砸到胸口,姜谋回神,却根本没听清但行的话,他发现鼻子痒痒的,一摸,红的。
原来是鼻血啊……鼻血?!
姜谋慌张转身,连忙抬起胳膊擦鼻血。然而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赶紧离开卫生间,免得丢人现眼。
背靠着卫生间的门,姜谋呆呆地用胳膊捂着鼻子,脑子里一团浆糊。
宿舍还有残留的蓝色花瓣,因为但行的严苛要求而一向整洁有序的住处,这会儿乱成一团,跟姜谋的脑子和心一样。
他搞砸了。他不知道但行对花粉过敏。
姜谋挫败地滑到地上,鼻血也不想管了,想流就流,想淌就淌,爱咋咋滴吧。
就在姜谋情绪低落、萎靡不振时,他止住血的鼻子开工,闻到一阵积雪香,冷冽淡雅而高不可攀。
瞬间,姜谋血液发热、太阳穴胀痛,生理性的排斥让他焦虑而狂躁,生起破坏些什么的邪恶欲/望。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但行的信息素味道,他克制不住地深深呼吸,将之吸入,任其在五脏六腑循环往复。
姜谋不知道他怎么了,明明万分排斥同性的信息素,却自虐般着迷、沉溺、不可自拔,在生理性的痛苦中,溢出精神上的愉悦。
就像一个花粉过敏的人疯狂迷恋一支生长在高山上的、不可攀折的花。
姜谋俊挺的鼻子又流出两道血迹,不是之前不明来由的血,而是受到另一个同样强大的alpha的信息素攻击时,身体出于求生的本能自发防卫、反击而外显的症状。
全身器官还在拼死抵抗,姜谋却已经缴械投降,他任由血液倒流,纵容但行的信息素将他围杀,甘愿做但行的俘虏。
在另一个人的影响下,姜谋头脑混沌,每一块肌肉都烫得惊人。
积雪味道越来越浓,就在姜谋快要溺毙其中时,生锈的脑子不可思议地转了一下,姜谋一惊,赶忙爬起身,紧绷的肌肉已经酸痛不已,致使他趔趄几下才站稳,急忙推开卫生间的门。
但行紧闭双眼靠着墙壁,□□,微张的双唇巧合地逸出一道沉闷粗重的喘/息:“哈……”
沙哑的声音犹如强效麻醉,顿时让唯一的听众酥了耳朵、麻了身心。
“教官你没有好点吗?你信息素越来越浓了。”姜谋强自镇定,努力忽略眼前散开的皮带和有力的五指,又因为自身的高热不敢看但行的脸,只好侧目望着墙壁。
但行手上动作未停,掀起眼皮睨了姜谋一眼,哑声道:“出去……”
姜谋踌躇片刻,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声音之沙哑,与但行别无二致:“我、我帮你……教官。”
“滚出去!”
然而但行现在的模样根本管不住姜谋。为免让人扫兴,姜谋草草在水龙头下冲掉满脸血,洗干净手,“咚”一声巨响,没把握好力道,重重跪在但行腿边,磕得膝盖骨疼。
一手制住但行软绵绵扫过来的拳头,姜谋看着某个地方,喉结滚滚,不自觉伸出舌头舔舔干燥起皮的嘴唇。
迟疑片刻,姜谋拿开但行的手,转而用自己的手覆上代替。
不知是谁的温度更加滚烫,烧得两人一阵心悸。卫生间温度急剧升高,两人好像置身于即将喷发的火山口,被滚滚岩浆无情炙烤。
鬼使神差地,姜谋抬头,一瞬不瞬地望着但行的眼睛,那里盛着一汪春水,被情/欲灼得沸腾不止。
姜谋好喜欢他现在的眼神,深陷欲/望、冷冽不已,既被欲/望裹挟,又带着惯有的三分轻蔑,勾得人也要不清醒。
但行彻底沦陷,他甚至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受本能驱使,慢慢撑起上身,倾身,一个满是积雪味的吻轻飘飘落在姜谋下唇,姜谋愣住,一动不敢动。
狭着眼睛的但行不满皱眉,自由的那只左手握住姜谋的手,自行动作。
但行试探地咬咬唇边软乎乎却有点扎人的东西,用门牙磨,用犬齿碾。他没有收敛力气的意识,齿间的唇瓣被咬时发白,咬后更加充血红润。
几乎是嘴唇被亲到的一瞬间,姜谋就向但行敬礼了。怕伤到但行而刻意压制的信息素亦无端泄漏。
被同性信息素刺激到,但行不爽地加大下嘴的力度,舌尖尝到鲜血,咸腥而诱人。
此时此刻,很离奇地,吃痛的姜谋竟晕乎乎地想:幸好他刚刚舔过嘴唇,不然都是干皮,教官指定不愿意玩他的嘴巴,兴许还会生气,嫌他刺人,再给他一拳。不知道他嘴上的干皮已经扎到人了。
这时的但行才不知道面前的人在想什么,他发现一个洞,牙齿探不进去还被什么东西磕了,不悦地伸进舌头,碰到一个软绵的、胆小的家伙便缠上去,把磕到牙的怒气尽数发泄在这里。
胆小的家伙后缩着想退,但行挣开被人握着的右手,一把握住这家伙主人的后颈,使之动弹不得。
姜谋彻彻底底被亲迷糊了,手机械地随着手背上的滚烫的力道动作,呆呆地睁着眼睛,看眼前近在咫尺的睫毛,和睫毛下迷蒙的一点棕色。
但行离开,他的目光还傻傻地追逐。
直到刚碾磨过他的下唇的、尖锐的犬齿刺穿他的侧颈,姜谋才如梦初醒般回神,手疾眼快捧住但行的下巴,赶紧把人推开,免得被想标记配偶的alpha注入信息素。
即使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在激动得吐水,姜谋还勉强控制得住信息素,要是被但行误打误撞把信息素注入他的血管,他可就真要狂暴了。到时刺激到神志不清的但行,两人一定会打起来,现在温情脉脉的场景更是想都不要想。
标记的动作被制止,但行睁开半眯的眼睛,很生气,很想暴起打人,已经没有“这是他的配偶”的念头。
姜谋深情地望着这双眼睛,不合时宜地苦笑,他也很遗憾、很不甘:他们终其一生都不能标记彼此,不能成为对方在生理上无法割舍的羁绊。
“别生气。”姜谋闭上眼,虔诚地吻吻但行的嘴角。
不甚清醒的但行却更想要热烈的、灼人的、令人犯罪的吻,他抛却不能标记的恼怒,微微侧脸,想勾住对方的舌头。
然而却被人捧着脸制止。
姜谋滚烫的额头抵上但行同样滚烫的额头,两人睫毛相触、鼻尖相抵,犹如交颈恩爱的一对黑颈天鹅,唇却隔着短短的一段距离。
距离过近,姜谋眼睛泛疼,涌起薄薄的水波。
“我喜欢你,但行。”
迟来的告白终于面世。
“你喜欢我吗?”姜谋的声音沙哑而深邃,藏匿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柔情。
但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想亲嘴,伸出舌头舔舔对方饱满的下唇。
“不可以。”姜谋微收下颌,让嘴唇离开但行够得着的范围,额头纹丝不动地抵着但行的额头。
见人不满,姜谋温柔地亲亲他的嘴角以作安抚,随即立刻撤离。
“告诉我……”
“但行喜欢姜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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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