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悦!”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竟是楚平!
他冲上去紧紧地抱住张悦,涕泪俱下。
看到楚平身后的甘慈,李易忙说道:“阿慈,快来救人!”
甘慈一激灵,几个小碎步扑来险些摔倒,她听了听张悦的心跳和脉搏,水汪汪的眼睛啪嗒啪嗒滴着泪。
李易心下一沉,发作得这么快,看来她服用的是急性剧毒……
叹了口气,李易上前拉开身体软趴趴的甘慈,搀扶着她往外走,低声道:“让楚平一个人待会吧……”
“嗯……”
李易为她抹了抹泪,带着她出了内室,在张悦大门前的门槛处坐下。
四肢有些脱力,李易惆怅望天,心中一团乱麻。
自己费劲心力探索真相,最后却不是伸张正义而是害死了好人,这样的真相,到底是不是真的重要?
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甘慈见他脸色难看,带着哭腔道:“对、对不起……”
李易一愣,拧眉道:“我不是让你轻易不要道歉吗?”
甘慈低下了头:“可……我没有听你的话……”
李易没能明白她的意思。
“你不让我乱跑……但是我听到客房传来楚平的声音……你不要怪我好不好?”甘慈抓紧李易的手,两眼泪汪汪的。
原来,楚平就被张悦关在隔壁,他双手被绑,嘴上被封,只能发出极小的“嗯嗯”声。
李易没能听到这声音,但甘慈的耳朵很灵,她躲在外面,见李易许久不出来,心情焦急,便冲了进去。
结果,她隐约在隔壁的客房听着声响,结果反倒是救下了被缚的楚平。
李易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放心,我不是因为这个才难过的。”
“喔。”甘慈松了口气,“那……你是为了张悦而哭吗?”
“也不是……她是为了保护楚平和家人,我理解她的。”李易叹了口气。
“嗯?为什么呢?”甘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自尽,我不懂。”
李易面色沉郁:“因为她知道,她可以死,却不能以杀害成顾的凶手的身份而死。”
“嗯?”
“因为……算了,你不懂就不要懂好了,笨一点快乐得多。”
“喔。”甘慈小声应了下,又小声说道,“我不笨的……”
李易摇摇头,他并不打算将这些复杂的事情说与甘慈听。
知道的多了,对她并不是好事。
其实张悦为何自尽,道理很简单。
如果被那个“白昼”得知是张悦杀了成顾,那么张悦就是背叛者的身份,她被控制的家人就必死无疑。而楚平,也有极大的可能遭到鱼池之殃。
要不然,早在**于成顾的时候,她就一刀宰了他。
而如果张悦还没有进入衙门便死掉了,那她就是牺牲者的身份。即便后来衙门认定张悦是凶手,“白昼”中人也不会轻易信的,只会以为她是衙门捉来顶包的,也就不会去动张悦的家人。
所以,她,是为了亲人才选择自尽的。
当然,张悦若是辣手灭掉知晓真相的自己,同样可以向组织交代,只是那时……她永远不可能和楚平在一起了……
“可惜了,她是个可怜人……”李易抓住甘慈的手,“阿慈,如果是你的话……”
甘慈傻傻地看着李易,却久久等不到他的下文。
李易终究是没有忍住,他严肃问道:“如果是你的话,面对一个有可能会造成坏结果的真相,你愿意继续探索下去吗?”
甘慈愣了好久,微微摇头。
李易无奈苦笑,身体有些疲软。
不料甘慈却悠悠道:“你只是在探查真相呀,你有什么错呢?即便你不出手,坏结果仍然会出现,只是或早或晚。既然早晚都会出现坏结果,以后我们就中午再去探查真相嘛……”
“嗯?”李易定定地看着甘慈,半晌无语。
甘慈被他看得极为不好意思:“对、对……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下,我其实……其实不擅长讲笑话……”
李易抚了抚甘慈柔顺的头发,叹气道:“你要是不提醒,我还真的意识不到这是个笑话……”
“嘤咛”一声,甘慈捂着脸,羞得无地自容。
李易却嚯地站起,他长舒了一口气:“不过,这话确实是有道理的。既然意外或早或晚,那我们就中午再去探寻!真相不会因为我们是否探索而消失,我做的,是为蒙冤者解冤,而不是因情与理而纠结!”
甘慈扬起白皙的脖颈,眸中恢复了斗志的那个身影正在熠熠闪光。
“让一下……”一道冰冷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是抱着张悦尸体的楚平。
李易连忙拉过甘慈,他还想说些什么,楚平却红着眼睛笑了起来:“不必多言,你和小悦之前说的什么,我在隔壁听得清清楚楚。”
“节哀……”
“我既然是小悦的光,就不会让自己生活在黑暗里……小悦的想法,我能理解。至于她的身后事,我想将她葬在我家祖坟。县尉那里,你能帮我说上话吗?”楚平恳切地看向李易。
李易点点头:“死者为大。”
“好,”楚平走了两步,蓦然回首,“早知道,就不请你来办这个案子了。”
李易却道:“捣灭‘白昼’时,我会和你一起。”
楚平“嗯”了一声,消失在李易和甘慈的视野中。
甘慈与李易对视一眼,主动上前牵住了他的手:“我……我也一起。”
李易斜她一眼:“不,你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太笨了。”
“我、我不笨。”
“真的吗?”
“真的。”
“我不信。”
“我、我会验尸,有尸体,来我这,有用的。”
“这不够。”
“我、我还会做饭,你饿了,来我这,有吃的。”
“也不够。”
“我、我还会女红,你冷了,来我这,有衣服。”
“你还会什么?”
“我会……我会,啊!我会等你回来,无论多晚,就像昨晚那样!”
李易闻言眉头一皱:“我怎么听着……你这……应聘的好像不是伙伴的岗位呀……”
“啊?那是什么?”
“倒像是——我的床位……”
“……”
(细作案,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