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风翻地枯。
林下,疏离几点银光,
草木瑟瑟。
风起面缕,白尘只是一声冷笑,“早就猜着是人养的孽畜!也只有人才会这般圈养。”
“你无非是想以孤云镇百姓为饵,截杀那些降妖修士,毕竟……”顿了顿,白尘掣出剑,“凡人的血肉,哪有修士的大补!”
话落,
寒光突盛。
锵!
锵!
锵锵锵……
嚣声淹没山林。
一片片积雪连枝塌下,二人缠斗,一剑比一剑快。蛊蛇森口不时噬来护主,蛇尾扫断一棵棵雪松。
月光溢进融水,转渗出凛凛剑光。
不远处,那条潺潺山溪似已看惯了刀光剑影,
默送浮冰。
那些碎冰随山势时快时慢,或自碎于岩,或滚滚东去,偶有月光开溪,然,这漫漫前路仍是黑暗氤笼……
可,这见证过刀光剑影,也看到过腥风血雨的融水还是毅然决然汇溪向下,托着一块块沉冰,怒啸山谷,越发势不可挡!
雾崂山……
在这锁雾山脉之上。
剑气散阴云,白虎星星芒突盛。
噗!
一片殷红在雪地盛开时,遥在万里的东海小岛,赵起鞭痕横背,踉踉跄跄跪撑在桦林雪地上,强咽涌喉腥甜。
“搬快点!”一脚踩上赵起茧肩滚下的重木,一个微胖狱卒黑袍鼓荡,手中教鞭又是一挥。
啪!
鞭声响起。
在狱卒身后,
二十余个扛木囚徒瑟缩埋头。
大雪中,一块块青色石碑衬着此地寂寞。少时,风吹开落碑积雪,露出碑上的凿铭:未央历二零三二年故青丘百器峰内门弟子申公……
凿铭剑气凛凛,替诉着墓主生前的勇烈。
墓岛。
这深洋孤岛也是处天然囚笼。
此时此刻,几十名犯南战犯赤着脚,披着单薄的褐色麻衣,在墓岛上服着苦役。既是囚犯,扫墓、种田、修屋……这些活自是不可落下。
“啊!”赵起咽血强起。
他修为虽已被废,荒古蛮体仍气血滚滚,忍着投下的嘲讽目光,把狱卒压脚重木扛回肩上。虽是吃力踉跄,赵起的背脊始终直挺未弯!
“将军……”
看着那在风雪中踉跄的单薄背影,
两个蛮人努了努唇。
唤话方落,
狱卒转是一记劲鞭。
“什么将军!”狱卒冷声呵,“他不过是一个刽子手!”
砰!
出声蛮人被扫鞭抽中胸膛,肩上扛木滚下,摔坐在地,不住地咳血。腥气弥漫开,狱卒只是冷瞟一眼,顾斥道:“这就是不服从管教的下场!”狱卒一面说着,气覆鞭,大手一扬,作势又要抽去。
“等等!”
赵起转过了身。
“且不说刑不上金籍!按未央公约,犯人也无这般欺虐一说!这鞭我代他扛下!”赵起舍木,
恶狠狠看向狱卒。
“刑不上金籍?”狱卒不觉仰笑,“北人金籍与我南域仙籍有何相干?”
啪!
抬鞭又落。
狱卒满足了赵起要求。
抽北人,与抽北人皇族,那滋味自是不一般。
“将军……”
蛮人在旁看红了眼。
“让你装!我让你装!”
狱卒抽出一身汗。
抽累后,狱卒又转抹汗道:“你既这么爱当英雄,他们的木头,你也帮扛了吧!”
“这不得死人……”
“这可是万斤实木……”
……
质怨声起林。
啪!
狱卒又是一鞭打地,压下杂音。
“若你天黑前搬不完,所有人断粮一天!”狱卒补说一句。
唏嘘声顿时连片。
“搬就搬!”赵起啐出一口血唾,撩袖上前,“荒古蛮体不比帝体差!”
“起!”
赵起左右肩扛一段万斤实木。
见状,狱卒眼角直跳。
装,实在是太装了。
连不少苍玄弟子也是这念头。
踏!
踏!
踏踏踏……
从晨阳到夕暮。
赵起数次踉跄,可脊梁始终未让扛木压弯。渐渐地,众囚徒目光也从初时的玩味,转为崇敬与担忧。
夕阳下。
数几海鸥过冢逐浪。
咕噜咕噜……
海面水泡聚集,随后,“噗”的一声,人鱼公主洛馨骑白鲨破水而出,叹撩撩如瀑白发,“看守囚犯可真是无趣……”喃语随漾漪淹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