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掀开了大房正中央那间屋子的门帘。
门并没有锁,他闪身进去,灯笼的暗光在一方小小的黑暗空间里晃动,他先是搜寻了中间的主屋,这里似乎被用作客厅,摆放着老式茶几和人造皮革沙发,柜子是镶嵌推拉式的玻璃门,里面堆积着杂物,没有任何线索。
主屋左边的屋子可称一览无余,只有土炕和一张旧书桌。右边的房间显得更神秘一些,窗帘紧紧地闭着,李三拉开窗帘一角,发现这窗户竟然用红纸贴上了,还贴了好几层,厚重的红晕染其上,黑夜也无法渗透。
他打着灯笼,发现比起左边的屋子,这里倒是“丰富”了一些,土炕边上有衣柜,衣柜旁边还有一张桌子和靠背椅子,皆是红漆木质,而土炕边缘的位置,还有一个木箱子,而木箱上方,悬挂着一道红布帘子。
李三的目光停滞在那面帘子上,他似乎忽略了其他东西,径自走到帘子跟前,伸出手去掀开了帘子。
……
“李三?”
余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李三转身走了出去,余凌正站在正屋的门口,而郦也和贺兰随已经从地道里上来了。
“有找到什么吗?”余凌问。
“没有,”李三摇头,“但是左边那间屋子的窗户不知道为什么用红纸贴上了。”
他说着,跟随其他人走到墙角,相继翻出墙外去。
“我在侧面左边的屋子里找到一个信封,”落地时余凌低声道,“但我不确定有没有用处,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两张出生证之类的文件,不过信息都看不清了。”
她从口袋里翻找出一个陈旧的牛皮纸信封。
众人边走边传看,最后到了陈聿手里,他将出生证抬起来对着灯笼看了一会,道:“钢印勉强还能认出来,应该是河道镇妇幼保健院……这种手写带钢印的出生证,大概率出现在八零九零年代。”
“你说得八零九零年代,是我们那个世界的时间吧?”余凌道。
“对。”
“‘失序世界’和我们所在的现实,会存在什么关联吗?”贺兰随问。
“没有吧。”李三微嘲,“我们生活的地方,可没有鬼怪。”
贺兰随瞥了他一下:“你是唯物主义者?”
李三耸肩:“以前是。”
“我们找到一捆蜡烛和两张纸。”郦也道,他将纸片掏出来别另外三人看,结果大家一致地都表示看不懂,而比起这两张纸,他们的关注点更多在蜡烛上。
“你在哪里找到的?”余凌讶然道,“廖村长不是说,这蜡烛很珍贵吗。”
“在井里。”郦也道,“和这几张纸,还有一个打火机放在一起。”
余凌更惊讶了:“就这么容易?”
郦也点头:“就这么容易。”
太容易了,容易得就好像……是有人专门放在了那里,等着他们去拿似的。
“还有这个。”郦也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手环,“这是你们谁的吗?”
余凌、李三和陈聿皆是摇头。
“这个放在地下其中一个窑洞的桌子上,”郦也道,“如果不是我们中任何人的,很有可能在我们之前,还有人来过这里。”
“这……”陈聿愕然,“这怎么可能?”
“假设,”郦也沉吟道,“我们所有人都死在了这个村子里,下一次还会有其他人进来吗?”
“不知道。”余凌摇头,她看向李三,“至少在我们进入过的‘任务’,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而且也不能证明,这就一定是‘外来者’的东西,说不定是村子里原有的?”
“也有可能。”
这个话题就此作罢。
去村长家搜寻这一趟前后不过半个小时,他们最大的收获就是那几根蜡烛,这至少保障了他们在下一个白天有出去的机会,而不是被迫关在屋子里干等。
一行人分开去找村民打听情况,李三和余凌一道,剩下郦也、贺兰随和陈聿一道,分别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夜里的上官村透出一种喧嚣的静寂,这种矛盾体现在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里,路上是有人来回走动,田地里有人在做农活,红灯笼的光犹如无脑萤虫般四处乱窜,可是他们的说话交谈声都压得很低,就好像夜幕遮蔽住了,隔离开很远的距离传来,变成一种不真切的喁喁私语。
“我去那边。”郦也指了指田埂上抽烟的大爷走了过去。
贺兰随和陈聿去问路上经过推着架子车的年轻小伙子。
大爷对郦也爱答不理的,郦也又往田地深处走了一段距离,去问一个拎着篮子的少女。
“你好,能不能找你问点事情?”他问道。
那少女见他是生脸,道:“我不认得你。”
“我是廖村长找来的帮忙的。”郦也道,“就住在村长家。”
少女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来,往后退了退,立刻便转身匆匆走开了。她拎着篮子去了对面地里,似乎是去给一个大婶送饭,那大婶看到了她和郦也搭话,训斥声隐约传过来。
等大婶吃完饭,少女沉默地拎着篮子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踢着地上的土旮旯,大概因为刚才被骂而十分烦闷,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见郦也站在树后,正看着她。
少女一言不发地就要走,郦也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被骂——这里被树挡住了,没人看得见的。”
少女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郦也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她惊得又往后退去,但一低头,发现那只是一个草叶编成的小兔子。
“送你的,”郦也笑眯眯道,“给你道歉。”
少女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不忍的神情来,小声道:“你别问了,他们不会说的……你,你快回去吧。”
“回去?”郦也挑眉,“回去哪儿。”
少女拎着篮匆匆忙忙地走了。那只草叶编的小兔子被一阵风吹走,埋在了土路中央的泥土中。
“看来村民肯定知道些什么。”郦也在心里说道,“但是他们都不愿意说出真相——他们为什么不肯说?”
小说家道:“利益相关,或者迫于什么禁忌、约束,这村子里禁忌这么多。”
郦也刚要开口,他身侧树下的灌木丛却忽然动了一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霍然回过头,瞥见有什么活物从灌木丛里蹿了出去,似乎是野猫之类……不,不对,野猫不会有那么长的头发,郦也的视线里,一截黑色的长发正扫过灌木枝子,沾了片片枯枝碎叶。
那似乎是个小孩。
郦也慢慢靠过去,手放进口袋捏住板砖,一步踱到树干之后,可是那里却空无一物,那“小孩”消失了。
他皱了一下眉,刚要走,又感觉到自己的裤腿被什么东西扯着,于是低下头——
正和一双没有眼瞳的、犹如迷雾般灰白可怖的眼睛对视上。
“……”
眼睛的主人有着惨青发灰的小小脸颊,长长的头发,身形瘦小,但是要比野猫大一点儿,四肢却和野猫一样纤细,柔韧地拗出扭曲地角度,其中一只不知道是该叫手还是该叫前爪的东西,正拽着郦也的裤腿。
郦也犹豫了一下:“……你是个什么品种?”
小花:“……”
小花:你礼貌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