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与鸟儿难相恋 第92章 砂暴

硅基生命的概念很早就提出来了，在元素周期表里面，硅距离炭很近，就在下面一格。硅和炭一样能够形成长链，构成可能组成生命体的骨架，但也只是不确定的猜想。类似的理论和猜想有很多，其中也有不少质疑的声音，异能出现之前的表面世界，科学界认为硅基生命存在的可能性比碳基生命要低得多得多。虽然并不完全否认这种可能性，但如果未知的宇宙中真的存在所谓硅基生命，那也一定超脱了人类的认知。

曾义桢之所以判定眼前的这雪花一般的碎片是所谓硅基生命，也主要是基于两点。第一，先前已经经过光谱分析得到证实，光粒尾部喷出的尘埃团，其化学组成就是二氧化硅。第二，星辉之子本身化学构成是纯粹的单一元素，因而也可以猜测星辉文明已经殖民甚至是创造出了硅基生命。

有的时候，人工智能也被归入硅基生命，但曾义桢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家伙已经算是拥有自主意识的生命而并非执行固定程序的机器。虽然身体很小，但它已经开始尝试从曾义桢的手中逃离，被手指戳了几下也会做出应激反应，并且每一次的反应都是不同的，它甚至还会选择不同的路径尝试逃脱，像是一只小老鼠。曾义桢甚至能够感觉到它们的新陈代谢，用手拢住体表漂浮的细微白色尘埃，不一会儿就能收集到些许白色粉末，摩挲起来就是石英砂的质感。

多么奇妙的生命……

暴雪，不应该说是砂暴，仍在落下，几十片硅基生命集聚在一起，变成了更大的个体。这似乎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以超出曾义桢理解的形式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拥有模糊人形的白色晶体延伸出四肢，挥舞着向曾义桢冲了过来，并且发起了攻击。

曾义桢往边上一跳，就躲开了那个晶石生命的攻击，它看起来并不是很灵活，这个小巨人有三米的高度，身体沉重而坚硬。曾义桢尝试用锁链对齐发起攻击，连续三次打击同一部位才将其粉碎，于是他意识到，这种逐渐苏醒的硅基生命是一种高效而难缠的敌人。

砂暴还在不断带来数量更多甚至是种类更多的敌人。不仅仅是人形，还出现了某些奇异的爬虫，四足陆行兽，二足飞行兽，等等。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它们彼此之间的差异是如此巨大，即使是同一种类也表现出不同的敏捷和力量水平，智力和反应也不尽相同，这似乎是遗传的变异。它们的力量不知道从何而来，但似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因而能够支撑它们沉重的身体完成各种迅捷的动作。

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对付，曾义桢没有继续和它们纠缠，而是选择去支援曾正贤。所谓擒贼先擒王，要是让亥跑了，那是真的顾此失彼。

化身流光一阵加速赶上了曾正贤，曾义桢发现亥被纠缠上之后一时间竟也无法摆脱，曾正贤的近身格斗技巧的确是让她吃了不少苦头。曾正贤一次次追上亥，格斗也一次比一次狠，此时的进攻已经是完全不顾防御和躲避了，只要攻击不致命，曾正贤一律吃下，只是为了尽可能多地给亥造成伤害，拖延住她。

亥没有想到，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战斗的进行，曾正贤是越来越难以解决，自己明明变强了不少，曾正贤明明是在不断消耗，却始终保持着像是压制自己的上风攻势。

一个爆气震开曾正贤，释放出一大片黑蓝色侵蚀气团挡住了曾正贤，刚要逃跑，却又被硬抗腐蚀和爆炸的伤痕累累的曾正贤追近。因为正好转身，所以露出了背后的空挡，随着脖颈一凉，黑色混沌带着令人感到恶心发冷的感觉沿着颈椎进入大脑。无法反抗，只感觉那是一瞬间的事情，头就被一下摁进了地面，破开一个豁口。然后亥只感觉一阵剧痛，整个人翻了一个面，小腹一阵痉挛，身体就倒悬着飞了出去。

“【深色雷雨】！”亥在半空强行稳住身体的姿态，强制发动了这个大范围打击技能，用大密度的能量轰炸把曾正贤打了下去，却不料从下面延伸出来的黑色锁链正好接住了他，“【深色雷雨】！”

