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与魔王城 第10章 变猫变狗

明媚的早上，阳光和煦，树林里绿意盎然，挺着腰接受阳光的检阅，树枝上的鸟雀们也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唱着歌颂夏日大自然丰厚的物产的歌。

魔王城也很热闹。

我在魔王城也已经生活一个月了。

我拉开窗帘，就有一位急匆匆赶来应聘的兽人刚好路过。她来的很早，是今天我知道的第一个应聘者。

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我遗憾地放弃了现在过去凑热闹的想法，过去厨房准备做早饭。魔王什么时候起，我得什么时候送上饭。

但很遗憾的是，魔王不爱赖床。

他怎么能不爱赖床呢?我回忆着人类的赖床小技巧，打算把超软的床垫试着看能不能折腾出来，还有最透气蓬松的填充物和最贴身的针织品，双管齐下，豌豆公主什么待遇，尊贵的魔王陛下也必须得有同款。

最好一睡不醒。

抱怨着懒惰的魔王在早起这件事上根本不像他的性格，我根本不知道，在我来之前，魔王确实是赖床的。

管理魔王城他刚接手就嫌烦，全甩给了恶魔管家，魔王城的上一任魔王也没留下什么实用的东西，供他吃喝玩乐能够消磨他的精力，他又不像管家一样热爱打架，导致魔王整天无所事事，经常睡觉打发时间。

----然后快睡烦睡够的时候，魔王城的管家召唤出了个人类厨子。

是的，后知后觉地，他在我来到魔王城一个星期后，终于意识到一些魔王城其他人一开始就认识到的事实，比如我是个人，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长的很像恶魔的新物种。

魔王精神了。

我感觉自己被光明正大围观的次数更频繁了，经常在做饭时回头撞上一片黑色，一抬头，一双金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我。

----注意，这不是爱情小说的场景，更像是家里的猫研究两脚兽，我都怀疑他可能会像猫一样蹲在某个角落，震惊地看着我洗澡，惊讶人类竟然能自己洗澡。

我每天都在扇他**斗。

但是他迄今为止都没有干掉我。

他甚至更兴奋了。

一想到还要和这个神经病共存在这个世界，我就忍不住想在菜里下毒----不管是他死，还是我死，都行。

但是我吃不出来哪个植物有毒，恶魔的身体素质抗毒性据说也很强，至少没有那个故事说魔王是被毒药迷药之类的干掉的。

试过几次能让人腹泻的菜，我和魔王是吃的一个锅里的菜，我自己种的菜我吃着身体也会有反应，结果是我苍白着脸，颤抖着腿从厕所出来，缓缓地和精神奕奕的过来找我的魔王对上了视线。

没有力气说话，我倔强地朝老板比了个中指，放弃了。

痛苦。

想打人。

打不过，更痛苦了。

于是我丧气着耷拉着脸，直白地问魔王本人:

“怎么才能让您停止跟着我盯着我看呢?”

魔王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你很弱，也很有趣。”

完了，自说自话的霸总综合征又犯了。

更痛苦了。

傻逼上司你能不能看看病?

我换了个魔王有可能回答的问题:“那我怎样才能报复到你呢?”

魔王笑了，真的回答了我的问题:“你的话，大概做饭不好吃，这样能报复到我。”

重复一遍，我和魔王吃的一个锅里的饭，如果我真的狠心糟蹋菜，首先我会心疼粮食，其次我自己也吃不下去。别问问什么不分开做，做菜已经够烦了，还要备菜好长时间，要是每顿要做两遍，我还不如直接冲进小树林给野兽送外卖，

事情于是僵持在这里。

魔王大胜利。

我平静地接受了魔王无处不在的围观行为。

然后我开始了收费。

吗喽的命也是命，吗喽的尊严价值一次一条魔力。

老板没付钱，红果刚好路过，下意识地按着他要掏魔力的手，凶狠地瞪我:“一次一条，你怎么不去......”

恶魔管家卡住了，他接下去想说的字，我根本不怕，对我说这个根本没有意义......而且他总有种错觉，我是真的很容易死，他要是说的重了，我就会当场直冲冲地按照他说的去死。

我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红皮恶魔，他的尾巴又开始在地上甩来甩去了。

红果头上的小火苗明明灭灭，最终他后退一步，又从窗户里冲了出去。

估计是和人打架去了。

忧心忡忡地目送着恶魔跳窗离开，我盘算着回去炖个骨头汤给他补补。

热爱打架是他的个人爱好，我没有立场阻止，也不想因为这点事影响我们之间的母女感情，所以我只能多做骨头汤，让他补补。

被打断了，魔王也不准备掏魔力了，他睁着一双明亮的金眸，等着我的反应。

我没有反应，我打不过他，也没有骂人的爱好。

我滚回了我的员工宿舍。

我的工资是十条魔力一个月，一条魔力就是三天的工资，我陪着魔王啃了三天的新鲜瓜果蔬菜。

三天之后，魔王学着我的姿势，给我比了中指，给钱了。

我也终于确定了，魔王的魔力不是无穷无尽的。

魔王要负责整个魔王城的工资发放，而且他只用魔力付钱----他始终不觉得魔王城的库房有什么值得当工资的值钱玩意儿，结果就是，在月底工资结算日的时候，魔王的黑脸都不笑了。

----第二天他也没早起，起床之后就喊来红果把魔王城不必要的支出砍了。

紧接着，我就发现自己被围观的次数明显减少。

尊贵的魔王陛下，您怎么不笑了?

您不是生**笑吗?

您不笑，我替您笑了啊。

噗嗤----

......

困，我拿出来精磨的面粉，面和水混合，再打入几个至今我分不清是哪个物种的蛋，盐巴和葱花也加进去。

小火烧热，一层薄薄的油脂抹在锅里，滋滋滋----，安静的厨房瞬间热闹起来。

绕开身后不请自来的障碍物，我回头去拿混合好的面浆，摊平在薄薄的铁锅上。

障碍物很自觉地站的离我一米多远，不打扰我的动作，但是能看清楚我的所有动作。

要申明一点，这个距离是我们和平商定的，中间没有爆发任何武力冲突。

翻面，蛋饼很快就好了。

我直接拿着锅铲把蛋饼递给那个障碍物，魔王很自然地接了过去，手拿着刚煎好的蛋饼就往嘴里塞，幸福地眼睛都眯起来了。

魔王看起来像个正在晒太阳的大型猫科，懒洋洋的。

好奇心过强这点也很像。

......但是按性格划分，他应该是犬科的。

下一个递过去。

嚼嚼嚼。

.....第十个，您吃饱了吗?

我的早饭都快没了。

......魔王口下留情，给我剩三个煎饼吧。

“......”

两个也成。

最终我拿着摊好的最后一个煎饼就往嘴里塞，身后的魔王遗憾地表示----其实他还能吃。

----知道了饭桶，我记住这个教训了，下次一定做省事量大的粥，保证你吃的够够的。

我确实是在骂人。

我不爱骂人的坏习惯在魔王的全力帮助下，得到了充分的纠正，但是因为我个人的文化素养过高，且偏爱阴阳怪气，我骂人的话已经发展成了魔王要琢磨一下，才能搞清楚我是真的在骂他了。

......然后他觉得更有意思了。

他兴致勃勃地猜我到底在骂他那个方面，然后往回推测，我不高兴的点在哪，又不高兴到什么程度。

----但是我生性不爱说话，更别说骂人了。

魔王不满意这点，手贱地继续招惹我，试图逼出我更激烈的反应。

人类吃饭好慢，怎么这么软的东西都要嚼那么多次才能咽下去，魔王俯视着灶火前的厨子，经过一个月的吃饱喝足，她终于不是刚到魔王城的那个薄到像张纸一样，感觉随时会死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的样子了，脸上气色好了很多，眼睛也有光了.....但还是看上去好弱，好容易嘎掉。

原来人类真的是这么脆弱的物种。

或许在魔王眼里，我才是那个猫。

有时候我脑子里会晃过这样的想法。

弱小，偏爱角落，喜欢暗中观察，但是自尊心强，骂骂咧咧。

但是可爱。

因为弱小，所以可爱。

还是少见的物种，更可爱了。

又丧又活泼，可爱。

想杀了他，但是办不到，可爱。

不爱说话，但是逼急了会阴阳怪气，超可爱。

......我就说魔王是个神经病，怎么会有正常人把员工当成猫养，还因为猫主子是真的想暗杀他兴奋呢?