气急败坏的亥所做的也就只是一次次的重复，然而曾正贤虽然被击退，却挡住了第一轮雷雨的狂轰滥炸。然后他踏着在身边纵横穿梭的锁链，身影宛如幽灵一般灵活迂回左右，不断逼近。亥咬牙一拳打了出去，却被一下躲开，曾正贤顺势把手臂弯曲，如镰刀一般勾住了亥的脖颈，猛地向下一扣，就带着亥娇小的身体落了下去。亥只感觉这似乎是不久之前悲剧的重演，于是赶紧控制周身气团核变爆炸，企图轰飞曾正贤，但后者却凭借加大焚焰的输出，硬是顶住了。

亥的小腹再一次承受重击，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了，所有带来痛苦的力量和造成不适的混沌能量爆发开来，让亥在窒息和晕厥的边缘游离。身体高速飞出，落入了一张黑色锁链编织的巨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巨网就包裹起来形成一个球体牢笼，把自己困在了里面。

“老师，天上开始下……刮砂暴了。”曾义桢突然出现，落地后跑到曾正贤的身边，这样说道，“亥好像没了动静，短时间内应该挣脱不了。”

“你这孩子，明明没怎么训练，为什么总表现这么好呢……”曾正贤沉吟道，“也许这就是天赋吧，我以前也只是把乌金链用于进攻，防御和控制从来没有尝试过。”

“不敢当。接触过神秘学，所以思维开阔一些。”该谦虚的时候还是要谦虚的，曾义桢知道这一点，“老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从其他行星来的人支援我们。星门已经恢复通讯功能，他们也的确收到您的求助信息了，但估计也是被这砂暴困扰，假如自身难保也就不会特地冒险来我们这里了。”

“砂暴……这些掉下来的颗粒，落到地上之后好像组合成了新的东西，好像是怪物一样。”曾正贤在被亥指明砂暴之后，并没有像曾义桢那样详细去看仔细去想，只是第一时间追着亥就跑了，“你有结论了？”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星辉之子所属的星辉文明，的确生存着大量超出我们认知的异种生命。纯粹的元素人很可能只是他们庞大群系的冰山一角，光粒尾部发散出来的二氧化硅类似物其实就是所谓的硅基生命。

“简单来说，就是那些构成坚硬宝石与水晶的硅酸盐，它们全都是拥有智慧的生命。硅基生命可能是星辉之子征服过的文明中的生命，也可能是他们自己制造出来的，总之，这种难缠的生物是他们的仆从，无条件服从一切命令。砂暴里的硅基生命数量和种类繁多，仅仅是碎片聚集形成的单一个体就有不俗的战斗力，不同的单一个体还可以结合形成更强大的个体，就像是史莱姆，或者积木，他们可以彼此拼接做出不同的形状甚至是能力。刚刚我也和他们战斗过了，虽然不像星辉之子那样无法常规消灭，但是也很难缠，生命力相当旺盛。”

“那你的意见是？”曾正贤已经无法停止下意识地选择相信曾义桢了，某种意义上，这个孩子的确更专业，辛苦他了。

“砂暴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如果分批次解决掉他们，那还是比较容易的。星门的物质传输通道没有完全修复，我们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唯一的选择就是死守，死守到星门修复，我们主动逃离或者有人来救我们。”曾义桢重新编制锁链，把昏迷的亥束缚包裹起来，以便能直接观察到她，“但有一个问题，我们还要看着亥，要守住她，防止被这些硅基生命夺走。我们不知道这些硅基生命还有什么招数，也不知道亥什么时候会突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危险程度不降反升——我们被迫分心，腹背受敌，如果增员来迟，或者亥提前跑出来趁我们不注意偷袭，那就是致命的。”

空气有些凝固。

“没办法了，那就做吧。”曾正贤长出一口气，说道，“义桢，也许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战斗，但你不行，学院已经充分认识到了你的价值，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一致认为你的生命弥足珍贵。之前老师昏过去 ，留你一个人进行艰难的战斗，是我最大的失职。义桢，如果情况不对，你一个人逃，我为你争取时间，你自己一定要活下来。”

“老师？”曾义桢没想到曾正贤突然说出这种话，“不是，老师，话不能这么说，您的生命也很重要啊，象征死了这对于相信的人们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啊！先前您昏迷只是意外，来自身体内的攻击是个正常人无论他多强都承受不住的，更何况我也是拼了命把您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一个人战斗，和与老师一起战斗，面对的风险是一样的，都有这样那样的可能。所以与其说这样的话，不如一起努力活下去吧！我们不可能止步于此，还有很多目标没有完成，还有很多敌人没有打败，不是吗？”

曾正贤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一起活下去吧。”