但是他真的!真的超爱!

我就像一款个猫定制的猫薄荷，完美戳中了他的兴奋点，他开始反思，之前他的一百多年生活，过得是什么清汤寡水的日子，然后愉快地继续玩他的人类逗猫棒。

......神经病。

......我还跑不掉，身上有这个犬科生物的魔力，离得太远他就感应不到我，然后就清楚他家的厨子想跑了。

无法忍受待在这个神经病的周围，我选择去围观招聘大会。

魔王城也是有招聘会的。

魔王在交付完工资导致当场肾虚的第二天，就喊过去恶魔管家重新梳理魔王城的人口了，该裁员的裁员，该招聘的招聘，务必要保持魔王城的员工精而简，性价比拉到最高，让他的每一份给出的魔力都死得其所----这是原话。

然后他拿着扣扣索索省下来的魔力，继续围观我。

我:“......”

OK，您身体撑得住就行。

记得在招聘前，给应聘的大傻春们说清楚，魔王城的全称是魔王城精神病活动中心。

嘬着一杯红果子榨的果汁，我散步到魔王城前面的小树林，招聘会正热闹，大早上见到的那个兽人也在。

潘多拉听说魔王城开了招聘会，虽然不知道招聘会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周围的虎兽人都很兴奋，于是她就过来了。

过来之后就后悔了。

她本来以为招聘会是招人攻打城堡强抢人类公主----故事不都这么说的吗?她自恃打遍周围没有敌手，能按着邻居最强壮的虎哥给他打趴下，也能一次打猎到好多食物，怎么也能做个小领头----按照人类的说法就是，小关boss。

但是现在她虎目含泪，小心翼翼地问红色的大恶魔:“我真的做不出来，我能走吗?”

和煦的微风吹过虎族女孩的胡须，潘多拉皱了下鼻子，可怜巴巴地祈求，阳光从树叶的缝隙照到她毛茸茸的耳朵，羊皮纸摆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边角被风吹动，但是潘多拉固执地选择忽视，只想回到她的部落。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

恶魔管家冷酷地拒绝了她，潘多拉眼里的期待消失了。

库房的收纳与管理，资金的收入与付出，怎么为魔王提供更高质量的生活......

她拿着羽毛笔，久久地看着那些熟悉的字组合起来变成她陌生的样子。

她，她只会打架啊，潘多拉的眼里直冒蚊香圈。

我想笑，但不敢说话，猛地嘬了口果汁。

----考试是我向红果管家建议的。

不过题是恶魔管家自己出的，魔王也大手一挥加了点。

身边的魔王也慢悠悠地喝着果汁，果汁是直接从我在厨房给自己预留的零食区拿的，我刚做好，扭头就发现果汁不翼而飞，一抬头，黑漆漆的魔王果然正拿着，正在研究我找矮人定制的芦苇杆吸管。我不得不做了第二杯，也就是现在手上这杯。

我已经学会忽视这个大型挂件了，不就是上班的间隙也被老板盯着吗?钱给到位，爱咋看咋看。

树林很幽静，来考试的应聘考生们都默不作声，抓耳挠腮，头疼欲裂，枝头的麻雀探头，叽叽喳喳，好奇地看着，奇怪为什么有崩溃的情绪在这块树林里无声地流淌。

我站在临时布置出来的考场的外围，远远地看着考生们趴着各式各样、好不容易从库房里搜罗出来的桌子----我在里面也出了一份力，笑了。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